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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你心里有数了,你说我听听。”顾兆道。

黎周周则说:“上午带林夫人和侯夫人到正院坐一坐,闲聊了一会,侯夫人这人挺实诚的,怕是因为她家,累及林家,一直忐忑坐立不安的,不过也能忍住气,等林夫人休息时,才跟我告罪,告的也不是替林五郎说好话,而是说林夫人不易,今日来也是高攀如何。”

没提多少林家家宅内事,却点了点。

还成。

顾兆想到早上男人堆里,很快和侯夫人男人对上了,“是老实厚道一些,不爱钻前头逢迎,说不上话,嘴笨一些。不过老实也分,是真老实还是因为没本钱嚯嚯,才不得不老实。”

“侯夫人的儿子是不是那个穿素色袍子的?模样还行,端端正正的浓眉大眼。”顾兆想起来了,这儿子同他爹挺像的。

略有些四方脸,下颌骨比较有棱角,眼睛大,眉毛浓,鼻子又大又高,身高普通,一米七七、七八的样子,用时下审美来说,是那种四四方方有些小英俊的。

黎周周都打听到了,说:“侯家也不算太穷,自然跟着今日来的做买卖的比是不富裕了,不过都是手艺人。”

“一共三子一女,女儿嫁出去了,前头俩儿子各自成家。”

顾兆听一半,“这家里人口复杂了吧?”

“人多却不复杂,侯家男儿都没纳妾,再者侯家也分了家,侯夫人同老爷是跟着大儿子过日子,只是不放心小儿子婚事,侯家分家田地都是均分的,就是外嫁的女儿也得了田地。”

就因为这一点,黎周周对侯夫人印象好。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侯夫人念着嫁出去的女儿,分田地时,侯家的男儿郎也没多说,由着父母做主给妹妹/姐姐分田。

“屋自然是大儿子占得多,多了乡下的祖宅,其他的兄弟三人都一样,都是二进的小院子,至于分家原因,也不是起什么龃龉。侯夫人的二儿子娶了个独女,这独女家里略是殷实有钱,侯夫人一合计,怕外人说他们侯家占女方家里便宜,有了贪财念头,便说分家吧,各过各的,让二儿子和二儿媳好生过日子,第一个孩子还同女方姓。”

顾兆听了点头,放在时下里,侯家夫妻真的可以说是正直实诚了。

“这家处事还行。”

“我也觉得,相公你下午到时候好好看看侯家小儿子,叫侯佟。”

“成。”顾兆答应下来,然后忘了,便问:“你还没说侯家这是干嘛的。”

手艺人,什么手艺?

黎周周说:“做瓷器的,老大是做昭州城的碗碟,老二是做喝茶的茶盏花瓶,侯佟就是候三做昭州城胭脂铺子里装胭脂水粉的瓷盒子。”

“这兄弟三人倒是知道分开做,省的长久闹了不愉快,挺好的。”

后来下午,大家看戏嗑瓜子聊天说话,年轻女郎男郎坐一处,长辈们坐的离戏台子近,一边看戏一边聊天。黎周周是各家都问一些情况,虚虚实实的让几家拿不住。

等一天结束,傍晚时送客。

顾兆得空偷偷和周周说了句,“我瞧还行,除了人有些认死理,要是渝哥儿能套紧了,这辈子侯佟就认准渝哥儿那没问题。”

黎周周便送侯夫人时,略亲近透露几分,意思先别给侯佟相看了,我同夫人聊天高兴,过几日再请夫人来说说话云云。

反正就是找借口再约。

明眼人就知道什么意思。

送完了人,府里下人收拾的收拾,黎周周晃了晃脖子,松快松快,一会福宝要下学回来,顾兆上手给周周捏了捏肩,夫夫俩就看院子门口杵着俩人。

霖哥儿是站左边,孟见云站右边。

跟俩门神似得。

“我还没找你,你先主动站出来了,成吧进来说说。”顾兆松开了给周周捏肩膀的手,脸色也严肃了。

霖哥儿有些急,说:“大人,不关孟管事的事,都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是我看不惯那人。”

顾兆望着孟见云,“你还挺有担当的啊,之前不问黎老板领着苏石毅堵人想动手教训,我当日说什么?今日出手——”

孟见云直挺身跪了下来。

霖哥儿见状,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大人,都怪我,您别赶孟管事。”霖哥儿红了眼眶可没哭,仔细说:“林五郎今日堵着我,说渝阿哥坏话,还说王坚阿哥不好,说我们没人要,我气坏了就打了他一耳光……”

林五郎挨了一个小哥儿打,面上拉不下,且一早上受的气积攒到了一处,便起了别的心思。

“他说今个轻薄了我,我名声传出去就坏了,到时候别说给他做妻,就是做妾都是正常的,就对我拉扯,我喊人,他捂着我的嘴,幸好孟管事来了。”

顾兆知道肯定是林五郎犯贱做了什么,所以为何今日不问缘故先仗势欺人把林五郎给教训了一顿,且把林五郎那些屁话叫冤的话给堵住了。

“这事我知道了,不过我说孟见云同这个有关,但关系不大。你就自己问问孟见云,要不是你在场,林五郎今个什么下场,孟见云你自己说。”

孟见云一言不发,默认了大人的话。

若不是霖哥儿在场,吓得哭了,他打红了眼,出手就没这般轻了。

当时他想要了林五郎的命。

“去外头跪着。”顾兆让人别杵在他跟前,好好反省反省。

黎周周把霖哥儿拉起来了,说:“今日你受委屈了,这事便结了,那混账东西说的话,一个字别放心上,霖哥儿心地善良维护王坚,那混账该打。霖哥儿就是嫁人也是嫁品行端正爱护你的人。”

“回去吧,歇会吃个饭别想今日事了。”

霖哥儿想给孟管事求情,可他看老板冲他摇头,便只能乖乖回去了,只是出了门路过门口多看了看孟管事,他心里愧疚难安,一下子红了眼哭了起来。

早上被林五郎言语欺辱时没哭,刚才同大人老板说清原委是没哭,如今却控制不住掉眼泪,他哭也没声,就是静悄悄的。

孟见云明明跪着,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似得,抬头看了过去。

霖哥儿忙擦眼泪,可越擦越多,小声结巴愧疚道歉:“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才害你——”

“若你不在场,林五郎什么下场。”孟见云神色平平,眼底带着冷意,没有感情说:“我会杀了他。”

霖哥儿吓住了,哭声也没了。

“我跪跟你屁事也没有,走吧。”孟见云收回了目光。

没一会,背后的动静没了,霖哥儿走了。

孟见云继续跪着。

院里正厅,黎周周给相公倒茶,想了想,说出口的是:“你说我下次约侯夫人什么时候合适?”

“……周周。”顾大人声是没气了,全消了,还带着一些哼唧的调调来,低了声跟他的好周周说:“你瞧瞧孟见云能气死我了,我看他就不知道错在哪,林五郎是个混账王八蛋,可一条命,一点错就上升性命打打杀杀的不成?”

“要都是按照孟见云那性子来,遇到半点不痛快看不过去,那就要人家命,迟早是魔头一个。”

“戾气太重了。”

顾兆气呼呼。

黎周周都知道,相公不是磋磨下人的人,也是真的替小孟着想,他说:“小孟今日住手了,我听下人说林五郎胳膊脱臼,脚腕扭了,都是些皮外小伤,可见是控制住了。”

“那是霖哥儿在场。”顾兆还不知道孟见云的性子?

“总之能制止住的,不过相公说的也对,是该磨磨孟见云性子,那就跪半个时辰,赶在福宝放学到家就叫起来,别吓着福宝了。”黎周周说。

顾兆逗笑了,“黎老板可真是大老板,从罚跪半个时辰,说着说着,福宝下学到家时间差不多两刻钟,这一下子又缩水了一半。”

从罚跪一个小时到半个小时。

“那顾大人同不同意呀?”黎周周问。

顾大人道:“自然要给黎大老板面子了,成了一会给孟见云说说,再让他去官学磨磨心性,罚抄心经好了。”

后者对于孟见云来说,比罚跪半个时辰还要猛。

黎周周却不知道,便想着也成,不再多说了。

却不知道今日福宝回来得晚,黎大去接孙儿,也半晌没回来,还是下人先跑回来一趟,说:“老太爷说:福宝和我踢一会球,我们祖孙爷俩外头下馆子吃了,不用等了。”

“……”顾兆听完想着天都让孟见云多跪跪。

黎周周也没话了,福宝去踢球,爹在带着下馆子吃饭,回来指定天要黑了,那孟见云——

“我去瞧瞧好了。”

黎周周往出走,顾兆便睁只眼闭只眼算了,都跪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了?便默认了周周叫人起来。可没一会,周周回来了,一脸气馁。

“小兔崽子不听劝?”顾兆肯定道。

孟见云是个犟种,他罚了,对方心知肚明为何,这是自罚呢,自己没罚够,谁叫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