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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模样不是顶漂亮的,可几人走在一起,嬉笑怒骂皆是年轻女郎的风情——换句话说氛围感就上来了。

州城中读书人便爱瞧着,还有人写了诗句,赞美这道光景。

流光绸成了中原两浙女子追捧的潮流。而京中的货才上才卖。兰香阁上了流光绸,定价自然是梁从说好的,他们梁家铺子多,这两年靠着昭州货又买了两个新铺子。

这新铺子全是他打点,卖的就是昭州东西。挂牌还是兰香阁。老客人都知晓,平安街南北两铺子的兰香阁卖的都是南边送来的东西,价钱便宜好用,但就是量少,一上货,没一会就没了,每天放货就那几个点,得靠家里仆人提早去买去蹲。

可真是烦死了。

若是问贵女,既是这般麻烦,换一家便成了。

“那可不成,我用惯了椰皂,换别的胰子老觉得有味。”

今日兰香阁又上了昭州货,外出采买的婆子跟小姐汇报,说:“叫流光绸,说是蚕丝掺了苎麻丝,颜色有三种还带花样的……”

“多钱?”贵女一听麻丝便不乐意。

婆子说了价钱,“素色的四两,花样的六两。”

“这般便宜啊,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贵女如是说,既是不贵,穿不到身上,可没见过,便指使婆子都买来她瞧瞧看。

要是东西差了,那就打发底下丫头用,若是瞧着还成,随便做点什么小玩意,这样便宜的东西哪里配做衣裳上身使。

第二日婆子是好不容易抢到了手,拿了回去给小姐看。

贵女一瞧颜色就爱不释手,可一想到这料子价低,岂不是人人都能买都能穿,她上了身便掉了身份,气恼的丢桌上,说:“兰香阁的老板也不知道多要些价,这料子我瞧着二三十两也是值得。”

“诶呦小姑奶奶别气了。”奶妈在旁劝,也看出娇小姐是中意这料子的,只是下不了身份,便哄说:“这料子倒是软,自是配不上小姐身份,不过做一身寻常衣裳家里穿穿,穿坏了扔掉便是。”

贵女是高兴的,面上不显,说了句随便吧既是买来了别浪费了。

奶妈便让丫头将料子送到针线房,只说是给小姐做衣裳,针线房不敢耽搁,一摸料子是夏日穿的轻薄,便赶着时间做,又是绣花又是裁剪,几人通力,不出两日就做好了——带刺绣款。

时间赶,刺绣也没多少,就是袖口领口沾了点边,别空荡荡的不成样。

贵女见了,想着在家中穿也不碍事,便换了衣裳,一上身便眉头展开,她是金银玉石戴的多了,如今这一身倒是和发髻首饰不配,让丫鬟摘了许多,简简单单梳了发髻,一下子头轻快了,身上也轻快,凉快许多。

没几日,二哥来院子看她,送了些外头新鲜花样。

“你这打扮倒是素净,光坐在那不说话了,像是饮风食露的仙女,比你往日瞧着好。”二哥大实话道。

这贵女面上恼亲二哥这么说她——什么不说话就好。可心里是觉得被夸了,满身的首饰金玉贵气,如何比得上清雅高洁的仙女呢?

于是嘛,京里的贵女们小圈子里也流行起了流光绸。

九月初没几日,黎周周带着大队人马车辆回来了。不算空车,还带了一些北面好放的东西,不过不多。黎周周打算再买一个铺子,卖这些。

进了昭州城,百姓们夹道欢迎,商贾们迎了上前问候。

黎周周一一拱手寒暄了些,一路进了黎府。

黎老板的规矩如今昭州城的商贾们都晓得,回来了先回府休息两日,之后便是算账的算账,开会的开会,你就是现在再急再好奇,往黎老板跟前凑,还不如问问同行的掌事。

于是几位掌事被围住了。

“卖的如何了?这次过去我瞧着好像是比以往多了些日子。”意思货太多肯定卖的艰难不容易吧?

有人自然说起上次也时日久,“没准去了两浙呢。”倒是知道原委的。

掌事则是说:“没去旁的地,主要是货多,路上慢了些,再加上下了几次雨,这路不像咱们水泥路这般好走,难走的厉害。”

这倒是,如今走惯了水泥路,再走那土路可真不习惯。

众人感叹拍了拍顾大人马屁,又说回了正事,问丝麻卖的如何,价钱几何。这也不是要遮掩的秘密,掌事就说了,众人一听,虽是卖的多了些,但也没想象中的多,有些人本来心里满缸的酸醋,这下子略好了些。

本来还想,没人要的椰子,黎老板都能出口要一百文一块椰皂,如今换到了丝麻料子,不得一匹卖个四五两的,如今素色的才二两半——

自然二两半也不少了,可也没当初椰皂那般的夸张多。

大家伙幻想预期掉了一半,氛围嘛是更好了,还夸了几句黎老板辛苦了,这买卖做的可真是辛苦钱。

掌事就看这些人面上客气吹捧,实则心里快笑死了。

丝麻料子一匹的本钱才多少啊,还不到一两银子,一路上花销他们护卫吃好喝好工钱开的也足,都算上,也不过一两的本,这下净赚一两半是有的。

苎麻好活,见风就涨,去年随手撒的种子,今年秋就能收了,来年的货比今年还要多,这可是有得赚了。掌事心想,丝麻多了,那现在工厂肯定不够,还得再招。

以前还想,学校里头说得好听,谁家姑娘哥儿入了学校,出来都能进工厂,以前还想没岗位,如今嘛,只怕是缺人手!

昭州城百姓的日子要好过咯。

掌事想完了,面上笑呵呵的,如今是真心实意的尊一声黎老板,若是卖的贵价,那买的人少了,货也不需要这般多,他们昭州百姓如何做工?如何赚钱?

如今是感恩戴德的感激老天爷,派了顾大人黎老板前来昭州,真是救苦救难他们昭州百姓来了。

黎周周是回到府里,都是同他走过几次商的,如今各自该干嘛干嘛,不需要他多吩咐。

爹在府中,时日还早,福宝在学校,还未放学,相公在衙门。

“我走这些日子,家里可一切都好?”黎周周问爹。

黎大说:“咱家都好,福宝还做了——哦这是福宝说的惊喜,我差点就说漏了,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家里一切都好,那就是旁的府里事了。

“别操心了,先去洗洗,好好歇歇。”黎大心疼儿子,先赶着周周去洗漱。

黎周周便应了。

不出意外的话,相公今日下衙门又要早了。黎周周洗澡时想。果不其然,他刚洗完穿了干净衣裳,出来就遇到才从外头回来的相公。

俩人一见面,先是互相拿眼睛看,扫了又扫。

“周周你瘦了,还晒黑了些,没晒伤就好。”顾兆上了爪子扒拉老婆。黎周周任由相公检查,笑说:“我没事,就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下次让苏石毅去挑大梁吧。”顾兆觉得不用周周跑了。椰货分销成熟了,这次丝麻生意头一遭,周周不放心亲自过去。

这一次苏石毅该学的都学了。

黎周周说:“今年第二次出货,我就不跟了。”是该放手让底下人做了。

“那便能多养养。”

两人是黏糊了一通,都说久别胜新婚,要不是时候不太好,肯定要不像话一通。如今是福宝快下学了,爹去接,要是黏糊久了,一会回来得撞见不该见的。

福宝一听他阿爹回来了,可不得不管不顾往里屋冲。

顾兆想到此,“得给福宝教一教规矩了。”以前是觉得散养好,如今想,最基础的规矩礼仪还是要学的。

孩子大了,进长辈的卧室起码等敲门吧。

世家门族那肯定得丫鬟通传,小姐少爷们在厅里候着,是没有特殊情况很少进长辈睡觉的地儿。特殊情况便是侍疾。

夫夫俩是坐在一起说话,胳膊挨着胳膊,顾兆给周周夹菜,先少吃一遭,垫一垫别饿了,一边说着闲话。

生意买卖是次要的,定价多少没去之前两人都商量过。说的是梁从带的信,口信提了句,严大人升官了。

“这是大好事,不愧是二哥,这才几年就升了。”顾兆自是替二哥道喜,算了下,他调任昭州满打满算还不足三年。

黎周周见相公眼里只有真心实意替友人高兴道喜,并无羡慕,便知道相公是喜欢昭州,其实他也爱昭州,这里更自由,无拘无束的。

“说是紫宸殿大学士。”黎周周也不懂这个,好奇看向相公。

顾兆做翰林时,翰林晋升路大家伙都摸的清,这会不用周周问,就科普起来,“紫宸殿是圣上的居所,办公睡觉一体,入职紫宸殿做学士,这是极得圣上看重的盛宠。”

算是天子近臣了。

“还有太极殿学士,这是圣上上早朝的,也算贵重肃穆,但不及紫宸殿亲近,文渊阁学士这就有些远了,按照地方不同分派过去的,都是大学士都是正五品,可地方当差不同,差别也大着。”顾兆说起来觉得好像很遥远似得。

当时还有什么红翰林,黑翰林。红翰林便是如严二哥这般,顺风顺水的升迁,一路显耀,黑翰林嘛也好解释,在外人看就是梁师兄那般,扎着根不挪窝出不去。

“梁师兄也升迁了。”黎周周想起来说道。

顾兆先是一愣,而后由衷替师兄高兴,师兄升迁说明不沉浸在旧日往事伤痛,能走出来了。一问,还是京官,竟是调去了户部,管银钱、赋税、俸禄、粮饷等的。

梁师兄其实骨子里挺傲气,有传统读书人的‘视金钱为粪土’的高洁,虽然吧在做买卖这行,每次一出手都很有大商贾的天赋——琉璃的买卖。

一时间,顾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挤出一句:“升官了就好,几品来着?”

“户部司郎中。”

“这便是从五品了。”顾兆感叹,师兄这是不动则以,一动嘛真是门路都给打通了。

要知道,严二哥升到如今的正五品大学士,之前可是从正六品升迁的,加上还算是新人状元光环,修过两卷书,圣上估摸是有印象。而师兄在翰林十年不挪窝,怕是圣上跟前‘查无此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