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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顾兆好奇,“师兄,我那师嫂是?”

“是你想的那般,明源跳湖后,我求了师父迎了明源进梁家,师父本是不愿意,师娘传统,明源要有个归宿,不然孤孤单单的一人,在底下也要被恶鬼欺辱去了,一边心中对我愧疚,爱子心切,让我娶了明源牌位,得以香烛供奉,其实我甘之如饴。”梁子致说。

顾兆当即佩服。

在如今能像梁师兄这般已是不多见,更别提梁家也是名门望族的,得扛着多么大的压力,难怪每次有了什么困难,梁师兄说起家里高官大伯,言语多是对自己的瞧不起看不上。

“……可我觉得梁大人对师兄应当是怒其不争,爱才师兄多一些。”顾兆说。

师兄要真是没有才华的草包纨绔,梁大人也不会在师兄每次求助时,亲笔写了信回来都是臭骂一通。人家当官忙着呢,有笔墨时间骂你,说明还是在意看重你的,真瞧不上你了,那干脆就不理当看不见,或者管家代劳,敷衍一些礼物什么的。

梁子致愣了下,而后点点头,“我以前启蒙是大伯教的,与大伯是亲近一些。我爹不爱读书,喜欢字画折扇,爱收藏。”

“师兄有时候脸皮厚一些,同是亲人,我能向你向老师求救,讨一些东西,旁人我可不开口,你和老师可没嫌弃过我。”顾兆说。

梁子致:……张了张口,很想说嫌弃,可这不是口不对心嘛,便笑了笑,说:“有几分道理,成了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和大伯还有家中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徐徐来吧。”

“迈开第一步,之后慢慢来,总是能凿透的。”顾兆笑道。

他如今要走,见到大家都好,都能了结心里事,便高兴安心。

另一头,黎周周也忙着呢。

他同小树说买卖营生,小树哭的眼中肿了一圈,一直打嗝,黎周周给递了热茶,说:“又不是这辈子见不到,心里想了,总会有机会的。”

“呸呸呸,什么这辈子见不到,怎么就这么快。”柳树接了茶都没工夫喝,一想到男人才说过调任书下来要下半年了,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顿时又悲从中来,可眼泪哭干了,哭的眼睛疼。

黎周周又亲自拧了热毛巾给小树,“我在京里能信的过的就你了。”

“我知道,咱俩第一好。”柳树一听心里高兴。

友谊便是这么回事,两两是最好的。三家男人亲的是拜把子兄弟似得,可后头里,自然是黎周周和柳树交情好,都是做买卖辛苦过来的,能做买卖有了利益还没闹掰,这就是铁关系了。

黎周周笑了下,顺着小树,本来也是,大嫂是女流,又是官家小姐出身,总是跟他们隔着一层,这会正经说:“你别跟我争了,叫我周周哥,这次就听我的话,京中生意你接手,别急,不全是给你,盈利五五分。”

“你性子直,脾气也是来得快去的快,一副好心肠,可有时候嘴上厉害,做买卖生意是次要的,哪怕赔了亏了不做了关门,也别和严家生了什么不愉快。”

柳树喝了热茶心里更酸楚难受,周周哥这都要走了,还替他着想,不由闷闷说:“我知道,谨信不嫌我做买卖,我婆母有时候会觉得我把时间精力都在铺子上了,没给大白,我都知道,记着,心里有数的。”

“周周哥,我会好好经营铺子,会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咱们总有一天再相见的对不对?”

黎周周郑重的点头,“会。”总会的。

相公说过,要是以后调不回京里,干到五十多岁,便辞官回村养老,到时候盖个大宅子,整日在村里逗狗逗孩子玩,有了闲暇时间,自然是能去京里拜访好友的。

“你要好好照顾身子,健健康康的。”黎周周跟小树说,别劳累坏了,以后相见时间远着呢。

柳树还不知道他周周哥和顾兆的计划盘算,以为是周周哥关心他身体,还挺高兴的说:“好,我都记着呢,好吃好喝的。”

京里生意交给柳树打理,利益五五分。

黎周周跟小树把账目核对了,租的院子他租了三年,还有两年到期,下次换小树租,或者买,“买的话,你拿我那一半的银子,我先都放你这里,给我存着,以后要是有商队有机会了,攒个几年差人送过来。”

毕竟路途遥远。

轮到的人。

黎周周问了方六和蓝妈妈,二人是舍不得,可也没怎么犹豫,都不愿去昭州,路途太远了,两人的家都安顿在京里,实在是故土难离。

“不怪你们,蓝妈妈要是没地方去,我跟严夫人说好了,可以去他家帮工做活,工钱还按如今的算。”

这也是和柳树说好的。

严家现在就一个才买的婆子,灾民过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包括严家女眷也是,关起门来还是村里过日子那般,在自家没什么,可这时间久了,一些对外应酬便拿不出手。

柳树也想找个靠谱的人,他现在接了京里的生意,家里银钱能调动开,多请个人也没什么,而且蓝妈妈比那婆子靠谱还懂得多,当然愿意要了。

蓝妈妈听夫人给她下家都找好了,当即是感激涕零,给夫人跪着磕了头。黎周周让起来,不用多礼。

“方六的话,铺子里缺人手,不过要做买卖打交道,看你愿不愿意了。”黎周周问。

方六自然是愿意的,如今灾情刚过去,京里各家各户人手都齐全了,哪里还需要找帮工。

“那你便去铺子里头忙活,活要多要杂一些,不过工钱比现在应该多,你以后听着掌柜的和严夫人办事。”

家里的给安排好了,轮到了铺子里的。

黎周周打算在苏家四人中带两人去昭州,这和小树说好了,梁掌柜教了有一年了,本来也不是按照小工打杂的路子走,四人都知道梁掌柜是临时请过来的,以后要回去,那回去了,这边铺子空的掌事的谁接手?

自然是从他们四个里头挑最好的,因此四人是尽心尽力的学。

他们一家去昭州人生地不熟的,用自己人方便,黎周周肯定要带,至于带谁——

小树说岔开了带,苏佳渝和苏石磊都是苏大一房的,这俩岔开了,一个留京里一个去昭州,不然俩亲的撺掇一块,干这种营生沾了钱,容易互相偏帮瞒着周周哥你的。

这话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也得看人。

黎周周说:“与其我强硬带着俩不愿意跟我去的,离了心记上了我,不如问问意思,愿意跟的便跟,不愿意的——我有办法。”

“周周哥你要是说不出狠话,那就我来。”

“你在一旁听着,我没你想的那么软乎,放心吧。”黎周周说。软乎也是分谁,说实话,当初找苏家,那是别家都靠不住,二叔家、顾家那边家底都不错,看不上挂靠的银子,再者两家都是心思多活泛的,一看生意好了赚的多了,指定要闹事。

阿爹走了这么多年,当年苏家也没帮扶过他们家一把。现在也是他们能用得上苏家,便想起来了。说实话也是现实。

叫四人到跟前。

黎周周先说他们一家要动身去昭州,“京里的生意我全给严夫人了,现在是严夫人的产业,我不插手,买卖就这一块,我管不了。”

“这次去昭州途径宛南州,会回一趟村里,京里四人是多了,严夫人家也有旁的亲戚要帮衬的,我就想着顺道送两个回去。”

黎周周看了四人脸上都焦急,也没敲打,说:“我知道你们见了京里繁华,赚了钱,都想留下来,可情况我刚也说了,现在嘛,要么回村里,要么你们谁不怕辛苦劳累了,跟我去昭州也成。”

“话说到前头,昭州远十分艰苦的。”

昭州再艰苦,那也比回去窝村里过整日干活吃不饱饭还挨骂挨打的日子强啊。跟着这一比,四人都不用想的。

“我、我去。”

“我愿意去昭州。”

“表叔,我不想回村,我愿意去昭州。”

四人纷纷急着要表态,唯恐落下了。

黎周周说:“京里留两人,昭州去两人,你们四人商量下。”便和小树出去,去了隔壁,留四人自己商量。

柳树出了门就跟周周哥比划大拇指。黎周周轻声说:“吓唬小孩管用,放年纪再长经历再多的一些人身上就不顶事了。”

他也不会真狠得下心送俩人回村。

所以说是吓唬小孩子把戏。

隔壁房里,四人是红着眼睛各舍不得分别,苏石毅说他年纪最大,他去昭州,让两个哥儿留下来。

“肯定不成的,你们男的搬重物成,可灶屋的活,做卤煮的活,还是我们哥儿拿手。”苏佳英咬了咬牙说:“小渝年纪小,留京里,我去昭州。”

苏石磊便说:“那都成了我们大房占便宜了,石毅你留下来,我去昭州。”

“我、我也去昭州。”苏佳渝年岁最小又是最低的辈分,也举手。

最后商量不出来,留京里自然好,一切都熟悉了,还能每年给家里捎信捎银子,还有梁掌柜教,工钱也多稳定,去了昭州,路远,啥情况都不知道,自然是惶惶害怕,可再害怕那也要去。

反正是不回去。

四人挣着无果,最后便抓阄。

苏石毅和苏佳渝去昭州。还真像小树说的,苏家大房的给岔开了,苏石毅是三房家的,年纪大稳重老实些,苏佳渝年纪小胆子也小一些。

柳树看了直皱眉,觉得这俩一个是木头,一个是胆小鬼,跟着周周哥去了昭州,能干个啥?他私心里还是觉得佳英好,有他几分,厉害能出头泼辣,也能干事,前头后头的都成。

“可以了,老天爷都选好了。”黎周周觉得成,“小渝年纪小还能教,稳重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倒是佳英,他年轻气盛别浮躁惹了乱子。”

柳树保证:“周周哥你放心,我把这俩当自家晚辈教。”

这便定了。

铺子里四人惜别,苏石毅给苏石磊保证,会好好照看好小渝的,苏佳渝也抱着苏佳英的腰,眼底红着,不过没哭,说:“我跟表叔走,你们放心。”

“昭州要是辛苦,你的钱便攒着,家里我照看。”苏石磊说。

这段时间处理完了人际关系,那就是收拾家里行李了,黎家在京里两年多,杂七杂八的一堆,去昭州路远说不带吧,可怕昭州到了没有顺心的能用的,带上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