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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两人陪袁修用了早膳,又说了会话,便下山了。一路平安没什么意外进了京,此时正好晌午过去些,途径黎王府大门,黎南珠便想回家。

历延年什么话也没说,跟了上去。

黎王爷见弟弟回来愣了下,而后是满面笑意喜色,让府里厨子做饭,要老李伺候。弟弟爱吃老李做的饭。邹氏也出来迎,见南珠和太孙空手穿着骑装回来的,便知道缘故。

“宫里来话,说你们去了京外,三朝回门我想着可能要拖一拖,反正都是自家人,不着急,你们去山上要紧。”邹氏道。

黎南珠才想起来还有三朝回门这事,扭头问年年知道吗。

“我记得,不过昨日耽误了,今日想先同阿叔回宫,明日在正式登门。”历延年说完,又道:“阿叔今日想回来,大哥大嫂肯定高兴,阿叔也高兴。”

所以空手没带回门礼这些礼节,历延年便放在一旁了。

阿叔开心最重要。

黎南漳听太孙说此番话,是心里敞快高兴,这会也不像之前嫌七嫌八了,是看历延年略看顺眼些。邹氏邀了大家伙进去坐说话。

已经过了午食,黎南漳同夫人吃完了饭,等饭菜上来功夫,黎南珠说先洗漱换衣。

“你去吧,你和延年的衣裳都备着,就在你院子里。”邹遖峰氏道。

黎南珠往自己院子一去,什么都没变,就是多了一个衣柜,里头放着合历延年身形的新衣裳,两人没泡澡,就简单擦洗擦洗,回头晚上泡。

“干脆住一晚明日就当回门了。”黎南珠懒得回宫折腾了。

历延年想了下,说:“阿叔,我还是想回宫,明日一早送礼一起回来。”

“……”

“阿叔生气了吗?”

黎南珠有意逗小孩,就说:“我要是不乐意今天回去,非要住一晚呢?你是留下还是回去?”

“留下。”历延年想也没想先给了答案,又仔细说:“三朝回门礼节,本因我去山上看父亲错过一日,我想着于礼不合,怕外头知晓以为我轻视阿叔,明日回门定当要重之。”

黎南珠:“知道了,听你的。”

“吃完饭歇一会就回宫,明日再来。”全了小孩要重视三朝回门的心。

一会吃饭时,摆在正院。黎南珠一说等会回宫,黎王爷先不乐意,邹氏一想,便明白其内理,拍了丈夫,说:“明日庄重些。”

“对,也是。”黎王爷松了口。

黎南珠就嘎嘎笑,说:“哥,你这是怕我嫂子生气,口风转的呀。”

“没大没小的臭小子。”黎王爷气得吹胡子,不过眼底都是高兴。这嫁没嫁出去,弟弟都是他弟弟,没变。

黎南珠与历延年在王府用了午膳,歇息了一个时辰,便骑马回宫,之后就是收拾备明日回门礼,这些黎南珠不操心,历延年早早问过礼仪监,早备齐了。

“主子,竹林峰上还有人盯梢。”信四趁无人时回话。

黎南珠一愣,没问为什么在山上不说,很快明白过来,“不是坏人,是圣上派过去的?”

“我同他没交手,不过看到了圣恩寺的腰牌,是圣恩寺的高手。”

“几个?”

“一共两人。”信四问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黎南珠想了下,本想说不要,但他想到今日年年说的话,不管如何,先坦诚心中所想,便道:“我问问年年再说。”

“会不会是圣恩寺查出灰衣人,圣上派人留在山上继续盯着……”

信四便说:“这几个月,我一直有盯着圣恩寺那边,灰衣人留着一口气,什么都没交代,所以我没同主子说。”

什么都没交代,圣上却派人盯袁修,一是不放心袁修安全,二则是还怀疑袁修跟太子死有关。就这两种可能。

晚上黎南珠洗完澡,找到了合适机会和年年聊这个话题——两人都在床上,打算睡觉。

黎南珠缩进被窝,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下。

“……要不要我派人过去一起保护着?”

他总不能说‘盯着’吧,像是防袁修一般。

外头蜡烛熄灭,床帏内黑漆漆的,黎南珠也看不到年年表情,但他能感受到帐子里气氛冷了些,年年好像也有些迟疑犹豫。

“阿叔,皇爷爷怀疑我父亲。”历延年说。

黎南珠嗯了声,这个能猜来,先太子是圣上最看重的儿子,而袁修只不过是先太子的男妻,若是先太子在,圣上对袁修肯定很和睦亲切,甚至还会给袁修一些补偿。

可先太子一去,没了这层亲人关系,袁修对圣人只是怀疑对象。

袁修他知道肯定不是杀太子凶手——梦里大boss历延年查过,误会了,袁修自杀,所以梦里历延年才变态了。

但现在没证据,圣上怀疑,黎南珠总不能说他做了那个梦。

年年肯定是相信父亲的。

“……阿叔,不用派人去了,皇爷爷的人在,也是一种保护,我信父亲,要是咱们人去了,以免皇爷爷生了误会。”历延年最终道。

只是语气低沉了些。

黎南珠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他派人过去很简单,但他也有这方面顾忌,皇帝猜疑,黎家全盛,圣上都派人守着袁修,他再横插一脚,被发现知道了,只会和圣上生分。

若是圣上想拿了袁修,袁修早死了,不会拖到至今。现在看,有圣恩寺人看着,也是一桩好事,起码不会像之前那事发生了。

“好。”黎南珠答应下来,黑暗中,伸着手轻轻拍了下小孩,“乖,睡吧。”

两人无话,帐子里静悄悄的。

没一会,响起一道幽幽的声:“你要是难过你可以来阿叔怀里哭,别偷偷掉眼泪。”

历延年:“……”

他本来没哭,只是心思有些沉,可听阿叔这般说,便不由生了个笑意,那沉甸甸的心思也烟消云散,说:“阿叔,我没哭。”

“真的吗?我不信,我摸摸。”小郡王手欠已经摸黑上手了。

只是摸的乱七八糟,什么下巴嘴唇差点戳到太孙的眼睛,然后手被拿住了,是历延年握着阿叔的手,慢慢的放在他的眼睛下方。

干燥没有眼泪。

小孩长大了,不是偷偷静悄悄掉眼泪的孩子了。

黎南珠两只指头顺势捏了下太孙脸蛋,说:“摸出来了,这下睡吧,你脑子里别多想了,有时候无能为力时,那就尽可能想好一方面。”

圣上是怀疑猜忌袁修,但派人守着袁修安全无忧。

只能这般想了。

“谢谢阿叔。”

“客气什么。”小郡王滚过去,甜甜说:“谁让年年是我的殿下哥哥呢~”

黑暗中,历延年脸上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殿下哥哥。

阿叔叫他殿下哥哥。

这一夜好眠,第二日一大早,黎郡王从床上起来时,是发了狠誓,“明日之后我要睡大觉!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来!”

太孙殿下便好声说:“明日便无事了,都随阿叔。”

黎郡王连轴转早起,身心俱疲,听了太孙话略微好一些,接着又听太孙说:“咱们早早去,阿叔午饭后还能睡会,赶在宫门落钥前回来就好。”

这么一算,那还是早早起床不耽误时间更好。

太孙妃便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擒娇祝灵早备好了衣裳,伺候主子洗漱完,换了衣裳,简单吃了两口早饭,两人便出了东宫,先去永双殿同圣上说了一声,便顺道出宫门,直奔黎王府。

太孙仪仗车马,那是很气派的。

还有三辆马车备着回门礼。

一路到了黎王府,太孙先下马车,扶着太孙妃下车。黎王府大门敞开,黎王爷王妃世子世子妃等等都等着,在门外表演了一下重视和谦和,一家人热热闹闹才进去了。

黎郡王点评:“刚大哥有些肉麻过头了。”

黎王爷瞪弟弟,黎郡王立即改口:“仔细想表演挺回甘的。”

“你哥昨日就问了我许多回门礼。”邹氏说:“我便说,我同他成亲回门,他该记得吧?”

黎南珠好奇,“哥,你学邹叔的吗?”

“我那时候同你嫂子三朝回去,岳父对我可亲热宽厚了。”黎南漳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时日久了记不清具体的,他那时候也紧张,现在想只有岳父岳母很慈爱热情。

“我就问了黎暮珂,他说岳父岳母对他热情,嘘寒问暖,问他爱吃什么菜色,席上都紧着他。”

黎南珠当即是:“那哥,你一会也要这么热情招待年年!”

“……”

黎王爷无语,“真是嫁出去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饭,历延年陪大哥去练拳,小郡王就偷懒坐在摇椅上说监工——实则呼呼大睡。

黎王爷本来是吼吼哈嘿,一看弟弟睡了,便没了声。

历延年从头到尾都没声。

在家里吃吃喝喝,特别放松,想干什么干什么。下午早早用了饭,太孙妃和太孙的回门宴便结束了,回宫。

之后太孙还有一天假期,第六天时就要上宫学了。

这日假期,黎南珠说:“哪里也不去,睡觉睡觉,我要睡一天!”

“好。”历延年便打算留在东宫陪阿叔。

哪里都不去了。享受和阿叔独处的时光。

结果不长眼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早早来了,进门就喊:“南珠南珠南珠,来玩球啊,我知道你今日没事,特意上门来同你玩,还约了罗敏,今天宫学休假,这小子早早就到了。”

嗓门震天。

历延年早起在书房,闻声急忙忙的往寝殿去,想拦着十二叔,可他去晚了,到了正殿内,信四在一侧,十二叔比划着什么说不出话,历罗敏在旁边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