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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我和小程教乡里姑娘刺绣,郎君可还记得?”

岑越点点头,记着这事,当下心里一动,眉眼都是笑意来。那送家里姑娘来这儿学刺绣的,一是说明家底不弱,二嘛也疼自家女孩。

不是他说,村里人家的姑娘,从小勤快会干活,是家里家外一把罩的,可也有些人家嫌是个闺女,是以后长大是‘外人’的人,因此给口饭就成,并不会多上心。

自然,人有千千万,村里人家也是,有偏心的,也有疼自家小哥儿小姑娘的,不说是一碗水端平,那也是姑娘在家中时,尽可能的多偏爱一些。

来学刺绣的小姑娘,家中就是这般了。

上头父母和蔼仁厚,儿女兄弟姊妹之间那就是友爱互帮互助,家庭氛围好的。

“记得,林姨娘仔细说说。”

郎君聪慧,她是一提郎君就知道什么意思,林姨娘眼底笑意,像是回到了当初,郎君在青牛镇家中时,就是这般。

“整个乡里九个村,起初来学刺绣,敲着门的人倒是多。”林姨娘说:“有七八人多,起初吧,可能也不是诚心学,是好奇想来看看齐家什么样,我们这两个姨娘又是什么样。”

程姨娘在旁没说话,摸了摸女儿头发,当初还有跟程家人关系好的,打着学刺绣进来同她说话,只是张了口,就被她请了出去。

“村里人没见过姨娘,可能瞧个稀奇吧。”林姨娘说这个时,语气倒是玩笑,紧跟着又说:“后来听了学费,走了两位,嫌贵。”

程姨娘这下说了,“见齐家院大屋子大,郎君为人和蔼,觉得咱们不该挣这个钱。”钱没多要,她和林姐姐以前没法子伺候老爷,那是老爷买下了她们,这些人光想占便宜,二十几文钱嫌贵,还想架着林姐姐来,凭什么。

不依不饶的,还想跪地求。

学刺绣又不是什么保命的活计,既是学不会,以前怎么过日子,以后也该是,她们又不欠着对方,没得听什么一肚子苦话。

她和林姐姐谁不苦?

程姨娘是打小苦过来的,就长在爹不疼娘不爱中,打小勤勤恳恳干活,可结果一出什么事就是想卖了她顶事,因此程姨娘心肠硬着,不吃哀求卖惨那一套。

“留下了五个姑娘,有人学的快,有人学的笨,也有人学着学着就不来了。”林姨娘到不觉得不来了不好,去留随意,不想学刺绣觉得一坐半晌,实在无趣,那多好啊,说明在家时有别的玩。

“后头常来的就三个,我说的是学的笨的那位,是周村的,在远头,村子小,他们村子手艺人多。”

岑越点点头,这个晓得,家里绒绒草用的多,刚开始家里丫头编,还是青丝绿团教的大伙,再后来用的太多了,就专门跟周村人家定货,像是装草莓干的就是周村出品的篮筐,一个五文钱。

“周芳那姑娘按理说是周村人,听她说,她家爹娘,就是哥哥都是一手好手艺,唯独她不成,编的篮筐乱糟糟的,就是学刺绣也慢,绣个水鸭子,板板正正的,她有个哥哥,比她大一岁半,如今二十了。”

岑越:“二十了还没定亲?别是有什么毛病吧。”

齐少扉就看了眼越越,心里闷笑,越越这是护短,给家里丫头挑夫婿,那是紧着,怕年纪大不定亲,有问题,轮到家里丫头了,便是十八九,二十出头还年轻,怕什么。

“这——”林姨娘都问愣住了,说:“我听周芳说起来过,她哥哥不愿意的,一说提亲,寻媒婆,她哥便往外头跑,说什么都不答应。”

岑越很肯定点点头,“那绝对是有问题,要么有喜欢的人,要么嘛喜欢男的。”

屋里的小丫头都惊住了,还有憋笑的。

“这个不成,除非说明情况,不过她亲哥哥,没准会护短的。”岑越觉得要是周芳哥身体有隐疾,那不好外传的。还是算了,“下一个。”

林姨娘愣了愣,紧跟着郎君思路说起下一个。

“也是周村的,周玉玉的弟弟。”

岑越一听,眼睛亮了下,点评说:“弟弟好,现在流行小狼狗。”

齐少扉在旁又看了眼越越,越越这是喜欢年纪小的。

厅里丫头们都笑,本来青丝绿团听着听着不好意思,如今是厅里氛围活泼轻松。

岑越听几个丫头笑,也笑说:“谈婚论嫁这事,不要怕羞,婚嫁前功夫做齐了,只要人品不坏,家里人好,后头关起门来过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太差的。”

“那郎君呢?”梅香问。

齐少扉耳朵都竖起来了。

岑越认真想了下说:“我当初嫁给阿扉,那是媒婆说的,家里穷不说,我那时候走投无路,再留在家中只是拖累,我这是运气好,阿扉病的时候,他人品就好,很是善良正直。”

“我说的品行就是这个。”

齐少扉傻乎乎的时候,那也是很善良的,还待人有礼貌。要是熊孩子,或是天性作恶的‘儿童’,他就是再想当爹,那也累人,也够呛。

“你们现在能挑,能找,就看男方品行,他要是孝顺、善良、勤快、护短,你们嫁过去那就是一家人,他要是对外啥都好,可让你受委屈,让你事事退步让一让忍一忍,对外博个面子,那日子的苦水就是自己往肚里咽,外头村里人提起来,还说你不识好,那男人多孝顺多老实,你还挑……”

岑越真见过这样的,现代他们村就有,那是村里人说起来的大好人、老实头,谁家过红白事,热情凑过去帮忙,这就不提了,主要是委屈自家孩子、媳妇儿。

孩子玩具,让、送。

媳妇儿明天上班?上啥班,村里办事,让她请一天假,过来给你打个下手洗盘子做饭。

人人都夸那男的大气。岑越其实觉得,得了利益的人家,面上夸完,背地里指不定要骂一声傻子,充什么大头蒜。

岑越这话,勾的程姨娘心里往事,程家人就是如此。

老实头又如何,人人可欺,就是本来你没错的事,都要让,要算了。

程姨娘便跟两个丫头说:“郎君这番话是好话,你们要听进去,别为了面子,自己难受了。”

青丝绿团当即是认真应了。

蕊红,就是两位姨娘都‘管不住’——这是说的婚事。

“最关键是,不能动手,男的要是动手打老婆,那不能要的。”岑越面容严肃说。

家里小丫头都听了进去。

说了一上午话,林姨娘说的三家人,岑越都记下来了,就连周芳的哥哥也算上,不能他猜了觉得有问题就给否了,起码再问问打听打听的。

他还是一个很公正的人嘛。岑越觉得开心。

回去时,齐少扉拉着越越手,不着痕迹轻描淡写说:“越越,小狼狗是什么啊?”

“就是年纪小,长得俊,性格有时候有些霸道,床上特别猛的弟弟。”岑越正夸自己,想也没想就答了。

现代时堂姐给他看小说,小说里小狼狗就差不多那样吧。

“一定是外头叫名字,床上叫哥哥,或者床上让年长的叫他哥哥也行。”岑越现在回想起来,啧了声。

齐少扉耳朵就动动,说:“越越,我比你年长。”

“……?”岑越扭头看大崽,他没听错的话,大崽什么意思,“你想我叫你——”

齐少扉眼睛亮亮的,跟小孩似得,小鸡啄米点脑袋。

岑越:……你羞不羞!

大崽肯定不羞,岑越话到嘴边,张了张,是羞了,他叫不出来,有点肉麻,“我叫不出来。”

齐少扉巴巴跟在越越后头,说:“那是不是床上就——”

“齐草莓,你闭嘴了。”岑越恼羞成怒。

齐少扉笑眯眯的点头,学会了,可他一想,越越肚子里还有孩子,顿时有些磨牙,小孩子可真是麻烦呀。

当天中午吃过饭,岑越就找来了赵婶,跟赵婶说起青丝绿团嫁人问题。

都说做媒不好做,但那是外人,对着自家近亲的,赵春花还是很上心积极的,青丝绿团也跟她打过交道一起干过活,多好的姑娘啊,模样俊人水灵,一个圆脸大眼睛,一个鹅蛋脸细长眼。

都漂亮,都水灵。

“成,我让曹罗去打听,光他男人办这事还不成,男的能问出什么来?那还得往那妇人里扎堆问。”赵春花请郎君放心,交给她办吧。

岑越知道,特意提点了下,“周芳那哥哥,是不是不行?就那方面也问一问。”

这也就是赵婶,成婚娃都大了。

赵春花乍一听还有点害臊,可一想也对,郎君是对俩丫头的婚事真上心,要是男的家里没啥,一屋子好人,可做夫妻的,床上那事要是不成,生娃娃咋办?

外人不会说男的有事,光说女的生不了了,可不能让青丝绿团受这个委屈。

该问的。

岑越其实还想问,曹罗有没有意向——

“赵婶,你家曹罗多大了?”

赵春花愣了下,而后是拍大腿,对啊,儿子今年都二十出头了,这再耽搁那就是老光棍了,这几年光办事跑货,还真是忘了念叨这事了。

“郎君,我这会就回去问问。”

赵春花急急的行了礼,被岑越喊住了,压低了声,说:“都是住一起的,要是问曹罗,不管曹罗愿不愿意,别声张,就你和曹罗知道就成。”

“我知道的,我家儿子算什么,就两亩田,青丝绿团俩姑娘没准是瞧不上曹罗的。”赵春花懂郎君意思,那是要给家里俩姑娘留颜面。

岑越觉得曹罗是个闷不吭声的,但肚子里是主意真,有可能真不愿意,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没这事,青丝绿团两人好,只能说没缘分走不到一起,没什么谁高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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