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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越眉头一跳,出了神,抬眼看到阿扉望着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曾经的他哄着阿扉那般。

“越越,不担忧了,再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齐少扉贴了过去,轻轻的抱着越越入怀,“都会好起来的。”

岑越:这些话这个举动,有些熟啊。

都是他曾经做的。

如今却颠倒过来。

便听脑袋上,阿扉有些幼稚的语气,说:“阿扉长大了,如今换阿扉照顾越越了……”

岑越:……幼稚小孩。

虽是这般想,但过去齐少扉受伤以来,所有的事情、情绪,岑越要一个人扛着,焦虑压力大,好在生意场上有二苗,而如今能靠到了阿扉。

岑越嗯了声,贴着阿扉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沉和香甜,可能心里不担什么事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了,齐少扉没在,岑越从床上爬起来,穿衣,往下走,门口推门而入,扬着笑喊他越越饿不饿。

岑越看阿扉,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阿扉好了,又好像没好。

就是那种一如既往但又有不同。

“刘妈妈做了鱼糜面,我觉得有些软烂了,越越估计不喜欢吃这个。”齐少扉拿着衣裳伺候越越穿衣。

岑越歪了歪头,“你是不是学着做大人,旁人学不了,光学我了?”他伸了胳膊过去,穿衣裳。

“那也分人的,做大人也不是谁都要照料的。”齐少扉很认真说。

“你说得对,谢谢你了。”

“不客气越越~”齐少扉语气都飘着上扬。

岑越穿好了衣裳,问阿扉几时醒来,一边去外间刷牙洗脸,齐少扉跟在后头一步,尽管是穿着凉快的短打,但眉目有了几分稳重,有种大人和少年人的英气混着孩子气,很是英俊清爽。

“巳时初醒的。”齐少扉说完这个,略停了下。

岑越正刷牙,就听阿扉说:“可能是越越常说的,九点多吧。”

“咳咳咳咳——”岑越一连串的咳嗽,被牙粉呛到了,忙是漱口。

齐少扉:“越越,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齐少扉有些小得意,“我还知道,越越的小账本也不同。”

岑越:……他妈的,这小子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越越有仙术。”

岑越:沉默沉默沉默。他之前在北雁郡城,把草莓和空间草莓换的时候,这小子不会看见了吧?

他要不要打死不承认?耍懒?

“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又不是仙人。”岑越咕哝了句,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生硬岔开话题,“我要刷牙洗脸,你别站这儿挡道。”

齐少扉眼底都是笑意,“那我去外头传饭,越越不吃面条了吧?你爱吃有嚼头劲道一些的,难为你哄着我陪我一道吃了……”

罗里吧嗦的大崽。

岑越心想,只是一低头,水盆里的倒映,他笑的很开心。

真好啊。

三少爷好了这事,只在齐家内宅传开了。两位姨娘不可置信,而后是喜色连连,三少爷要是病好了,郎君肩头的担子也轻了许多。

是好事。

牛师傅听了跑来请安的,说是请安其实想看看三少爷,刚见到人,也是眼眶泛红,和刘妈妈差不多,只是牛师傅没多说什么话,只点点头不住说好,三少爷好了就好。

“墨玉家里如何安排的?”齐少扉问。

牛师傅愣了愣,当即想到从前了,墨玉是陪着三少爷一道长大,说是书童也是玩伴,可惜——

“当时天冷,我租了车,拉着墨玉尸体一块回来的。”

“老太爷后来给墨玉家包了五十两银子,他老子和娘都高兴,家里有了银子买田买地盖屋,底下的弟弟妹妹也有好日子过。”

牛师傅还记着当时送银钱的场景,他说的轻快高兴,是想安三少爷的心,墨玉的死——墨玉爹娘并没有多难过的。

这是实话。

谁家半大小子,一条命值五十两银子呢。

“墨玉家在哪处?”

牛师傅知道三少爷想问什么,心底叹气,瞒不住的,便老实说:“墨玉死的时候年纪小,他家祖坟不让小孩子进,说小孩子家家的横死的,进了祖坟坏了风水。”

“我看不过去,就收敛了墨玉尸骨,葬在了我们村子一处,祭拜我祖上时,顺便就给他烧个纸,起码在底下有个纸钱用。”

“三少爷放心吧,墨玉后事都好着呢。”

齐少扉看越越,同越越商量,“我想迁墨玉的坟——”

“可以啊,找苏秀才看个合适的地方,咱们家后头山头一大片,找个好位置葬了吧。”岑越道。

墨玉救了阿扉一命,理该如此。

牛师傅听了,便说:“那迁坟移骸这事,我来吧。”

后来牛师傅下去了,刘妈妈就劝了几句,让三少爷放宽心,墨玉是忠仆,齐家能做的该照顾的都照顾上了,他一个半大的小子,要是得您记挂太过隆重,要是要折福的。

其实刘妈妈觉得把墨玉葬在后山上有些过了。

但三少爷病好了,想这般做就做吧,刘妈妈只把这件事,当做三少爷心肠好,对过去小玩伴的弥补。

这也没什么大事的。

此事说办就办,到也快。墨玉死的时候十四岁,快十五了,确实是不好大办,只简单迁了坟,定了一口新棺材,苏秀才选了个吉日,定了个位置——

苏秀才得知是葬一个忠仆,并非齐家人,选的位置并没有在山头上,说自此子年少,并非长辈,坐不了太高处,便是在上山的一处幽静处。

也没吹吹打打,岑越买了许多纸衣纸钱,请人下葬,烧了这些,封了土。

墨玉原先肯定不是埋在牛师傅家的祖坟中——都是有讲究的,肯定在村中一处荒凉地儿,花了花银钱,牛师傅祭祀的时候顺手就给墨玉添一添香火。

不过牛师傅常年在外,有时候牛家人给自家长辈扫坟烧纸,自然就忘了个外姓小子。

把墨玉坟迁到这儿,也是方便烧纸祭拜一下。

做完这一切,齐少扉的身体好了许多,胃口也大了,精气神足,刘妈妈看在眼底,是有些迷信了,也没再为墨玉迁坟一事有什么不满。

六月底,曹罗、吴掌柜先后回来。七月初时,姜二苗带着二十多辆车队回来了。

此时天气盛暑,姜二苗晒的黑了一圈,也瘦了许多,可一双眼像是那黑夜里的星辰,明亮闪烁,到了乡里直奔齐

“小越哥。”姜二苗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吵着三少爷了,结果看到院子中,那葡萄架凉亭下,三少爷正看书,当时是一惊,愣在原地,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这还是三少爷吗?咋跟变了个人似得。

齐少扉听到声响,放下手中书,说:“辛苦你们了。”让姜二苗和寇长峰坐,是看到后头的大黑,脸上略露出几分小孩子的稚气来。

“大黑。”齐少扉喊。

姜二苗跟见鬼似得,拉着寇长峰哪里敢坐。

这是三少爷吗?咋、咋不一样了。

生个病跟换个人似得。

岑越闻声出来,一看院子里的来人,当下眉目一喜说:“二苗你们回来了?快坐。”

“这话耳熟。”姜二苗跟寇长峰嘀咕。

齐少扉当做没听见,做大人他觉得学越越好,总不能学刘妈妈吧,倒不是嫌刘妈妈如何,只是君子不能太呱噪了,多嘴多舌的唠叨不休——

好像说刘妈妈坏话了。

好在他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齐少扉心想。

“小菊烧水,打些水,梅香从井里捞个寒瓜出来。”岑越一串的安排,是目光笑盈盈的跟二苗说:“阿扉病好了。”

“我看也是好了,就是小越哥,你有没有觉得,三少爷不一样了。”姜二苗看这般的三少爷觉得有点陌生。

岑越瞥了眼阿扉,齐少扉乖乖巧巧的端坐。

其实也没什么陌生,阿扉在外人面前是端着君子做派,有点装大人模样,自打好了以后,就很喜欢学人——光学他了!

“你们远道回来,先歇一歇,毛巾脸盆都是你们俩用的,先擦洗擦洗,我刚拌了鸡丝,咱们吃鸡丝凉面,拍黄瓜松花皮蛋,还有井里冰的寒瓜解暑。”

姜二苗听得流口水,顾不上三少爷陌不陌生了,小越哥都能做饭了,兴致很好,那三少爷肯定没大碍了,所以有些变化,不急这会。

“大黑,你给你冲洗一把,凉快凉快?”岑越问大黑。

“汪!”大黑甩着尾巴叫了声。

寇长峰道了谢,齐少扉说:“咱们两家算一家,既是自家人不客气了。”

姜二苗跟见了鬼一样,拉着长峰走远时,还嘀嘀咕咕:“我咋觉得,三少爷说话神色这么熟呢,好像、好像——”

“像岑老板。”寇长峰答。

姜二苗:!

还真是。

奇了怪了,三少爷好了后怎么成小越哥了,嘀嘀咕咕道:“莫不是我阿奶说的,两口子相处久了,那就是夫妻相了。”

寇长峰就去看二苗,点了点头。二苗知道什么意思,嘴上说:“你太高了,我可不能那么壮实,你要跟我像,话多一点好,不过不多也好,什么都好。”

小夫夫俩进了澡间,浴桶是小一些的新的,热水都兑好了,毛巾也是他俩人的,两人脱了衣裳,互相拿着水瓢浇水擦洗,姜二苗是连着剪头发这事,也学会了。

小菊梅香源源不断往澡间送热水。

“姜老板,干净衣裳给你们放在外头了。”梅香说。

姜二苗在这儿有客房的,有时候过年过节,待得晚了,两口子睡在齐家院子,因此也备着衣裳、毛巾、牙刷的。

“知道了,谢谢。”姜二苗喊,等梅香走远了,才跟长峰说:“咋叫我姜老板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喊我。”

寇长峰觉得哪样喊都一样,姜二苗想了下有点高兴,也有点感叹,说:“肯定是小越哥交代的,不让人轻视我,说合伙做买卖,那我就是姜老板,要有老板的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