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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薛宜宁上次受了气,这会儿一定会变着法的整她,没想到这么快,才出月子,就把菜给换了,她今日偏要来讨个说法。

眼下婆婆问她身体,又有二婶娘在,她便顺势道:“托嫂嫂的福,前面我说没力气,让晋风去找嫂嫂,嫂嫂匀了我几两桂圆,我吃了,大概是有用,气色不错。只今日还没吃,回头让丫鬟去煮碗鸡蛋面去。”

老夫人知道她是在讽刺大媳妇小气、手上好东西多,却假装没听懂,只是问道:“今日怎么没吃,早膳不合胃口?”

黄翠玉叹声道:“大约是胃口本就不好,看见白粥和茄子就不想吃,旁人说小月子才是一个月,大月子得百天,怕是小月子才过的原由。”

老夫人想起来,出月子了就不用单独开小灶做膳食,是她交待的。

但这时黄翠玉当着这么多人提出来,又有二婶娘在场,显得她小气,便假装忘了,问薛宜宁道:“怎么今日就把膳食换了吗?”

老夫人知道,没有媳妇推责任给婆婆的道理,所以大媳妇绝不会说是她交待的。

果然,薛宜宁回道:“之前是给弟妹特地开的小灶,给她补身子,若是要坐百日月子,我吩咐厨房去,还是按原样,不用和我们一样膳食。”

“按原样吧,你弟妹连着生了两个儿子,所谓是劳苦功高,咱们家也不是吃不起好一些的,有什么好的补品,尽管吃。”老夫人说。

薛宜宁回说:“是。”

黄翠玉越发得意,一边道:“多谢母亲。”一边又说道:“补品我倒不懂,还是要问大嫂,反正我也没吃过什么好点的东西,大嫂就不同了,燕窝,虫草,阿胶,吃不完倒了都成,我吃着大嫂匀我那几两桂圆,就觉得挺好的,比我之前吃过的成色好,大嫂还说吃不下。”

除了节庆,骆晋云很少和家中这些女眷们一同坐这么久。

他今日来,就是昨夜听了玉溪与子清那番话,想来一趟,若是听到黄翠玉真以两个儿子为傲,对薛宜宁言语讥讽,他便回一两句话,以弥补之前兰花一事上对薛宜宁的亏欠。

却没想到,黄翠玉说的话远比他以为的更尖酸刻薄。

就是他听了也生气。

于是开口道:“弟妹的意思是,你大嫂管中馈,却中饱私囊,以理家之便从中谋求私利,自己有燕窝虫草之类昂贵补品吃不完便倒了,你只能吃些清粥小菜?”

被他一问,黄翠玉不由愣住。

她想到薛宜宁会反击,也想到怎么回,反正不管薛宜宁怎么回,这事也说不清,就是打个嘴仗而已,只要婆婆不出来说话,薛宜宁就拿她没办法。

而婆婆向来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肯定不会帮谁说话的,薛宜宁这回只能受着。

可她没想到大哥会说话。

他向来少言,又是城府极深的人,黄翠玉不怕婆婆,却更怕他,轻易不敢惹。

眼下他突然发问,又问得如此直接,黄翠玉一慌,连忙讪笑着回

道:“那哪能,我当然没那意思。”

“是吗?”骆晋云反问。

黄翠玉见他轻易不肯罢休,便连忙道:“谁不知道大嫂嫁妆多,娘家又好,好东西都不忘了女儿,常往这边送,我就是感叹大嫂出身好,不像我似的。”

由她说出口的暗刺,又由她自己收了回去,将薛宜宁手上的昂贵东西归结为了嫁妆和娘家。

骆晋云此时缓声开口,却不是对着黄翠玉,而是对着老夫人:“母亲,家中的账自宜宁手上过,最后却也交到了您手上,日后再有人说出这些引人非议的话,不只让宜宁难做,也是对母亲的中伤,母亲万不可姑息。”

老夫人想想,觉得是这道理,便点头,“你说的是。”

说着看她向黄翠玉道:“咱们家从幽州过来,全靠儿子丈夫争气才挣下这家业,所以家里一向节俭,不做铺张浪费那些事,但你们要是开小灶,自己拿钱买些吃的用的我也不管,你们看见别人有,就自己去买,别说三道四。”

黄翠脸蔫了下来,低声道:“是,是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

眼看着她道了错,事情已经过了,没想到骆晋云继续道:“再有,日后诸如坐月子这种事,母亲不如出个定制,日后都依定制行事,以免母亲一时忘了,前后不一,徒增疑惑。”

这话说的,自然是刚才那月子期间膳食的事。

骆晋云当然能猜到,同是儿媳,又没有先例,薛宜宁肯定不会自作主张决定弟媳月子怎么坐,而是会来问母亲,让母亲定夺。

出月子便停小灶的决定,肯定是母亲作出的。

只是母亲好面子,黄翠玉又有心作难,母亲便将责任推在了媳妇身上。

薛宜宁无法顶撞母亲,只好默默担下。

他如今才觉得,上有眼光浅短的婆婆,下有泼辣刻薄的弟媳,薛宜宁这主母的职责,做得十分艰辛。

听他后面这句话,老夫人也是意外。

她没想到儿子竟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可他没点明是为刚才那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回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忙你的事就行了,还来操心这后院的事。”

骆晋云没再说话,目光微微偏向薛宜宁。

她仍是那样坐着,神色上也没太大变化。

他不知道,她是否有高兴一些。

这时二婶娘似是为了打圆场,说道:“栓儿的满月酒,请帖是不是要发了?我怎么听说南方立了新帝,重建了个朝廷,皇上心情不好,他二叔说这期间喜事最好简单点办?”

老夫人却是不知道,问骆晋云:“是有这回事?”

骆晋云沉声道:“是。”

黄翠玉刚才被下了面子,这时连忙开口道:“这个我也听晋风说了,说是在丰州,当皇帝的是以前的五皇子,那个逃走的裴世子还做了尚书。”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竟然忘了,那裴世子就是大哥放走的……

偷偷看向大哥,只见他脸色暗沉了许多,就连薛宜宁都跟着白了脸,紧紧捏着手上的帕子。

她便赶紧补充道:“以前他们就打不过咱们,现在也不用怕,有大哥这样的大将军在,要不了多久便能把他们全押过来!”

薛宜宁微微低下了头,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失态。

她也才知这消息。

哥哥之前说过,从此,他们便是前越与大周,水火不容。

如今她才知道,他竟做了尚书。

他的确有这样的才能,只是……双方对峙,这便开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