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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要问的自然是调魏修去戌边的事。

下午三老爷过来一通央求,国公爷知道了和离的事,但知道事情始末也就知道没办法了,两人已经闹成这样,长公主的决断是对的,再熬下去怕是熬成仇家,还不如断了一了百了。

长叹一口气,他才知还有戌边的事。

这就怪了,如今边境尚算太平,怎么就需要魏家子孙去边境了?他不解,便唤来了长孙魏祁,想问问怎么回事。

魏祁却是一派平静,恭敬道:“回祖父,调令是我吩咐下去的,正好肃州缺人,便将他调去了。”

国公爷更加不解:“怎么缺人就得调他?边境苦寒,又是风沙,吐鲁番说不定哪次又来侵扰,那岂不是要命的事?”

“保家卫国,自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普通人能去,为何魏家人不能去?昔日曾祖父便是在千军万马中杀出的功名。”魏祁道。

国公爷看着他,目光已有些不悦,觉得他在糊弄傻子。

魏祁当然知道祖父不会同意,西院三叔三婶也会不解、埋怨。

但他并不打算说出魏修要带宋胭私奔的事。

有了这事,的确他做任何反应都不为过,但祖父心里怎么想呢?

他会不会反而对宋胭不喜,觉得她与小叔子纠缠不清?

男女之事,向来罪责就容易被归结为女方。

魏祁打定主意不说真相,国公爷也终于露出严厉来,挑明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就是不同意这事,你把调令撤了。”

“兵部只听内阁与圣上的票拟批红,恕不能遵从国公爷之令。”

“你……”国公爷真正动了怒:“你是反了!”

魏祁此时放柔了态度,恳切道:“祖父,郑国公建府至今,辉煌已有四十余年,爵位虽还在,但实权却没多少,父亲早亡,二叔三叔都是挂名闲职,三弟四弟眼看并无远志,六弟还年幼,只有五弟还算文韬武略,前程远大。

“若时间长,凭着国公府的门第和我的庇护,自然能将他扶上来,可今年兵部便要改革,这样的事,成了自然好,若是不成,我就是那被问责的人,到时重则流放,轻则罢官,若真到这一步,国公府便后继无人了。”

国公爷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那可该怎么办?

魏祁继续道:“所以,此时将五弟调出去,对他只有好处,他远在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算获罪也不至于牵连到他,等他日后戌边归来,自然能论功行赏,升官加俸。”

国公爷沉默。

被说服是一方面,更重要是他看到了魏祁的决心,此事不会再变。

说什么票拟批红,这是要他闹到御前去吗?

国公爷当然不愿这样,只能就坡下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山高水长,边关险阻,也不知他去了那边是凶是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去了边关,从此五弟便是所有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日后的履历比所有人都好。祖父,魏家子孙绝不做京城的纨绔膏粱。”魏祁道。

国公爷看着他,良久,叹了声气,点点头。

“三叔三婶想必伤心不解,他们敬重祖父,还望祖父替我多劝慰。”

国公爷:“我明白,我会同他们说的。”

“那孙儿先告退了。”魏祁说完,躬身后退几步,随后转身离开万寿堂。

国公爷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朝身后老仆道:“这个孙子,终究是大了……”

一旁的陶管家回道:“国公爷该高兴,府上有大爷,也算后继有人,府上不愁再兴盛百年。”

这句话倒让国公爷心中熨帖,想着也是这道理,刚才那阵被忤逆的不快也就不当回事了。

……

魏祁从万寿堂回来,宋胭问他:“什么事,祖父找你去?”

魏祁坐到她边上,看看她手上的账本,问:“怎么这么晚还在看账?”

宋胭:“府上制春夏衣服花了不少钱,我对对账。”

魏祁说道:“我把五弟调去肃州了。”

他说得轻飘飘的,似寻常事,宋胭却是心中一惊,抬眼想问,却又迟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该表现出关心。

魏祁自己解释了:“肃州很远,在边境,靠近嘉峪关。”

宋胭这才知道那是哪里,嘉峪关为西部第一险关,国防重地,到了那里,不只日子艰苦,也危险,前年她还听说吐鲁番总过境侵扰边境,也就是说极有可能还有两兵交锋的时候。

“你是……”

魏祁握起她的手:“我想,五弟暂时离开是最合适的事,你也能安心养胎。”

他的话听起来是对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去边境,就算要调开,不是出京城就好了吗?

或许是为了磨砺他,又或许……是报复与警告?

她看着魏祁,不知他的真实意图,只是这些理应和她没关系,她不能多问。

昨日他那么平静,好似什么事都没有,但只有一天时间,魏修就要被调去边关。

那可是他亲堂弟,现在她甚至弄不清,如果她没有这个孩子,他又会怎么处置她?

这两日发生太多事,她有时想起最初和五郎相遇时,有时想起当初出嫁时,又有时会想起他昨天说的那些话,然后又想到腹中胎儿。

想的东西多了,心里累,又很空,于是只能什么都不想,而她也什么都决定不了。

魏祁看着她的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关心地问她:“听说刚怀孕会胃口不好,想吐,你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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