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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黎雅月轻轻抱了她一下,像小时候那样,温暖又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味,“路不在前方,在脚下,希望我们满满千万别像我一样带着遗憾离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得偿所愿。”她没有自称妈妈,直到她离开,阮雾也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落了泪,到底是开不了口唤她一声妈妈。

时至今日,她仍然无法原谅黎雅月。没有怨恨,没有爱恋,单单只是无法原谅而已,她尊重她想要追求自由,但是她也无法原谅她抛弃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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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井大概是刚洗完澡,脖子上还搭着毛巾,头发微湿,看着在椅子上发呆的阮雾,回房间拿了两瓶啤酒坐在她面前。

“今晚月亮可真好。”

阮雾接过酒,单手拉开易拉罐,稍微抿了一口,淡淡的嗯了一声。

陈井微微挑眉,伸手挠了一下被蚊子叮咬泛红微痒的疙瘩,“想家了?”

阮雾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想。”

“嘴巴会说谎,眼睛不会。”他把酒随意放到身侧,指着天上黯淡的不得了的南极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南半球的肯尼亚是看不到远在北半球的北极星的。”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样,轻扫了一眼呆坐在身旁的年轻姑娘,嗓音低沉有磁性,“知道我为什么叫单字一个井吗,我是从小山村里考出来的,封建又落后的一个地方,我爸妈不想让我出远门,就想让我一辈子呆在那个无望的山村里,一辈子听他们的话。”

“是井底之蛙的井,坐井观天的井。”

“后来我和我爸妈闹翻了,独自一人前往京大念书,我认识了一个姑娘,她说我是无波古井的井。”陈井好像是看到记忆里那个永远二十岁的女孩,经常握着他的手臂撒娇轻嗔,他低头轻笑,咽喉被酒意染过,“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世事无常,我爸妈来京港找我,在车上起了争执,送他们回去的路上,我妈不惜从后座探过身子去抢方向盘,出了车祸,她解开驾驶座的安全带,拼命护住了我。一车人,只有我活了下来。”

他仰头把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只是度数不高的啤酒而已,他嗓音染上几分醉意,“一晃十多年了,我在非洲赎罪也十多年了,我已经记不清京港是什么样子了。”

阮雾舔了舔干涩的唇,看向闷头抽烟的陈井。他哪里是记不清京港什么样子,分明是记不清他的姑娘长什么样子了。

被仙人掌刺扎破的指腹已经痊愈,留了又淡又小的疤痕在上面,她无望的看着高垂天空的月亮,这一刻,她突然很想那盘被她扫落在地的莲蓉味月饼。

“陈哥,你想过回国吗?”

陈井释然开口,“我被困在这里了。”

“那就一直困着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滚烫的风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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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队一直在肯尼亚帮忙筹备医院的重建工作,在他们到达肯尼亚的一个月之后,南苏丹再次爆发了大规模的恐怖袭击,丧心病狂的炸毁了大使馆和医疗队的基地,维和部队清剿了大部分的恐怖分子。

陈井沉默的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Mia止不住的唏嘘,幸好他们走的及时,要不然他们呆在基地里大概率被炸弹一同炸毁。

阮雾看着陈井,“那我们要回南苏丹吗?”

“不用,等医院重建好之后,前往埃塞俄比亚。南苏丹那边有新的医生接替我们的工作。”

离开肯尼亚之前,陈井不知道从哪搞来两把手qiang和半箱子弹,小巧精良,带着阮雾和Mia找了一片空地,手把手教给她们开枪。

当冰冷而又熟悉的枪械握在手里的时候,阮雾无可避免的想起那天倒在她面前的那个索马里流匪,扣动扳机产生的强大后坐力的暴戾感好像还深刻的刻在她脑海里。

Mia在休学的一年里学过开枪,但是准确度不怎么高。阮雾是在京港的那一年里跟着张南他们没少在乱七八糟的地方混,该玩的不该玩的都玩了一个遍,仿真qiang也玩过,不过上次在手术室里真枪实弹的还是第一次。

放完小半箱子弹之后,陈井把枪交到她们手上防身,近来局势动荡,她们两个姑娘长相出挑,还是医生,最容易遭毒手。

临走前,阮雾带着枪租了一辆越野车独自一人去了横跨肯尼亚全境的东非大裂谷。

成片的绿茵树木灌丛生在裂谷附近,她坐在车旁,黄昏时刻,成片的火烧云垂在天际,裂谷带旁边被人为竖起高高的围栏,木质的。还有很多游客成群结队的站在围栏处拍着照,深不可测的谷底被抛掷了一座座的死火山。

最后一只零八度燃尽,阮雾摸出手机给舒窈发了条信息,让她过几天有时间多给她寄几条,等她安顿下来发给她地址。

发出的消息转了好几圈才显示发送成功。

回程的路上,不知道怎地,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罕见的阴沉了下来,热风呼啸而过,隐隐有下雨的趋势,阮雾使劲踩了踩油门,在天黑前,在暴雨来临前,安全到达营地。

与此同时,京港市,秦知聿在开会时,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