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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儿她们对这位好奇已久,很快抬头去看来人的长相。

韦十八是个高壮的胡子大汉,体格与韦老根如出一辙。只是皮肤比全家人都黑些,眼神却很清澈,看不出什么弯绕的算盘。

通身的派头,不像是商人,站在村里也没什么违和,只有身上穿的衣裳,比庄稼汉子稍微考究一些,但也都是齐整利落的款式,并不招摇。

韦十八走到跟前,露出令人亲近的笑容与枣儿她们打招呼:““恩人,你们终于来了,这些天听了许多你们帮衬大家的事情,让我想见面的心情迫切得紧,这下可终于见着了人!””

他的牙齿很白,声音也是不同于粗犷外表的温和。

初次相见给人的印象很好。

枣儿她们也都露出笑容,与他说起话来。

大牛说:“韦叔,我们也听了好多你的能人能事,想见面的心估计不比你少啊!”

两方人客套一番,很快就亲亲热热地一起坐到院子里,重点还是要讨论那榨油的事。

这几天村里人都在鼓着劲头榨枫油,已经攒下许多。

韦十八是昨日下午才到家的,一听说这枫油的事,仓促在家歇了一晚,大清早就带着儿子赶回村里来了。

他们村里人的感情一向很好,韦十八在做了商人后,也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拉拔村人。

如今,亲眼看到那祖辈守着的元宝树能榨出油来,深知其中价值的他,更是激动无比。

像这样的果木油,放到平常百姓眼中,肯定不比荤油有价值,顶多将它看作猪油的替代品食用。

但这东西,要是放到那些南边的达官贵人、文人雅士面前,可就能说出许多新花样来了。

猪在贵人眼里,向来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可草木就不一样的,但凡长得有美感的草木,总能被赋予一些美好的品质来。

而且这种果油,以前从未出现过,元宝树也不是哪里都有的。物以稀为贵,好好经营一番,指不定能卖出更好的价格。

一罐大几两银子,甚至十几两银子,都是很有可能的!

若不是枣儿她们出现,他们这村人,守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却不自知,世世代代贫苦到老,那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而枣儿她们知道了这么稀罕的榨油法子,又发现了元宝果的效用,没有藏着,或是廉价从村人们手中取果子,而是愿意分享出来,让大家一起增加进项,这也是无比难得可贵的品质。

果油不仅是对村人们来说,意义重大。拥有这样又好又独特的货品,对商队来讲,也是件格外有利的事,往南行的商队那么多,能否打出名堂,还得看手头的货物够不够硬。

而且,在这个关头,如果能为商队做些贡献,那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之前谈的价格,五五分成肯定是合适的。

听爹说,对方最开始提出的还不是五五分,而是四六分,是因为体谅他们这边出力多,并不想多占便宜。

思绪飞快在脑中划过。

韦十八很承枣儿她们的这份情,脸色又柔和了几分,语气亲近道:“枣丫头,你们肯将那榨油的手艺教给我们村子,大伙都很领情。而我自认在外面见过的风浪多些,更是知道你们做出了怎样的让步……”

那声音柔和的,叫人听了,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枣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韦叔,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平安是个好的,韦阿爷他们也都很好,帮过我们许多忙,人与人都是相互的!”

韦十八意识到自己吓着人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收敛一些,很快切入正题:“你说的是,人都是相互的,那我也不多客套了,大家心里最好奇的是什么,我都知道,这回就直接给你们个准话吧,好让你们都能安心。”

“那些果油,我打算让村里人多攒一些,等年后开春商队动身,就拿到南边去卖。”

“至于价格,我暂时不敢说死,但是一小罐卖出这个数,应该是能保证的。”

韦十八伸手,比了个五字。

“五,五百文吗?”大牛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百文一小罐在她们看来,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

韦十八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让他们多猜,直白说道:“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枣儿几人强忍着惊呼,不想那么失态,但还是忍不住跟着念出了声。

韦十八点了点头:“不错。”

他这还是往保守说了。

只是,这话出口后,韦十八忽然想到什么,佂了片刻,露出些许愁容:“唉,只是,要是走商队的路子,肯定还得分些好处出去。”

这样的话,这笔钱肯定是要算在成本里的。

枣儿看出他似乎还有更深层的难言之隐,忍不住问道:“韦叔,你在商队可还呆得舒心?”

韦十八闻言一愣,有些惊讶她的敏锐。

如今两方是合作者,这种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便诚实说道:“也对,知子莫若父,平安那小子,与信任的人相处时,嘴巴可比漏勺还大。我猜你们已从他那里知道了,我并非商队的领头人,不过,你们应该还不知道细节。”

“如今领头的那位,被人唤作景老,年龄与我爹相仿,很有手腕和阅历,人也和善,口碑向来很好。”

“景老没有子嗣,我与另一人,都是他认下的徒儿。名义为徒,实为干儿子,是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我为弟,另一人为兄,所以才都被提拔成了小头目。”

“近来,师父他有了些隐退的意思,这商队领队的位置,恐怕是要我与师兄竞争了。”

韦十八叹了口气。

说起来,他与另一位师兄的关系实在算不得好。

他自认不是什么小人,可那位师兄却是个心口不一的。若是他自己能接任商队,定不会对师兄如何,但倘若师兄上位,会做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在这种乾坤未定的情况下,得了这元宝油,虽能保障他在商队中占据一定的份量,不会轻易被人赶出商队。可最后若不是他来接任头目,师兄挤不走他,肯定就会绞尽脑汁说服其他人,从他手里夺利。

而他既要孝顺师父,又要养活家人,肯定不会撇开商队自己单干的,事情就越发麻烦了。

唯有他上位这一条路,才能让所有困难迎刃而解。

众人一听,也跟着发愁起来,这种情况确实有些难办。

最好的结果,肯定是韦十八当上头目,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而最差的结果,恐怕就是费力并且少赚钱。

当然,不管怎样,肯定比现在的情况好。只是凭白多了花销,把本来能到大家手里的银钱让出去大半,搁谁都会不乐意的。

枣儿问道:“既然韦叔的师兄这般小人作派,景老就不清楚这种事吗?”

韦十八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好说,我也看不透师父的心思,他从未表现出明显的偏向。而我那师兄,虽然有些行为令人不齿,可道上有个词叫无奸不商,他那人,在做买卖上还是很有头脑的……至少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他。”

这倒也是,商人向来逐利,而商队又维系着许多人的生计,景老肯定也会考虑得全面一些。

“唉,要是师父能晚些再退,情况就不会如此焦灼了。也是他母亲跟前离不开人,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有脑疾,师父的选择无错,他也不过是想在跟前尽孝啊……”韦十八自顾自叹了口气。

枣儿她们一听,精神一振,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韦叔,他家老太太得的是什么脑疾?”

见她们这样默契,韦十八有些不明所以:“似乎是轻微的痴病,脑子越来越记不得人了,有时连我师父,也就是她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认识。师父找过不少神医,可是这种病,就是神医来了都难治啊!”

“不用神医了,韦叔!”枣儿一拍大腿道,“这可真是巧了,我们之前也忘了说,咱们榨出来的这种元宝油,其实还有一种神奇的效用,那就是缓解脑疾,养护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