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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言理顺了关系:“但是老淮安侯去的太突然了,他唯一的女儿彼时又?极年幼,他甚至于没来得?及将这个秘密告诉她,所以也就给?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操作?空间……”

中山侯稍显无奈的点了点头:“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淮安侯夫人?夺回爵位,是大?公主在其中出力,可是她们?的年纪相差那么多,在大?公主尚且年幼的时候,在淮安侯夫人?身?处神都之外?的时候,是谁庇护了淮安侯夫人??老淮安侯的堂兄弟,真的没想过斩草除根吗?”

庾言彻底明白?了:“他们?想要通过淮安侯夫人?,获得?淮安侯府的那张请帖!那淮安侯夫人?事后忽然宣布嫁给?淮安侯,同时将爵位过渡给?丈夫,就相当的微妙了!”

中山侯轻叹口气:“这些年,她大?概也不好?过。”

庾言不由得?问起来另一件事:“阿耶,既然如此,天下之大?,到底有多少张请帖?”

中山侯摇头:“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所有的公府和?侯府,大?概都有一张吧,只是在投票时候的分量,可能是不一样的。皇室应该有好?几张,除此之外?……”

他也说?不上来了。

庾言又?问了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请帖的数量是固定的吗?”

中山侯又?一次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据我猜测,大?概率不是固定的。总会?有新人?涌现,也会?有如同淮安侯府那样接近于落寞的门第,事实上,现在淮安侯府的那张请帖是不是还存在,只怕也得?打个问号。”

庾言若有所思,最后压低声音,问:“方伯,是由所有请帖的持有人?选出的吗?”

中山侯同样压低了声音:“不是。只有在会?议召开的时候,请帖的持有人?才能见?到方伯。”

庾言心头猛地一震:“这么说?,方伯知道所有持有请帖的数量和?持有人?的身?份?”

中山侯轻轻颔首:“不错!”

庾言的问题暂时告一段落。

他靠在椅背上,艰难又?悚然的消耗着这一夜得?到的巨大?的信息量。

……

相隔几个坊市之外?。

三个时辰之前。

越国公府。

乔翎脚下轻快,问梁氏夫人?:“婆婆,那位世子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好?不好?相处?”

梁氏夫人?用罗扇拍了拍她肩头,叫她走得?稳当一点:“是个挺活泼的人?,好?相处的。”

期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乐子,眉宇间忽的洋溢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笑。

“说?起来,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乔翎听得?迷糊了:“哎?发生什么事了?”

梁氏夫人?问她:“你知不知道大?公主同淮安侯夫人?之间的事情?”

乔翎马上举手:“我知道,二弟跟我说?过!”

梁氏夫人?心里奇怪,暗说?这个“二弟”是谁?

只是急于分享八卦,倒是没有细问,而是笑着告诉她:“就在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大?公主往弘文馆去视察,因为淮安侯之女董令慈应对?得?宜、成绩优异,特意厚赐了她呢,又?要亲自为她选聘良师!”

“特意”两个字,她咬得?很重。

乔翎怔了一下,继而为之咋舌:“大?公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啊!”

淮安侯夫人?得?到了大?公主的帮助,获得?爵位,然后背刺了大?公主,将爵位过渡给?了丈夫。

现下她又?有意让养在自己名下的庶子越过女儿继承爵位。

大?公主呢,就在这时候对?她的长女展示极大?的善意。

对?于淮安侯夫人?来说?,这是来自大?公主的赤裸裸的威胁。

我当初能把稳坐了爵位多年的你的堂叔拉下马,难道多年之后地位稳固了,还拉不下你的一个庶子?

你没能为我做的事情,就叫你的女儿来为我做,怎么不算是一啄一饮呢?

一份厚赐,一个良师,杀人?不见?血,狠辣至极。

要想这招不奏效……

除非淮安侯夫人?的女儿真的对?此毫不心动。

要她心甘情愿去做那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弟弟的垫脚石才行!

但是,可能吗?

乔翎想起自己当日在淮安侯府见?到的淮安侯夫妇长女董令慈。

聪明,礼貌,处事周全。

乔翎也想起自己在神都城中,夜色初起时见?到的董令慈。

阴郁,幽冷,心事重重。

她不由得?说?:“看起来,淮安侯府内部会?起一场不小的风暴呢……”

……

相隔几个坊市之外?。

两天前。

淮安侯府。

淮安侯怀抱着幼子,隔着门,听见?室内妻子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甩开我,去投奔别人?了?!”

淮安侯不由得?说?:“康乐,你冷静一些,不要这样跟孩子说?话……”

“砰”的一声脆响,一个花瓶砸到了墙上,四碎开来!

淮安侯夫人?的尖叫声穿破了墙壁和?门户,传了出来:“滚!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淮安侯神色复杂的看着那扇被碎瓷划破的窗户,抱着孩子,默默的去了前厅。

淮安侯夫人?没有心力理会?他,看着女儿,声泪俱下:“我是你的生身?母亲啊令慈,难道我会?害你吗?你难道看不出来,大?公主其实不怀好?意,就是要离间我们?母女吗?!”

那十岁出头的女孩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平和?的看着她的母亲。

“我知道,只是大?公主并没有哄骗我,这只是一场交易。”

“她帮我获得?淮安侯的爵位,我付出我的血脉,站在她的旁边,我们?各取所需,谁都不亏欠对?方。”

淮安侯夫人?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声音不受控制的在发抖:“你知道,这个爵位是你弟弟的。”

董令慈抬眼看着母亲,短暂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淮安侯夫人?换了个姿势,问她:“你笑什么?”

董令慈说?:“没什么,想笑,所以就笑了。”

淮安侯夫人?定定的看着她,忽的说?:“你是觉得?我很好?笑吗?”

董令慈又?笑了:“是的,阿娘。”

她轻声说?:“你不觉得?你很像一个小丑吗?不过你应该也习惯被人?这样看待了吧,没必要太生气的。”

淮安侯夫人?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清脆的一声响!

她身?体都在哆嗦:“全天下的人?都能这么说?我,就是你不能!”

董令慈的身?体都被打的侧过去了,险些从座椅上歪倒,只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痕,满不在乎的说?:“哦。”

淮安侯夫人?看着女儿漠然的脸庞,忽然间哭了:“令慈,令慈啊!”

她蹲下身?,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女儿膝间,仰着头,看着女儿:“权力是毒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叫别人?拿去吧,你不要沾。”

“我,我是爱你的啊,你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淮安侯夫人?哽咽着说?:“除了爵位之外?,别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做一个富贵闲人?,嫁一个如意郎君,你可以生几个孩子,也可以不生,就那么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董令慈垂下眼去,看着母亲:“阿娘,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未必做不到,你害怕,但我不怕,你不能用你失败的过往,来决定我的未来。”

“把爵位给?我吧,阿娘!我是你的女儿,是你唯一的孩子啊!”

她握住母亲的手,神情感伤,语气殷切:“那个所谓的弟弟,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淮安侯的直系血脉,我才该是这个侯府的主人?,你宁肯成全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成全你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吗?!”

淮安侯夫人?看着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只觉得?心寒如冰。

她把手抽了出来,站起身?:“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不——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吗?”

董令慈看着她,没有言语。

淮安侯夫人?看着她,目光愠怒:“大?公主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大?公主帮我夺回了爵位,但这爵位本来就该是我的,我难道没有权力决定该如何处置吗?”

“你是我的女儿,可这爵位是我的,只是因为做母亲的人?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孩子,孩子居然憎恶母亲,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母亲——这样的孩子,实在太叫人?心寒了!”

董令慈看着她,眼底的温度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