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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 这生辰过不得。”

木二小心道。

“为何过不得。”林惊雨不解,又回?头问。

“这……这殿下不准旁人提,属下也不敢说。”

“生辰能有什么不过的道理。”林惊雨望着漫天烟花, “怕比不上二皇子的?这有什么,他的隆重,我可以弄个别出心裁的。”

木二支吾着还要再说, 林惊雨转头已往前走, 边走边道:“好了, 你?莫要再说, 你?放心,我定能给你?家?殿下一场今生难忘的生辰惊喜。”

木二长?叹了口气, 望着林惊雨远去的背影,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洁白神圣。

说还是不说,他不知道, 他只?知三皇子妃说的对?, 今日是三皇子殿下的生辰, 三皇子妃想让殿下开心, 他也一样。

这十余年的心结, 是时候也该解了。

*

“小姐小姐,殿下回?来了。”

墨竹轩,探枝跑进门,欣喜道。

墨竹轩外, 夜色已深, 第二场烟花已过, 难得寂静,剩下的是落单等死?乌鸦凄叫, 夜空空荡荡,一道长?袍身影凄凉。

萧沂走在宫道上,那半块玉佩还握在他的手中,男人双眸寂寂,他便喜这般沉静,厌恶热闹喜庆,如?此才让人可?安心,叫人不烦躁。

墨竹轩大门紧闭,他眉一皱,疑惑地推开门。

一刹那,门内热闹。

他握住玉佩的手又紧了紧,残缺的边沿陷得肉更深,鲜血滴了几滴。

院子里?摆满了五彩斑斓的长?寿花,林惊雨难得在这冰冷万物凋零之冬寻到还盛开的花朵,长?寿花,喻着长?寿,如?此寓意,也算正好。

此刻夜是星辰,没有那烦人的烟花。

天时地利人和,林惊雨心想,萧沂应当会喜欢这个生辰惊喜。

“殿下,生辰快乐。”

林惊雨站在前头,身后站着木二和探枝,木二一脸惶恐不安,低着脑袋。

探枝则是喜滋滋道:“殿下,这是小姐特地为殿下准备的,小姐去花库寻了许久才找到冬天开的花,布置这满院长?寿花也布置许久,小姐对?殿下那是真上心。”

林惊雨轻咳一声,抿了抿唇,她见萧沂站在那,以为是高兴坏了愣在那。

于是走过去,“怎么样,不比二皇子的差吧,陛下给二皇子天上的烟花,那我就给殿下地上的花,你?闻闻,还香着呢……”

“撤掉吧。”

他淡漠道。

林惊雨一愣,“你?不喜欢这生辰礼吗?”

萧沂望着满院斑斓,像血一样刺痛他的眼。

他声低沉,“花很好,只?是本殿不喜过生辰。”

他径直走向寝屋,与林惊雨擦肩而过,那花他看也不再看一眼。

林惊雨望着萧沂消失在夜色里?,背影白袍冷然?。

探枝与木二眼观鼻鼻观心,她望着自家?小姐,抱不平道:“殿下怎能如?此辜负小姐的好意,小姐你?莫要伤心,这花殿下不瞧,我们瞧。”

林惊雨低着眉沉思,萧沂爱权,但不是个攀比之人,如?此冷漠定然?背后还有她未知的事情。

她望向一脸沉重的木二,“殿下为何不喜过生辰。”

林惊雨道:“他不让你?说,可?我是他的妻子,夫妻一体,你?但说无妨。”

“殿下不喜过生辰,是因为十一年的今日,亦是雾夫人的忌日。”

木二抬头,一鼓作气:“殿下不让说,是不愿提,不想面对?,雾夫人带着殿下在永巷躲藏,十余年不曾发现,直至数年前的今日,殿下十岁生辰那日,雾夫人为给殿下过生辰,暴露了行踪死?在贵妃手中,故此殿下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雾夫人,这才如?此厌恶生辰,此事埋藏在殿下心中十一年,鲜少有人知晓,属下今日大胆,将此事告知三皇子妃,还望皇子妃能解开殿下心结。”

竟不知还有这段过往,林惊雨捏紧手,

这漫天烟花祝贺长?孙氏与二皇子,却是在萧沂亲娘的忌日,祝贺着他的仇人,叫他怎能不厌,不恨。

“此事,我知晓了。”

林惊雨抬头,她望向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坐着一个落寞的人。

这心结已积压十余年,不是一朝一夕轻易能解的。

“探枝,去备些食材,我去做碗长?寿面。”

“是,小姐。”

木二震惊赶忙拦住,他是叫三皇子妃去开导殿下,不是叫她再去送死?的。

他为难道:“三皇子妃,殿下本就不喜过生辰,您这送长?寿面进去,不是更让殿下生气么。”

林惊雨一笑,“他方才已然?生气,不差再多?一点,探枝去吧,准备一下食材,我一会就来。”

“是,小姐。”

见此,木二只?得作罢,暗叹三皇子妃自求多?福。

他家?殿下,虽看着温润,但生气起?来,那狠劲,三皇子妃从未见过,也希望她一辈子都别见到。

木二遥想起?,萧沂抓住的第一个给雾夫人受刑的人,亲自用刀,一片片割去了那人的肉,血肉堆积在他的脚下,血染红了他的眼,他则一脸冷漠的模样,仿佛在削一根竹子。

以及后来,还有个在殿下面前言语侮辱雾夫人的太?监,后来那个人,惨死?在了河里?,捞上来时,本就残破的□□被剑搅得稀烂。

木二望着林惊雨弱柳扶风的身姿,他本来想着,很多?事,三皇子妃还是一辈子都别知道的好。

可?是于今夜,她疯狂在殿下逆鳞上跳。

木二替自己又替三皇子妃擦了把冷汗,“但愿,今日是个平安夜。”

*

屋外风萧萧,林惊雨做好长?寿面,已是深夜。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走在长?廊上。

正殿屋门紧闭,从窗户纸看去,里?面未燃灯,黑漆漆的。

林惊雨轻轻推开门,屋内寂静,还好有月光照明,只?是那月光森然?,照得屋内惨白。

她小心走近,直至瞧见那道影子,她才停下。

层层纱帐之下,他坐在榻上白袍依旧,眸却黑得深沉,如?鹰似利剑,周遭气息压抑又森寒。

月光一半照在他脸上惨白,一半掩于黑暗,那黑的一半,不知该是何的沉重。

“怎么不点灯呀。”

林惊雨放下面去点灯,伸手要去点燃烛火之时,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别点灯。”

他的气息不容人违背,林惊雨只?好收手,就着月光看向他,她还是给自己留有一点余地,与男人隔着一段距离。

萧沂现在很危险,床上有刀,她在使劲扒着他的逆鳞,保不齐他疯了杀了她。

而她也真是疯了,在赌能解开他心中郁结。

林惊雨柔声一笑,“妾身给殿下煮了碗生辰面,殿下不点灯如?何吃生辰面呀。”

“本殿不吃。”

“殿下,这过生辰,自然?得吃生辰面。”

她不依不饶,萧沂缓缓掀了眼皮,侧目望向她,眸光幽冷。

“木二没有和你?说过,我不过生辰吗。”

“木二侍卫只?提了殿下不喜过生辰,妾身以为殿下是鲜少过生辰的缘故,便想给殿下办一场,这才有了外面那些花。”林惊雨顿了顿,“不过后面,木二侍卫与妾身说了,我才知殿下为何不喜过生辰。”

萧沂问:“知道,为何还端生辰面进来。”

林惊雨抬头,与他目光相视,“因为按照大启习俗,每个母亲都会在孩子生辰之日,给其煮上一碗热腾腾的生辰面,妾身想以效雾夫人,也为了解开殿下心中郁结。”

她继续道:“殿下这些年来耿耿于怀,十岁生辰之日,因想吃石榴,当时季节稀有,雾夫人为给殿下求得石榴,托宫人带,因此暴露行踪惨死?在殿下生辰之日……”

她说到一半,见萧沂微微俯身,令一半掩于黑暗的脸浮现,鹰眼带戾气,森然?凝望着她。

“林惊雨,我承认你?很会耍小聪明,但不要擅自揣测我的心,以及不断试探我的底线。”

他目光太?过寒冷,林惊雨不敢再说下去,生了想退的想法。

屋内寂静得她能听见自己因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直至天空巨大的声响迸放。

屋内骤亮,色彩变化,这是今夜第三场烟花。

萧沂拽紧手,愤恨至极,满天烟花贺着长?孙氏,在长?孙氏害死?她亲娘之日,像是在贺他亲娘死?。

林惊雨望着眼前的男人,害怕,却又觉得他可?怜至极,亦是今日欢天喜地皇宫里?最可?笑的人。

简直是个可?怜虫,一瞬间,她便不怕他了。

“我是想告诉殿下,那不是殿下的错,雾夫人在天有灵,定也不会怪罪殿下,见殿下如?此,雾夫人只?会心疼。”

她咬了咬牙,朝他跑去,蹲在他的身旁,捂住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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