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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的情郎,我从未喜欢他,也?不会跟他私奔,你大可放心。”

她像是个妻子在承诺丈夫为?他守身如玉,自证清白,林惊雨忽然意识到,总觉怪怪的,于是临了又加了句。

“不然齐夫人,与你妹妹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也?是,不过如此?一想也?是好事,本殿也?正好大义灭亲,在齐家面前有?个好印象,毕竟大启武将除了长孙氏便是齐家为?大了,如此?,当真是娶了个好妻,为?夫会感谢你的。”

他眸子如玉,嘴角微微笑意,在纵容她,但话却森然。

林惊雨淡笑,“妾身不会给?殿下这个感谢我的机会。”

“嗯,实乃可惜。”

他惋惜地点头道,迎着她假惺惺的笑。

“一看二人便是新?婚燕尔,要买什么,我替你们挑挑。”老板娘笑着迎上?来。

林惊雨扬唇,“就不劳烦老板娘了,我们想自己?逛逛。”

“好,随意逛,随意逛。”

林惊雨转身,慢慢走,手指流连在精美的簪子上?,“这琥珀红豆簪阿姐应会喜欢,给?她带一只。”

而后?她目光在角落里的碧色鸿鹄上?顿了顿,大雁展翅,天鹅昂头,萧沂顺着目光道,“喜欢这个?”

林惊雨摇了摇头,“不喜欢。”

“不喜欢为?何看那般久。”

“只是感叹,它们飞了那般久,都飞不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永远束缚在这金枝头,雕花如藤缠绕,鸿鹄之志,却居于一方角落。”

“你这番话说给?皇兄,或许会引起一番共鸣。”

林惊雨一笑,“殿下要想说我矫揉造作,无病呻吟就直说。”

“我可没这么说。”

林惊雨转身继续往前,却不见身后?人跟来。

她转头,见萧沂还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的簪子,她疑惑,喊了声,“殿下站着做甚,一会太阳得下山了。”

却见萧沂扬唇一笑,细长的手指间,脆声一响,大雁与天鹅被?他折下。

“如此?,它们不再?被?捆缚,他们可以飞了。”

他在指它们,亦在指他们。

真有?病啊。

于老板娘骂咧中,林惊雨嘴角轻笑,他们真有?病,这方圆十里再?也?找不着,如他们般荒唐的人了。

他们同病相怜,他们志同道合。

“这簪子,我买了。”

他将银子给?老板娘,老板娘不再?骂,欣喜收下钱,有?了钱,管他们荒唐。

鸿鹄分二在他指间,萧沂伸手,望着林惊雨,眉轻挑,“选一个。”

“知道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吗?”

萧沂一愣,“不知道。”

“因为?那是我刚编的。”林惊雨选择天鹅,捏于手心,“幼年天鹅很丑,但它长大后?很美。”

“这话在你身上?实在违和,京城第一美人儿时?,怎么也?应该是个美人胚子。”

林惊雨一笑,“殿下又没见过我小时?候,怎知我不丑,我儿时?骨瘦如柴,面色肌黄,乱糟糟的头发,就像只小鸭子。”

鸭子,萧沂倒是想到一个人来,太远了,都有?些?忘了悬崖上?那个小姑娘。

只是不知怎的,望着林惊雨竟想起她来。

萧沂往前走,“那确实是丑小鸭变天鹅。”

林惊雨抿唇,提裙跟上?去,她问,“那殿下留着大雁,殿下喜欢大雁吗?”

日薄西山,黄昏的光柔和,浮动在他身上?,他点了点头,“嗯,喜欢。”

*

走出芬芳阁,林惊雨看向对面的茶坊,店小二正自卖自夸着茶叶,瞧见林惊雨注意到自家店铺,赶忙迎上?来。

笑呵呵热情道:“今日刚进了一批碧螺春和庐山云雾,公子和夫人进来尝尝,不好喝不要钱,若好喝还可以买些?回去。”

林惊雨想起萧沂平日里爱喝茶,他今日陪她逛芬芳阁,她给?他买些?茶叶正好最为?谢礼。

于是她转头问萧沂,“进去看看吗?”

他方才在芬芳阁等她,已经喝了不少茶,此?刻肚子饱腹。

萧沂蹙了蹙眉,“你想喝茶?”

“不是,见你平时?爱喝茶,想给?你买点茶叶,而且你陪逛了那么久,应也?口渴,正好喝些?茶解解渴。”

萧沂听完,他此?刻喝饱了茶,况且他每过一段日子就会让木二去取江南的茶叶,他这人对茶挑剔,只喝江南产的。

他张嘴刚想说不必。

店小二忽然拍手,揽客道:“公子你瞧,夫人待你如此?贴心,有?妻如此?,实乃人生之幸,真叫人羡慕不已,公子快进来瞧瞧茶叶,切莫辜负夫人的一片心意。”

萧沂顿了顿,望着林惊雨询问的眼睛,拒绝的话轻咳一声,“那就进去看看吧。”

二人进去,被?店小二请到一个位子,屋内茶香缭绕,说书先生正站在台上?讲故事,林惊雨仔细一听,是兰花女?的故事。

她去查看萧沂的神色,他波澜不惊,似是毫不在意。

店小二给?他们倒了杯茶,说了些?自卖自夸的话,便跑门口推销去了。

林惊雨抿了口茶,她不懂茶叶,“这是什么茶。”

萧沂未喝,闻了味便道:“碧螺春。”

林惊雨点头,“还挺香的。”

她继续细细品尝,萧沂忽而问,“是兰花茶香,还是碧螺春香。”

兰花茶,那是萧筠所?爱,林惊雨屋里还留着几包兰花茶没喝。

林惊雨觉得,今日萧沂真奇怪,提了齐旭,又问萧筠。

她抬头一笑,“妾身喜欢庐山云雾,醇厚甘甜,香凛持久,但比起茶味香,妾身更爱其寓意,拨云见日,冲破黑暗,见到光明?。”

“拨云见日。”萧沂喃喃,他扬起唇角,“那等会买点庐山云雾回去。”

台上?说书人依旧,说着说着还唱起来戏,台下观众鼓掌。

林惊雨问,“殿下喜欢听兰花女?的故事吗?”

他双眸寂寂,轻叩着杯子,“不喜欢,又喜欢。”

自相矛盾,但林惊雨大致能猜测到他的意思。

世人皆知《兰花女?》是赞颂当今帝王与兰妃的爱情故事,编成书,编成曲子,诗词朗朗在世人口中,乐坊曲音不断。

却不知,兰花女?另有?其人,那是个被?帝王下令不准提起的女?人。

世人只知,那个女?人是帝王憎恨厌恶的人,一个卑贱女?子罢了,更不值一提。

萧沂不喜《兰花女?》,却也?只能在其中,寻找他思念的阿娘影子。

“你给?皇兄弹的兰花女?,本殿那日在御花园听到了,你弹得不错,讲得也?不错。”

头一次,在萧沂面前,林惊雨有?些?心虚,《兰花女?》剥开层层华词下,叙的是他的阿娘。

琴声又起,萧沂阖了阖眼,认真听,而后?又轻叹气,“本殿还是觉得,没有?你弹的好听。”

他一副笑晏晏的样?子,林惊雨低头喝茶,不敢看他。

终于熬完了这一杯茶,林惊雨从未觉得喝茶是件煎熬的事,她跟在萧沂身后?走出茶坊,手里提着几包茶,不是萧沂爱喝的,倒是买了她随口一提的庐山云雾。

二人往河畔走,木二约定好在那接他们。

一路上?二人无言,直至有?个急匆匆的男孩撞到林惊雨,她险些?一摔,萧沂扶住她的手臂,“小心些?。”

林惊雨点头,“嗯。”

他松手转头继续往前走,林惊雨望着萧沂的背影,她想到她今日带他去见祖母,可他从未带她见过他的生母。

于是林惊雨问他。

“殿下为?何不带我去见……”林惊雨顿了顿,她不知道该称萧沂的生母作什么,陛下未赐封,算不得娘娘,于是思来想去,脱口而出一句,“婆婆。”

语出后?,林惊雨一惊,萧沂也?顿住,他转过身望向她。

林惊雨解释,“我随口……”

“我的母亲全在老鼠肚子里。”

他脱口,语气平淡,幽黑的眸子却带有?凄意。

林惊雨定定地望着他,萧沂一笑,“怎么,可怜我?”

“不,心疼你。”

萧沂一愣,“什么。”

“我说,我心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