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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生不明所以。

“那我等你,”向生在那边强颜欢笑,努力让语气显得活泼,“我会一直等你。”

江橘白想说什么,对方却先把电话挂了。

他怎么总招男的喜欢?

是不是徐栾把他身体干变异了?

“哒”

窗户开着,风被送渡进来,窗帘左右摇晃,底部的塑料坠子撞击在墙上。

江橘白目光看过去,那一角放了一张书桌,专门用来让抱善玩玩具,抱善的玉牌也放在那桌面上,在日光下透出润泽冰冷的光。

他走过去,一把抓起那块玉牌,丢进了抽屉。

抱善放学归家,她得知江橘白国庆假期要带她去马场,高兴得在客厅绕着沙发跑了一圈,她兜里被她跑得哗啦啦响。

见江橘白眼神好奇,她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情书,都是。”

“,……”江橘白一把把情书都抽到了自己手中,不悦道,“你才十岁,你班上那些人都比你大,老牛吃嫩草呢。”

“我不会喜欢他们的。”

江橘白随便拆了一封:“徐抱善妹妹,你的眼睛真大呀,像我妈妈戒指上的宝石……”

他气笑了,“还挺有心眼。”

几封情书全被江橘白丢进了垃圾桶。

他丢完情书,一抬头,看见那块被他丢进抽屉里的玉牌不知何时被挂在了窗户上。

那玉牌质地没话说,价值不菲,用红色的线串过,风一吹,他跟着窗帘坠子一齐摇来晃去。

江橘白心脏被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充盈。

抱善站在椅子上,“哥哥,我挂的,好看吗?”

江橘白目光移走,“下来。”

小姑娘跳到地上,“那我去收拾行李咯。”

抱善上楼后,江橘白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久久没有动,他看着还在悠悠晃动着的玉牌,它每一次晃动,江橘白眼前就出现一次那张熟悉的惨白的阴诡的脸。

我有对不起你吗?

很后悔吗?

很想念我吧?

江橘白蓦地站起身,他背对窗户走进洗手间,他拧开水龙头,用流水大力揉搓着左手无名指的纹身,夏肆很敬业,技艺过硬,纹身鲜艳得疑幻疑真。

镜子里的男人,脸似乎还是少年时的模样,苍白得跟恐怖片里的鬼一样。

他失态了,他还是害怕。

-

马场是夏肆朋友家的,只给私人养马,也不对外开放,偌大的一个场子,进进出出的全是自己人。

夏肆跟江橘白保持着距离,但却不停去看江橘白。

对方今儿穿一件浅蓝色的卫衣,不像宁雨那样一味追求设计和大牌,一看就是网购的,烂大街款。

但时尚的完成度全靠脸,他下颌线依贴着骨头,清晰分明,他下巴都没胡茬儿,脸白白净净得找不出半点印子,睫毛细长,总是一副懒散又难伺候的少爷样。

夏肆听宁雨说过江橘白,家境普通,穷窝窝里飞出来的一只小金凤凰。

“我在这儿养了两匹马,一只白的一只黑的,你挑一只,要是看中别的也行,我去帮你要。”夏肆戴上手套,推开马舍的门,里头就是养马的,清扫得挺干净,空气里漂浮着草料的味道,不难闻。

抱善戴着儿童安全帽,她被夏肆牵着手,满脸兴奋。

“抱善,待会儿我找个安全员带你骑,我给你挑个体格小点的马,行吗?”

抱善嘴甜,“谢谢哥哥,哥哥我爱你。”

夏肆的头直接就昏了。

走在前面的江橘白翻了个白眼,徐抱善跟徐栾一样,口蜜腹剑。

为达目的,什么鬼话都说得出。

身侧围栏里,一匹通体黝黑的马匹忽然嘶鸣了一声,它的头颅高高昂起,眼睛却看着外面的江橘白。

夏肆抱着手臂,用鞭子敲了敲门栏,道:“一刚回国的哥们儿从国外带回来的,听说这马脾气坏得很,踢伤了好几人,现在都没人敢喂他,那哥们儿下血本,才请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不然这马肯定养不了,得安乐。”

江橘白将它跟马舍里的其他马做了对比,这个个头更大,四肢更修长见状,连尾巴都甩得孔武有力,眼神很凶,瞪着每个打量它的人。

“离它远点,别伤着了。”夏肆自然地揽上江橘白,“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它俩温顺,哪像这玩意儿……”

江橘白挑了黑色,夏肆亲手把马栓了牵了交到他手里,“我就知道你会选黑的,它是女生,叫夏梦梵。”

“夏梦梵?”江橘白以为会叫一些英文名。

夏肆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昂,我的马,当然得跟着我姓。”

对方高了江橘白大半个头,眼神灼热,牵在江橘白手中的夏梦梵在水泥地上踩踏了两步,呼出两口重重的气息。

江橘白拽了下绳子,转身朝马舍外走,“我先出去了。”

夏肆目光一直看着江橘白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中。

他真不着急,听宁雨说,江橘白从上大学到现在一直都是单身,没跟谁谈过,也没听说过他暗恋谁,这样的人的心,本来就很难撬得动。

江橘白穿马术服格外好看,为了安全,夏肆还给他准备了安全马甲,他长手长脚,腰身纤细,易折又轻盈。

他手里攥着马鞭,将安全帽扣到头上,只是一只扣不好下巴下面的两条带子。

“我来。”夏肆把马鞭挂到马鞍上,从江橘白手中接任了这份工作。

夏肆手指将江橘白的下巴抬了起来。

夏肆神态认真,指甲却仿若不小心似的轻刮了一道江橘白的喉结。

江橘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强势地一把拖了回去。

身后传来嬉笑声,不过也并不全是嬉笑,细听,每句话都是在讨好。

“虎父无犬子!”

“看这马,威武雄壮,这皮毛,这脑袋,真是好看。”

“明儿我有个饭局,赏脸来玩一玩呗。”

江橘白忍不住用余光去看,就在斜后方,那匹凶恶的黑马从马舍中被牵了出来,它被牵住了,此刻看起来倒是变温顺了。

那一群人都穿着专业的马术服,看着也都正年轻,每个人脸上出现的谄媚的笑容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夏肆没去看,始终垂着眸,“估计是那徐家少爷来了。”

“徐家”江橘白对徐这个字过敏。

“嗯,徐家在首都树大根深,是宁雨家里都招惹不起的。这个徐家少爷说是外面的私生子,刚被接回来,地位却比一直在家的长子长女都要高,徐家老爷子走哪儿都把他带着,让不少人嫉妒艳羡。”

“但说来也奇怪,这徐少爷身体似乎不怎么样,药罐子,也鲜少出门,不过为人却雷厉风行,徐家近期出现的好几次人事变动,都是他在操作,拔掉了好几颗徐老爷子的眼中钉,不可小觑。”

江橘白一个做游戏的打工人,首都那些富贵人家跟他半毛线都没有,他听了下半句忘了上半句,随便点了两下头,“哦。”

夏肆忍着笑。

他喜欢江橘白这副谁都看不进眼里的小样儿。

“好了。”夏肆放下手。

江橘白说了声谢谢,他转过身,在夏肆的帮助下,爬上马背。

他脊背挺直,下巴微昂,腰身被近身安全护具绑出一条柔和妖娆的曲线,屁股也被包裹得很圆,煞是好看。

马就该给这样的人骑。

“哟~”那群人这会儿因为骑在马背上的江橘白注意到了夏肆,起高腔,“夏少爷,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还以为你把你的俩宝贝孩子忘了呢,不干纹身师啦?”

夏肆从地上捡了个石头丢过去。

那群人作鸟兽散。

牵着那匹脾性暴烈的高大黑马的男人此刻正在轻抚着马匹的前额,马似乎被惊扰到了,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那徐家少爷朝他们看过来,形容姣好,目光淡然。

江橘白看清对方略显苍白的面目,漆黑不见底的双眼,层山叠嶂之间的云雾被拨开,多年心绪纷扰被一朝拧在了一起,给了他一记名为恐惧的闷拳。

他攥着马鞭的手在发抖,抑制住身形的颤抖,江橘白问:“他全名叫什么?”

夏肆翻身利落上马,答道:“笋茁不避道,檀栾摇春烟,徐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