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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忍不住闭上眼睛,他太熟悉这种血淋淋的场景了,他也知道人死了之后,人性湮灭,鬼的阴暗会代替一切,更别提陈白水这种死于谋杀的怨鬼。

徐游跪倒在地上,他拽住了江橘白的衣袖,血从他嘴角冒出来。

“水哥对我一直都这么狠心,死了之后,还这么狠心,但是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情。”

“徐梅和徐栾……”江橘白欲言又止,发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情。

“除了水哥,我没杀过人。”徐游扬起笑脸,“但,我不是个好人,我把我的一个女儿变成了四个,她们死了,我还挖掉了她们的脑子……”

“可是,研究大脑是我的终身事业……”

“水哥不信任我,雅姐也不信任我,我不是个好人,可我也不是个坏人,我藏回徐家镇,专心我…自己的事业,我温柔地对待我的学生,我没有妻子,我将我的一生都献于我的研究课题。”

“我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水哥的不信任让我很生气,所以我…额,我才杀了他,既…既然认为我杀了人,那怎么能..不如他所愿?呵,你居然..察觉到了……”

“真是一颗绝顶聪明的脑子呢,要是能…拆开看看就好了。”

徐游倒在江橘白的脚底下,从他身下流出来的血把他身下地草坪都染红了。

少年久久回不了神。

徐游就这么死了?

他没有杀徐栾?

江橘白看向陈白水,对方也正在看着他。

“你为什么没有在学校上课?”

“……”

-

江橘白被怨鬼班主任赶去了学校,后续的事情怎么处理的他不清楚,肯定是徐司雅一手操办。

下午,徐游被歹徒重伤后不治身亡的消息传来了学校,前来传消息的小芳像是老了二十岁,他佝偻着背,因为他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失去了两个关系要好的同事。

而学校一桩接一桩的死人事件更是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这次就连徐陈亮都主动找到徐小敏,说道:“把你那个亲戚找来,看看咱们这高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橘白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教室里的同学哭成了一团。

不管真相如何,徐游在他们眼中是一名很好很好的老师。

要是徐游知道谋杀会促成怨鬼,他还会朝陈白水下手吗?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跑去找陈白水,告诉自己的发现……

说到底,江橘白还是有些怪自己。

还是像以前那样,做个只知道打水漂的村里恶霸比较适合他。

可是,一切并没有风平浪静,如果徐游不是杀害徐栾的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可能是趴久了,江橘白胸口有点闷,他换了个朝向趴着。

陈白水晚上又晃悠来了学校,他背着手在学校操场转了一圈。

江橘白本来洗漱了打算回宿舍睡觉,结果看见在了跑道上晃悠的陈白水,他丢下脸盆,穿着拖鞋就跑了下去。

“过两天无畏子要我们学校开道场做法事,你避一避。”江橘白提醒对方。

陈白水:“道士吗?”

“应该是。”

“那正好,让他给我超度,”陈白水乌青着脸,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行,要再等等,等你们高考完了再让他给我超度。”

“……”

“师母能接受你这样吗?”

陈白水摇了摇头,“她害怕。”

“你为什么不害怕?”

刚问完,陈白水看见了站在宿舍四楼阳台上的徐栾。

他对徐栾的印象不深,只知道是个很优秀的学生,要是照面,他不一定能认出来,可他如今能一眼认出,是基于自己是鬼,对方也是鬼的同类之间的气息感应。

一人两鬼站在了操场上。

“难怪,难怪,”陈白水瞪大了眼睛,有些吓人,“难怪我说你成绩怎么突飞猛进,原来是因为他在暗中帮你?!”

“说来话长。”江橘白烦得很,不想说。

陈白水还保持在当老师的特质,他拍了两下徐栾的肩膀,丝毫没有对面比他强大数倍自己在对方眼中不是老师而是食物的自觉。

“不错不错,死了还不忘辅导自己朋友的功课,那江橘白要是考上了首都大学,也算没有愧对你的谆谆教导了。”

“他的语文和英语还是有点差,基础太薄弱了,你给他想想办法,给他补起来。”

“他那个理科我看也还差点,太马虎,你也多多注意。”

江橘白有些无语又有些眼热,“你自己都这样了,你还管我。”

“那我不是不放心你们嘛,你们要考完了我才放心。”

陈白水还沾沾自喜,“嘿嘿,这样正好,后边两个月我就天天在教室盯着你们,我看谁敢出小差!”

江橘白赶紧道:“我不怕是因为我天天跟鬼见面,其他人没见过,估计能被你吓死,你最好别现身,随便吓唬吓唬就够用了。”

熄灯铃响了,江橘白不得不回宿舍了。

江橘白人还没进宿舍,整栋楼的灯瞬间就熄灭了,值班老师正好从值班室出来,打算开始查寝,瞧见江橘白,瞪起眼睛,“这么晚了还在外边逛,快点回去睡觉。”

学校多增了一个值班室,现在每天晚上有两个值班老师值班,并且强制要求一个小时查一次寝,为的就是防止上次徐武星和徐丹海的悲剧重演。

江橘白在床上躺下。

他一躺下,便觉得疲惫得不行,腰酸腿痛。

小马探头探脑地下了床,他抓着一样东西塞进了江橘白的被子里。

“中午的时候,徐武星他爸妈来给徐武星收拾东西,这个是从徐武星被子里滚出来的,他们估计伤心,没注意,我捡到了本来打算还给他们,但我一看,这东西后面挂了你的名字,我感觉挺奇怪,给你看看。”

小马回到床上去以后,江橘白钻进被子里,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着手里的……小木人?

不是小木人,只是木头的颜色,但是触感没那么硬。

小人画了五官,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线,绕了一圈之后,在颈后打结,接着挂了一个小布条,一面是“江橘白”,一面是江橘白的出生日期。

江橘白从江祖先一些书里看见过这种东西,经常用来做诅咒用。

写上名字以及生辰八字,如果没有生辰八字,使用被诅咒者的头发指甲也可以,都能精准定位到被诅咒本人的头上。

上学期,徐武星因为撞了鬼,他家里给他请了道士,做了法事。

这个会不会就是他找那道士做的?

但是徐武星应该拿不到他的生辰八字,所以布条上只有日期。

江橘白将小木人从头到脚又检查了一遍。

在红线底下,找到了一根不明显的头发丝。

他哑然,心脏冻住。

一只手从外面伸进来,拿走了江橘白手中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