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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做话题焦点的江橘白,此时此刻正抱着一只篮球一个人在球场上投篮。

他在这儿等徐游下来,和他一起去徐栾的老巢。

他几个月没碰篮球了,手生得厉害,投了好几次都没进。

加上身体大不如前,他玩了十分钟,就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滚到跑道上的篮球,撞到一个人的膝盖上,弹回地面。

徐栾轻易将篮球托在手中,丢进了篮筐中。

江橘白:“……”

特训班的学生此时也三三两两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了。

徐游和徐文星最后出来。

江橘白抓起一旁的棉袄穿上,背上书包,走过去。

“我车在那边,”徐游指了指不远处,同时跟徐文星说,“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晚上准时返校啊。”

徐文星点了下头,看向江橘白。

江橘白跟在徐游身后,洒脱不羁得不像话。

想玩就玩,想学就学,看着比徐栾还容易惹人生气。

-

在徐栾家里,江橘白看见了江泓丽隆起来的肚子,不过她太瘦了,三个多月的肚子也不是特别明显。

徐栾家里好像装了暖气,所以江泓丽就穿了一件贴身的高领羊毛衫,所以江橘白才能看见她隆起来的肚子。

江橘白觉得热,脱了棉袄,坐在餐厅里听一群大人说话。

“这个孩子怀得我特别省心,比之前都要省心,”江泓丽如今的脸上充满了母性的温柔和慈悲,跟之前徐栾刚去世时候的神情大相径庭,“感觉出生以后肯定是个听话懂事又聪明的孩子。”

她脸上的皱纹都好像比之前少了,阴森森的死气也淡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徐美书坐在她的旁边,体贴地给她捻了捻毛毯,“主要是聪明,聪明最重要。”

江橘白陷在单人沙发里,看着电视机里跳动的画面,觉得这也变得太快了。

徐游看见江橘白一直在发呆,将盘子里的花生糖果给他抓了一把,“你吃着玩儿。”

徐游这一个动作,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江橘白身上。

江橘白手指将糖果纸攥得窸窸窣窣作响。

“听徐老师说,你现在进步很大,每回月考都考得比上回要好不少。”徐美书说道,语气里也不乏欣赏。

江橘白:“还好。”

他跟徐美书不熟,听对方说完话之后,他才朝徐美书投去一眼。

徐美书虽说已经人到中年,但优渥自在的生活使他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他穿着考究得体,看起来像大学里的教授,一旁的江泓丽再怎么容光焕发,和他在一起,也还是好像差了一辈。

江橘白发现徐栾和徐美书长得不怎么像。

和江泓丽也不怎么像。

就眉眼间有那么一丝相像。

“来,”江泓丽忽然往前坐了坐,“你来摸摸徐栾的弟弟,给弟弟一点你的喜气。”

江橘白看着江泓丽羊绒衫底下微微隆起的肚子,那里面正有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他感觉到屋子里的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如此的专注,他从未如此备受瞩目过。

每个人的眼神都好像在鼓励江橘白,给他打气,但跟陈白水看他的眼神不一样,陈白水看着他是在看一个自己爱惜的学生,可屋子里的这些人……让江橘白感觉自己像一个物体,代表着吉祥。

窗外日光照耀进来,加上暖气,无比温和。

江橘白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僵硬地站起来,走到江泓丽面前蹲下来,江泓丽落在他身上的眼神爱怜得像融化在盘子底部的糖,黏腻却还牢靠,扯都扯不掉,躲也躲不开。

少年手掌轻轻放到了江泓丽的腹部,温热,微硬。

也就两秒钟不到,江橘白就要将手缩回去。

谁成想,徐美书忽然倾身攥住他的手腕直接重重又朝江泓丽的肚子按了下去。

“多接触一会儿。”徐美书沉声说。

江泓丽估计也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她轻声地尖叫了一声“啊”,接着有些慌乱地看着江橘白。

江橘白蹙眉,手腕动了动,强硬地将手从徐美书的手中抽走。

“知识分子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少年起身,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徐游在旁边笑得不行,“你怎么一点礼数都不讲?”

徐美书重新给江泓丽盖上毯子,他脸上看不出来被顶撞的气恼,反而有几分怆然,“我希望我这一个孩子能长命百岁,不要像徐栾,那么早就没了。”

“所以就算是封建迷信,我也想试试。”徐美书说。

江泓丽眼睛顿时就红了。

江橘白蓦地就说不出来话了。

江泓丽抬头,凄然地冲江橘白笑,“你跟徐栾是好朋友,你去徐栾房间玩儿吧,他房间有很多藏书,你想看什么书都可以自己取。”

江橘白看着江泓丽骤然变得低迷,脸上没了刚刚的喜色,心底突然出现一抹淡淡的内疚。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对夫妻,对新生命肯定比寻常夫妻要更期待和慎重。

江橘白本不想去徐栾房间,但想到自己刚刚伤了人家的心,他一声不吭地转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往楼上走。

-

徐栾房间的位置没变,他房间里的陈设跟之前相比也没有变化。

床头柜和书架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床上还铺着被子,好像晚上会有人回来睡似的。

江橘白打开通往露台的门,一阵刺骨的凉风立刻就涌了进来,他又将门推上。

少年掏出手机,在床尾的沙发上躺下,准备玩会儿小游戏。

虽然待在徐栾房间的感觉也不怎么样,但也比跟那群奇怪的大人共处一室的感觉要好。

沙发末端奇异地下限,江橘白几乎是立刻就弹坐了起来,他看着徐栾。

徐栾打量着房间,“我很久没回来过了。”

他侧脸惨白,殷红的唇色像突兀的一条豁口。

江橘白往沙发边缘挪了几寸,直到无法再挪动。

“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他巴不得。

"他们好像很喜欢你。"徐栾直视着前方,面前的墙壁挂着一副水彩画,画上面是两棵树,一棵树上挂着硕大的柚子,一颗树上挂着小灯笼一样的金灿灿的橘子。

江橘白默然片刻,“哦,那又怎样?我又不喜欢他们。”

“他们从来不喜欢我的同龄人,”徐栾缓缓扭头,“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既粗鲁又蠢笨,我的父亲不喜欢蠢人,所以我的母亲也和他一起不喜欢。”

“哦,”江橘白反应平静,“那这么说,他们应该很喜欢你。”

“或许吧。”徐栾语气不是很确定。

江橘白不理解。

他不喜欢徐栾是因为徐栾是恶鬼,不仅是恶鬼,恶鬼还想上他。

徐美书和江泓丽怎么会或许喜欢他?

“你考虑好了吗?”徐栾忽然问他,看着江橘白的眼神慢慢变得黏腻起来。

江橘白蓦然与他对视,“没有。”

“好吧。”徐栾语气温和,“我只是问一问,你不用太紧张。”

“……”

江橘白觉得徐栾的善解人意是装的,他见过真正的徐栾是什么样子,无遮无挡的恶。

即使徐栾此时披着他作为人类的漂亮皮囊,也无法掩盖他是一个怨气极重的恶鬼的事实。

“徐文星……”

“我跟他没什么。”江橘白在徐栾的话都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回答道。

徐栾翘起嘴角,奇怪地看着眼前全身心戒备着自己的少年,“我没说你跟他有什么。”

江橘白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脸热,徐栾带着凉意的嗓音响起。

“如果有的话,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他活着喜欢你。”

江橘白:“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让你小心他。”徐栾轻声道。

江橘白内心对徐栾的警备和排斥变淡,他不解,“为什么?”

“感觉……有奇怪的地方。”徐栾抬手,勾了勾手指,示意江橘白离他近一点。

江橘白能看得明白,但他不想过去。

徐栾嘴角的弧度往下沉。

“……”

江橘白往徐栾那边挪了一点,徐栾抓着他的手臂,一把就将他拖到了腿上跨坐着。

“如果跟你聊天的话,我想要这样。”徐栾的手臂从江橘白的腰后穿了过去。

江橘白浑身被凉意包裹着,他垂眸能看见徐栾看不见底的乌黑双眼,对方一直在盯着他,不管是什么角度。

“你别紧张。”徐栾仰起头,他手掌贴着江橘白的后颈,往下轻轻压,接着含上江橘白的唇,本来轻柔的动作在碰到江橘白唇瓣的瞬间变得粗暴。

江橘白下意识挣扎,却被桎梏得更紧。

徐栾的舌卷住了江橘白的舌吮吸拉扯,他吮吸尽了江橘白口中的唾液。

江橘白也想不紧张,但凡徐栾是个人,他都不会这么紧张。他会非常淡定地弄死对方。

徐栾轻轻舔着江橘白的唇,舌尖时不时会探进去扫到江橘白的齿面。

少年耳朵微微泛红。

他不服气横冲直撞,但顺着毛轻轻捋,他却吃这一套。

“小白,我一直在怀疑我死亡的真正原因。我有一份嫌疑人名单,上面有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徐老师,还有徐文星,”徐栾轻轻抚着他的背,“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和他们保持安全距离,好吗?”

江橘白瞬间就从被舔吻的晕晕乎乎中恢复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