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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徐栾语气缓而柔,“你那么护着他,我不喜欢。”

“既然做了契,你便是我的人,我有照顾你监护你的的职责,而你,也有你需要履行的约定。”

江橘白看出徐栾没有在开玩笑,他被对面血红的眼睛盯视得毛骨悚然,“什么约定?”他声音发着抖。

“你要对我永远忠诚,我应该远比你的家人,你的老师,你的同学要重要。”徐栾微微起身,倾身压向江橘白,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潮湿味道朝对面的少年迎面扑去。

“你当然也可以把我看得没那么重要。”徐栾的嘴角弧度牵拉到了人类无法完成的弧度,他抚摸着江橘白的耳垂,就像柳条轻抚着湖面,一个不留神,纸条就会插入到水里。

“但是我会杀掉所有人,你重视的,你爱的,重视你的,爱你的,到最后,我又是你最重要的人了。”

“我我不会,我会履行约定,信守承诺。”江橘白几乎感到绝望,可绝望的同时,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徐栾,他早不知道被哪个孤魂野鬼给撕成碎片了。

徐栾的皮肤底下浮上来一层浓浓的黑色,不是雾气,而是死气,他眼中的血红褪去变为蛛网一样的红血丝,脸上爬满黑色的裂纹。

他,或许也可以是它,它张开嘴,嘴里像一座不见天日的坟墓。

“小白,这就是和恶鬼签订契约的代价,背叛者,碎尸万段。”

它已经几乎将江橘白拢进了怀里,死气已经将少年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整个教室里都透露着一种深井里不见天日的阴气和冰冷,唯一的暖色就只有江橘白。

他将试图吞并他的死气给吞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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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一整个下午都没能打得起精神,不过题做了不少,他趴在桌子上乱写。

徐栾不高兴不就是因为他当时拉地徐文星那一把。

这样就不高兴了?

比李小毛还要幼稚。

像吃醋一样。

“江橘白!”陈白水的声音忽然出现了11班教室的窗户外面,他的声音算不上响亮,教室里也算不上安静,但由于过于严肃,非常有严师的气势。一时间,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朝窗外看去。

江橘白本来还戴着MP3在一边听歌一边做题,他没听见陈白水的声音,还是江明明叫了他,指着窗外,“陈白水找你。”

江橘白摘下MP3,以为陈白水是路过看见自己在听歌所以才叫自己名字。

他走出去站到陈白水面前,陈白水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楼下小跑。

“怎么了?”江橘白差点被拽到。

他本来以为是MP3的缘故,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上课听个歌应该不至于搞这么严肃。

陈白水步伐没慢下来,回头瞪了江橘白一眼,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跟徐马克在宿舍打架了?”

问这个做什么?都好几天了。

“是。”江橘白回答道。

陈白水继续问:“你是不是还掐他脖子了?”

话说到这里,江橘白就差不多明白了大半,他又不蠢,中午徐马克在食堂闹出那样恶心人的事情,下午陈白水就来抓他,又问他跟徐马克是不是打过架掐过脖,来意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

“掐了。”江橘白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要逃避的意思。

“你还掐了?你厉害啊,”陈白水气得嗓子都变了音,“今天中午徐马克在食堂突然发疯,被几个男生架起来才送到了医务室,到了医务室打了针镇静剂就送到医院了,家长给我看了医院拍的片子,你……”陈白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恶心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时间没能继续往下说下去。

江橘白还是莫名,“片子怎么了?”

走到了学校的停车场,江橘白被陈白水几把就推上了副驾驶,“安全带系好。”

陈白水跟着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出了学校,陈白水才一脸黯然又畏惧的表情,接着说道:“那片子我看了,徐马克喉咙里全是蛆,整个脖子都溃烂了,那蛆还生得比我们平时见到的要大,把徐马克的整个喉咙都堵住了,一说话就挤出来几只,一说话就挤出去几只。”

他是位人民教师,可再淡定,他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狂骂脏话了,这种反人类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还是出在他的班上?

“徐马克说是你掐了他的脖子,是你干的,现在他父母要见你,主任也在医院,你爸妈估计也在路上了。”陈白水连连叹气,“你真是……这下我看怎么收场?”

江橘白一开始还挺忐忑不安的,听陈白水说完,他反倒先冷静下来了,他靠进座椅里,淡淡地开口问道:“陈老师你相信他喉咙腐烂是我干的吗?”

“我不信。”陈白水立即回答,“但有什么用?”

他说完,又一个大拐弯,“不过你放心,家长估计也就闹一闹,撒撒气,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跟你关系不大,我就没见过哪个孩子打架打出一嘴巴蛆的,真是活见鬼了。”

江橘白慢慢将眼皮耷拉了下来,他知道是徐栾干的,也知道徐栾是在给他出气。

“徐马克他,”江橘白看着陈白水,“会不会死?”

陈白水对着前面的车按了按喇叭,也不敢妄下定论,“这个说不好,我感觉应该不严重,把腐肉切除了就可以,但看医生那边又好像跟我以为的不太一样,医生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例,掐脖子经常导致的是声带受损。”

“等会你见了徐马克的家长,态度好点儿,嘴巴不甜也没关系,别横。”

车又往前开了会儿,陈白水忽的又说:“但是你在宿舍里打架这件事情,肯定是要挨处分没跑了。”

江橘白没做声。

从学校到医院的路程不长,价值陈白水车速也快,半个小时不到,他就载着江橘白到了医院。

陈白水刚刚就是从医院回的学校,他领着江橘白从急诊科的快速通道快步走到了急诊室门口。

急诊室门口,江梦华和吴青青像两只鹌鹑一样都缩着肩膀缩着脑袋,面前站着一堆没见过的眼生夫妻不断用手指戳着他们,推搡着他们。

吴青青一直道歉,“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啊,江橘白平时在家还是挺懂事的,一般也不会跟人打架,都是别人先找……”

江梦华急忙悄悄拉了她一把,同样不停地朝对方点头哈腰道歉,"你们作为家长的心情我也理解,这样,徐马克同学的医药费我都出了,之后的营养费,还有两位的误工费……"

“爸。”

江橘白站在江梦华身上,唤了对方一声。

江梦华就愣了几秒钟,他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走到江橘白面前,直接把他拖到了徐马克父母的面前,“快点,道歉!”

江橘白挣了挣,“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吴青青不可置信,摇晃着江橘白的肩膀,“为什么跟你没关系?徐马克不是说你掐他脖子了?”

“他先找的我麻烦,他们寝室里的人都看见了,我没跟他打,我要走,他不让我走,非要跟我打,我怕他打我,就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打不着我,我都没打他。”放在平时,江橘白不屑于解释,但让他亲眼看着父母卑微讨好,他更做不到。

吴青青哪里见过小刺头儿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这么委屈,她不可置信地仔细端详了少年几秒钟。

接着,她的背在一瞬间挺了起来,她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身,食指戳上了对方家长的鼻子,“你们这家子没屁眼的杂种,在学校欺负我儿子,他说不打了你们儿子还要追着他打,自己打不过,还要到学校外面还倒打一耙欺负我们全家?”

江梦华这回拉都没能拉得住,整条走廊都只听见吴青青的怒骂,“不要以为你们徐家镇的有钱你们就能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我们是没钱,但我们有骨气,我们讲道理!你们一个个的,欺负我儿子,欺负我家,我要请律师,我要打官司!”

徐马克父母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发展,怎么始作俑者来了他们受害者家属反而开始挨骂了?

这跟他们一开始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徐马克描述的江橘白如何如何叛逆桀骜,又是如何如何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们都没从来的少年身上看见。

吴青青女士的愤怒显而易见,她气得脸通红,语无伦次。

打从一开始,对方家长说自己儿子身体里长蛆都是因为江橘白时,吴青青就觉得闻所未闻,可一想到江橘白平时的确爱惹是生非,她不假思索,只想着先道歉先安抚对方家长。

然后呢?

这几乎是江橘白头一回跟家里人说有人要打他,他平时在学校遇上了什么麻烦,基本都是靠自己解决,哪怕是鼻青脸肿的回家,也绝对不说一句软话。

江橘白以为按照吴青青的火爆脾气,以及他平时的表现,吴青青说不定根本就不会信他。

可吴青青甚至都没质疑,一下就从母的鹌鹑变成了母的喷火龙。

陈白水也怔住了,他在车上让江橘白说的软话,是让他对徐马克父母说的!不是对自己父母说的!

虽说都是说软话,可这说的对象一旦不同,那局势可就是一个西一个东了。

“难怪我儿子最近瘦了这么多,”吴青青抱着江橘白,揩着眼泪,“原来是你们都欺负他,他被人欺负了,还要背黑锅,你儿子嘴巴长蛆肯定是因为他嘴贱,管我儿子什么事?”

“你们空口污蔑人,我要告你们,赔我们全家精神损失费!”

“让你们全家偿命!”

"……”

陈白水看着已经差不多了,走到中间打圆场,“先不要吵架,不要吵架,现在最重要的是徐马克同学的情况,我们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嘛。”

说罢,他拍了拍吴青青的肩膀,“江橘白妈妈,你也不要伤心了,徐马克爸爸妈妈也是因为心疼孩子才一时上火生气,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