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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干嘛呢你们?鸡死了?不会吧,要?死喽!”小芳拉开房门,见门口的两人站着不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人中间,弯腰捏着鸡脖子把那只老母鸡拽出了麻袋。

咯咯咯咯,老母鸡被吓得半死一顿乱嚎。

“没死啊——”小芳眼睛从母鸡身上溜到林凌脸上再溜了斯江一眼,弯腰把鸡塞了回去,“明天才杀你,嚎也没用。”

她?麻利地松松系好塑料绳,站起身在玫瑰红的绒线开衫上擦了擦手,凑到?鼻下闻了闻,皱着眉问林凌:“要?不要我把鸡丢到卫生间去?早上都没给食,麻袋里还全是鸡屎,臭死了,我房里都闻得到。”

不等林凌回答,小芳又看向斯江:“陈小姐你别嫌弃啊,我?们乡下人没什么?值钱的,林老板平时对我?不坏,一点心意——”

“你哥哥只是对你不坏吗?”斯江微微笑。

小芳张着嘴瞪着斯江,忽地涨红了脸对林凌喊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过!不是我?说的!”

“知道,不关你的事,你别嚷嚷。”

“我?没嚷嚷!”

林凌扶了一下额:“那你先?回房里去,我?们要?说点事情。”

小芳眼珠转了转,撇了撇嘴:“你们要?说归你们说,我?归我?洗碗涮锅,碍着谁了?你就?是看我?不顺眼!”

“说了不用你洗——还有你声音亲轻点,我?耳朵疼。”

斯江也发?现了,小芳简直堪比行走的功放,看来以前为了垃圾桶的事倒也不一定是真的脾气大,声音一大话一直就?显得脾气大。

“轻不了,你这么?凶我?,我?还不能说话了?我?们乡下人嗓门天生?亮堂,你城里人细气你了不起?”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哈,你这脑袋瓜子转脸就?忘啊?现在你就?在凶我?,刚刚也凶了,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还顺了两只老母鸡给你,一路晕车晕得我?吐了好几回,差点被司机丢在高速上!结果呢?我?碍着你去找你女朋友了?你见到?我?就?驴脸瓜拉的,你打?发?我?去给大姐送钱,是不是就?想让大姐留住我??最好我?这辈子也不要?上你家的门?回头也被他?们绑到?董瘸子家当新妇,要?是养了儿子你就?托人送个红包,再也没得人烦你了,你逍遥快活一辈子才好,是不是?”

兄妹二人这几段说的是徐州土话,斯江听了个一知半解,见林凌脸色极差,便开口道:“麻烦给我?倒杯热水?”

林凌转身去了厨房,斯江对小芳点点头,跟了进去。这个别墅九十年代初期造的,并不时髦,厨房和餐厅之间是独立的木门,关上门另成一方天地,夏天热死,冬天冻死。优点也有,隔音不错,外头小姑娘的咆哮牢骚分贝骤减。

煤气灶打?着了一圈冰蓝的火苗,水挑子蹲在上头,壶嘴对着斯江也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你没骗我?。你只是没说,”斯江却接上了他?先?前的话,“你有权利不说。”

林凌扭头看向斯江。

斯江笑了笑:“我?是来特为跟你说对不起的。”

林凌如堕冰窖,却也不意外:“不用——应该的。”转念觉得自?己词不达意,想要?纠正却又糊在了喉咙口,眼圈酸胀不已。

“对勿起啊——”林凌干笑了两声转过身去开了点窗,“吾吃根香烟要?紧伐?”

“没关系。”斯江静静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摸出香烟,又到?处摸打?火机,没寻着,他?弯下腰撑着台面噙着烟靠近煤气灶,火光落在瞳孔里,有水光,水挑子的胖肚皮上突然冒出一点青烟,糍地一声。

斯江低下头:“谢谢。”

香烟氤出一滩光圈,斯江不禁走了神,想起去年莫文蔚那首大热门的歌曲,歌词里写道“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需楚楚可怜”。蒋文琦曾经踩在钱柜的沙发?上,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麦克风,唱得冷酷无?比,实则泥足深陷,但到?了真正的关头,却也当断则断毫不手软。

斯江深知自?己和蒋文琦不一样,她?对景生?也从来没有像斯南那样在行动上豁得出去过,她?连痛都像蛛丝,细长绵绵不绝,但不为人知。她?在感?情上已经成了一个卑鄙且吝啬的人。对林凌,她?不会因为反抗顾西美而执意高尚,她?会恐惧会踌躇有后顾之忧。她?也不想为这份卑鄙自?私找任何借口。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斯江轻轻问。

林凌按灭烟头:“没啥——如果你不忙的话就?听我?胡乱说几句?”

“侬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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