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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江想像得出斯南神气活现的模样,捧着报纸给外婆,又拿去陈家给阿娘看,回到家和《文?汇报》的那页贴在了一起,还不忘跟景生炫耀:“有人还说我瞎编故事呢,看看,南南不要太厉害哦。”

景生看看日历:“明天我值日,放学?后你在教室等,我送你去中?福会。”

“咦,我那两盒新买的彩色粉笔呢?”斯江到处找:“明天合唱团排练结束,正好能去阿舅店里给他画菜单,还有钥匙、黑板擦、抹布也不见了,我明明放在一起的。”

“我收好了。”景生几步上了阁楼:“在我书包里,你带上手?带着脑子和眼睛就?行。”

斯江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狠狠瞪了阁楼一眼,哼,莫名其妙,阴阳怪气,谁要他天天跟着她?一起回家送她?去中?福会和电视台了,害得她?这学?期油墩子粢饭糕少吃了许多。

“喂——!”斯江蹿上梯子,从阁楼口探出头:“明天赵佑宁在中?福会上计算机课,我们说好一起去的——”

景生瞟了她?一眼:“那就?还一起去。不过你不能吃摊头上的东西,上星期赵佑宁害你拉肚子,忘了?”

斯江踩上一格梯子,弱弱地?嘀咕了一句:“说不定不关那碗糖粥的事呢。”

“我们都?没事,就?你多喝了碗糖粥,上吐下泻折腾了一整夜。”景生从她?脑袋边上走过去,又退回来蹲下,面无表情地?揭人伤疤:“大?小姐,半夜三更,是我,帮你倒了两次马桶、三趟痰盂,还是落雨天。”

斯江红着脸狼狈不堪地?滑下梯子,差点?哇地?哭出来。比起最最可恶最最戳气的顾景生,平时鲜格格的赵佑宁简直是天使。

掀开门帘跳上床的斯江愤愤地?朝着天花板皱起鼻子:“魔鬼!”

魔鬼顾景生正在阁楼里很辛苦地?忍着笑。他现在还太年轻,不知道自己发出去的嘲笑,命运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这个价格嘛,当然不是一碗糖粥几个油墩子粢饭糕能搞定的。

——

赵佑宁其实也有点?忐忑,路过市西中?学?后门那一排小吃摊的时候目不斜视,好几次差点?撞在中?学?生们的脚踏车上。

斯江忍着心?痛,捏着口袋里的五角钱,油墩子粢饭糕再?会,黄团麻球再?会,烧麦重油菜包再?会,麦芽糖豆沙条头糕再?会,糖粥再?会,咦,已经有棒冰和雪糕卖了呢。她?忍不住扭头看向身边的景生。

景生睨了她?一眼,见她?颤着睫毛可怜兮兮咽口水的模样,丝毫不心?软:“想都?别想,走了。”

赵佑宁返身安慰她?:“算了,今天我们不吃了,万一再?拉肚子就?惨了,你上次还好熬到回家,盛放以前有一次熬不住,直接拉在裤子上,他姆妈在公交车上气死了——”留意到斯江的脸色,赵佑宁打了个哈哈:“等过了劳动?节我们再?吃,哎,斯江,你慢一点?,当心?脚踏车。”

斯江一路小跑着冲进中?福会大?门。赵佑宁悄悄问:“陈斯江是不是生气了?”

景生耸耸肩:“大?概吧。”

看着景生掉头往乌鲁木齐路去了,赵佑宁叹了口气,有这么?一个严格要求的表哥,陈斯江同学?也是真不容易啊。

等斯江排练结束,赵佑宁等在大?门口:“景生刚才来说在你舅舅饭店里等我们。让我们过去找他。”

斯江板着脸不理他,赵佑宁从计算机说到航模再?到她?们合唱队劳动?节演出曲目,斯江才勉强答了几句。傍晚五点?多的乌鲁木齐路十分热闹,脚踏车和电车抢道,售票员挥着小旗子拍着车身骂人。静安宾馆刚刚开业,门口几个爷叔看到穿得好一点?的人凑上去问有没有侨汇券,有没有日元美金。穿过华山路,一群群华山中?学?的学?生手?里拿着吃的喝的,挤在马路口,香味四溢,斯江饿得肚子直抽抽。

华山医院斜对面的小门面关着门亮着灯,东生食堂三月初就?收拾好了,但执照下不来,不能上招牌,也不能开门做生意。区里来了好几拨人劝顾东文?耐心?等一等,这是上海第一张个体饭店执照,又是租赁的私房,改革开放以来没有前例可参考,工商税务、食品卫生、财贸物价消防、区委、房管局、知青办,街道居委,各个单位都?很紧张,生怕自己手?上出纰漏,听说中?央都?有领导在关注这个小小的饭店。四月份创刊的的《半月谈》和《瞭望》均发表了关于?支持个体经济发展的社论,但是具体怎么?支持,落到实处,谁也不敢轻易给出条文?签字盖章

顾东文?三月份各个单位跑了十几次后也只能干等,正好云南那边通知他四月中?蒋宏斌将被执行死刑,他便寻了个借口回景洪,把钥匙给了景生,顺便派了几个小任务给他和斯江。

斯江轻轻推开大?门,里面却空荡荡的,景生的书包搁在桌上,似乎还有什么?熟悉的香味传来。

“顾景生?顾景生?”

斯江嘟着嘴拿出粉笔:“咦,这人奇怪伐?让我们来找他,他又不在。”

赵佑宁却有点?紧张起来:“呀,我看那个吴筱丽这学?期老是远远地?跟着他,还托人送信给你表哥,会不会她?叫了校外的人来找他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