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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花拿了藕粉,立马去孝敬爹娘。

说她上次拉着云程说话,讲她怀孕反应大不能帮衬家里,叫爹娘担心,心里愧疚,嘱咐云程帮她买点东西送回来,她好孝顺爹娘。

叶大最开始跟陈金花这带着适龄闺女的寡妇走到一起,就是因为陈金花会说话,每回都能把他哄得里外熨帖。

这手段转头用到爹娘身上,自然也是适用的。

另外一桶给李桃的,她倒是没有贪功,在刘翠英跟叶松两人面前,结结实实吹了一波彩虹屁。

说叶存山厚道,说云程大方,能对嫁出去的继妹都那么好,哪能忘记爷奶爹娘?

说年底杀猪了,柳屠户家指定会有回报。

比如不收钱,不拿猪下水。

比如还礼的时候,能割上两斤肉。

叶大家家底厚实,两斤肉割得起,可有白送的,谁不想要?

最后加一记猛药:“柳家一屋的莽汉糙汉,也想要个秀才公做舅爷呢。”

这话夸大孙子的。

叶存山已经复学,又有了考秀才的希望,是个吉利话。

刘翠英没要她的藕粉,说家里请了人浆洗做饭,叫她安心养胎,“给家里添丁才是头等大事。”

叶大看陈金花不顺眼很久了,摆脸色一阵后,发现陈金花突然不在意他了。

他这次借机发作过,陈金花摸摸肚子,说:“我这怀的可是双胎,你头前也就两个孩子,对我好点,以后我让他们跟你亲,对我不好,我带着娃再改嫁一回。”

叶大:???

他哪里敢说话!

他还打算出来炫耀炫耀藕粉,说这是大儿子给他买的,能缓缓心情,结果发现叶二叔家也有。

还是叶存山跟云程买的!

他叶二叔是没有儿子吗!叶延干啥吃的!

叶大心里苦闷,灵光一闪间,记起来他上次给叶存山砍的香椿树。

这两个败家子,那么好一根木头,就做了一个大浴桶,不遮不掩的拖回山上,一看就不是要洗正经澡!

要不那些天村里打趣的话怎么那么多呢!

他捧着碗,心里焦躁。

儿子要没了,媳妇翻天了,儿媳懒得理他,爹娘不跟他一条线。

叶大想着想着,突然起身,端着碗回家,拿着斧头又去砍了一棵树。

他要再做个浴桶送到蔚县去,好叫那不孝子每回泡澡的时候都想想谁是他亲爹!

砍完树,叶大也淋了一身雪,还想起来,存银的生辰也到了。

体会了一把孤家寡人的苦,这家里娇娇养大的小哥儿都变得可爱起来——虽然是叶存山带大的,可孩子是他的种。

叶大决定今年给存银也买个银豆子,叫人感受一下老父亲的爱,别去了蔚县心野了,也不要亲爹了。

叶存山放学后,也跟云程说起这事。

“早些年在家时,我手头阔绰,每年存银生辰都给他送个银豆豆,豌豆大小,让他自己攒着。分家出来后,他把豆子都给我了,我先前给他写了借条,这孩子烧了,还说等挣了银子,要还他一颗大豆子,今年还成,你看补多大的合适?”

若云程跟存银处得不好,叶存山就不问了。

这次问了吧,他也没说是首饰,怕戳了云程伤心事。

云程问是什么时候,算着日子,说先去首饰铺子看看,“他也大孩子了,爱俏得很,送大豆子怕他不喜欢。”

送银元宝过去也不实用,整着舍不得花,又不能拿出来当摆设,多看两眼还心疼。

云程没觉着有什么,跟叶存山说,“我也看看金饰,挑个合适的。”

存银的生辰正年底,那一天云程能有润笔费。

作坊也运行起来了,一月时他们会有一次分红。

刚开始,又是低价纸,不指望拿多少,有一点算一点。

再往后半个月,云程还能拿到月钱,算他教人织毛衣的工钱。

他在纸上算着账,觉着这个生辰礼还是给得起的。

而且要仔细算的话,指不定叶存山最初借给原身的银子,就是存银的银豆豆。

银豆子到他这里,再又兜兜转转,滚大了一圈回到存银手上。

想想还挺浪漫的。

他问叶存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叶存山说:“要夏天了。”

云程问了详细日子,在他的记账本首页认真写下。

叶存山坐他对面看着,心满意足。

也问过云程,在他的学习本首页写云程的生辰。

雪后温度降了好些,坐炕上上身也冷,云程没法子继续写,两页稿纸写完就做眼保健操。

看今天叶存山能分神跟他讲话,也教叶存山做眼保健操。

小小的房间里,响起了云程小声的拍子。

他手把手教,说完穴位手法,跟着挪叶存山的手指,也念节拍,叫他跟着节奏来。

一次做完,云程就收拾纸笔躺下,脚搁在叶存山膝上,贴着他肚子放着,暖得他发困。

叶存山还有别的事要问云程,放下炭笔跟他说:“我今天去那位同窗家里看了,你猜那人是谁?”

原想说人没问题,明日就上工。

去看了以后,叶存山尴尬劲儿又翻倍,他在外面嘴皮子利索,问了他家冬日里还接不接浆洗的活,也算蒙混过关。

日子是真的难过,进去看看夫夫俩的精神面貌就感觉得到。

他现在是顾不上自己尴尬,就怕云程不好意思要人来了。

云程知道套路,能这么问,肯定是他认识的人。

他不认识几个书生,能叫夫郎也出去干活的,只能是那位今日冒雪摆摊的穷书生元墨了。

算他半个先生。

难怪叶存山欲言又止,想说不好说的。

云程不尴尬,“没事,我看他没其他书生的毛病,真面皮薄,也不会风雨无阻的支小摊了。”

还揶揄叶存山:“你之前还想我去杜家做书童呢。”

叶存山不想提这往事。

媳妇肯定是不能送到别人家里的,日子真过到那一天,他卖力气也能养家糊口,大不了不读书。

“那我明天去问问他家夫郎愿不愿意过来试工几天。”

云程答应后,叶存山又讲了下卖本子的事,若可行,就再跑一趟纸铺,跟叶根打声招呼。

云程统统没意见,他其实不擅长做生意,上辈子在家听他爸跟他哥说起的时候,只觉得头疼。

有多的余钱他也只会存起来,吃点薄利。

让叶存山自己做主,“我听了头疼。”

他闭眼躺着,身子暖了困意越发浓郁。

叶存山看他这样,有心想问问昨日打卡的小云朵奖励怎么还不给他,也不好问了,让他睡,自己温习背书写功课。

今天也冷,他把云程给他做的笔盒墨盒拿到了小桌上,将就着研墨誊抄。

结束后收拾东西,按照云程说的记忆曲线背书。

之前背的不提,根据新学的内容来,新学的背下了,再温习的写下来,后续温习次数增多,产生间隔了,再往里穿插别的书背诵。

叶存山听过原理,觉得可行,准备先试试。

他算着,这东西他一个人来不行,决定再找叶延还有杜知春都说一下,先就他们三个人照着法子来,等下月觉得能提高效率,就再说与其他同窗听。

到时纸铺的打卡本的销量指不定会带动一波。

纸铺开业后,北城姜氏很快注意到了。

其实上次叶存山从府城带回来一批低价纸以后,他们就注意到了。

那批纸量大,够书院书生用上一段时日,有人还买了囤纸。

只有少数家底厚的书生,用惯了好纸不跟人争,会继续在姜氏纸铺买纸。

姜氏伙计从未见过纸铺生意惨淡的时候,自然要搭话问两句。

家里老爷听说是府城带回来一批便宜纸,算着数量不会很大,他们还跟杜家的书斋有合作,每月里纸不愁销路,就没在意。

结果这没过多久,书院那批低价纸好不容易快要清空了,就是有人囤了纸,最迟一月份生意也该回暖时,蔚县开了第二家纸铺。

同行开业,一下把蔚县唯一一家纸铺的地位拉下。

姜老爷不开心,县里才有个富商王家出事,他不敢太过张扬,就叫了个伙计去铺子里把各种纸样都买一刀回来瞧瞧。

他就没想过有人会卖低价纸,一开始只想比质量,他们可是江南一带带了好的造纸术迁到这破县城,就想一家独大的。

比过质量后,姜老爷自是得意,说:“就这破纸,我们家劣纸都要比它高出两个档次。”

他说完,平时很会吹嘘拍马的崔伙计却苦着张脸。

姜老爷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完了,商人最怕的价格战来了。

纵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姜老爷也没有想过这价位会压得这般低。

“一百五十文一刀?!”

崔伙计点头,“我问了好几回,给银子的时候看着他们数,那店里伙计说这是他们村里造的纸,是本地人造纸,给本县人便利,只卖便宜纸。”

这不就等于骂他们这外地商人过来坑人吗?

崔伙计差点发作,看他们货架上也没多少纸,才憋着回来了。

“感觉他们效率应该不高,才造成功,就想着赚钱,急急买了个铺子。”

后期人力物力投入进去,发现赚回来的钱不够成本,自然会放弃。

不说别的,那铺面姜老爷就惦记过,观望时被别人买了,价格他知道,一百五十两。

早知道会观望出一个对家,他不如直接买了,后面送人都好。

姜老爷是个抠门的,早年过来蔚县考察过,知道这里没有纸铺也没有作坊,三家书斋全部都是外地买纸,导致书价也高,选作坊和铺面的地址时,觉着不愁卖,就挑了便宜地段。

早些年确实挺好,只有他一家卖,巷子深也得巴巴的往店里跑。

特别是每月特价纸出售时,书生们嫌弃路远也会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