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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国伯与太太的父亲都没纳过妾,那时温从阳和李如蕙也只是暧昧、没界限,把她当知心大姐姐什么都说,并不像现在这样,成了真正的夫妾。

后来要换成崔珏,她也是认真思考过,觉得完全没必要拒绝。

虽然他是十八岁就得中探花、当年就升为六品侍讲的天纵英才,而她的人生目标只有混吃等死平安活到老,到目前为止还带着客气的和睦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根本还没有深入了解对方,实际上可能并不合适……可连这个人都不要,她上哪找更好的去?

但某种程度上,青霜白鹭她们的选择面会比她广。而且,她觉得自己能完全理解她们在婚事上的各种不同需求。

在这个时代,即便出身“高贵”,身为女子,她能做的也有限。

但她可以在自己能力的范围里,尽量成全身边人的心愿。

估量着姑爷快洗完了,青霜便去请了陪房的嬷嬷进来,在卧房外等着侍候,她们都退出去。

卧房里一下就只剩纪明遥一个人。

崔珏花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给她写的宾客名单还在手边,纪明遥一张一张拿起来,整理好放在床边几上。

明天再看吧。来得及。这些亲朋好友并不会在她回门之前到崔家来,专为见她。

只是,太安静了。

浴室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几乎响在纪明遥耳边。

她闭上眼睛,却只能听得更清楚。

水声似乎停了。

他要出来了吗?

纪明遥站起来又坐下,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迎接。可水声虽然停了,浴室的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在里面怎么了?

——崔珏在平复呼吸。

方才门外夫人的说笑声隐隐约约传进来,他只能强让自己静心。终于安静下来,他又难免想起昨夜学的那些。

还不知夫人是否仍在怕,那般出去不妥。

可以了。

崔珏推开房门。

夫人就在门外等他。

她看上去还是很紧张。

虽然仪态毫无瑕疵,可她双眸水润,两颊飞红——

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又变得急促,崔珏又顿了顿才走过去,先牵住她的手。

扫视一遍卧房,看到放在几上的名单,他先问:“夫人看完了?”

“……没有。”纪明遥诚实说,“我看不下去。”

崔珏思考了一下她为什么看不下去,又飞速斩断这项思考。

另起一句话吧。

握着夫人一起坐在床边,他问:“还不知你从前在家都做些什么。”

纪明遥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他了解她的机会,正好,她也能试探他的态度。

她便更诚实地说:“其实在姊妹们里我是最懒的,平日不爱出门,也不爱作诗作词,更不喜欢女红,只喜欢在自己屋里看看杂书、偶尔练字,或和丫头们投壶取乐,或吩咐厨子整治酒菜。有姊妹来看我,便一起画一张画、下两局棋,再多便没有了,她们都知道我懒。”

一边说,她一边仔细观察崔珏的表情。

可惜,大多数情况下,别人从他眼中看不出太多情绪。现在虽然是例外,可他脸上只写着“我要和夫人先说说话、安抚好她的心情,再做别的”……其余真的没有更多了。

崔珏只听到夫人爱看书、练字,喜欢投壶,会画、会棋。

至于其他,应都是在自谦。

他便想起了自己送夫人的那幅莲花,和夫人送他的,被他收在书房,今日没有带过来的绣竹荷包。

他语气又柔缓了些,说:“不如明日一同作画?”

纪明遥:“……明日晨起要拜祖宗、见兄嫂,我还想见一见咱们院里所有的人,只怕没有空闲。”

她是偶尔想画,但不喜欢像上课一样固定好时间画哇!更不想以后夫妻间的情、情那个趣就是他教她画……

“也是。”崔珏不疑有他,反思道,“是我想得少了。”

况且今晚还要——

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

纪明遥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忙和他一样问:“不知二爷寻常在家无事,都做些什么?”

崔珏便答:“若无公事,便是读书练武了。”

纪明遥没问他都读的什么书。

她怕都是她不想看的书,很难懂的、学堂里先生教一篇、就要她们写至少八百字读后感甚至还要仿写那种。

新婚夜哎,她真的不愿意想起太多次上学的日子。

先生打的手板可疼了!

她只问:“二爷的剑法是怎么学的?”

崔珏道:“崔家祖训,不可只为读书荒废四体,因此崔家男子人人习武,女子也可学骑射拳脚。我幼时的武艺为世交方指挥所教,后来随父兄各处为官,又换过几位先生。”

他便说:“你若想学,家里方便,我可寻个女先生来——”

“二爷——”纪明遥赶紧唤了一声。

教骑射习武的女先生,安国公府有的是哇!是她不想学。

她感觉到了,崔珏应该没把她的大实话当真。

但实际的她,和目前为止他眼中的她,应该真的不一样。

左右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再反悔。真叫他察觉到她的本性,可能又要花许多时间互相消化。

那具体怎么和他相处,就明日再慢慢摸索,现在她想赶紧问明白一个问题……就歇下。

不然,一会她真的会睡着。

怕崔珏被打断说话心有不快,纪明遥反握住他,又谨慎地靠近他一寸。

看他真没生气,她才笑问:“是我忽然想起:今日拜堂后,竟是软轿抬我来的。不知这软轿是何人安排?”

夫人靠近了。

崔珏顺势松开她的手,揽上她的肩头,还记得回答:“是大嫂安排的。”

“果然是孟姐姐……”纪明遥说。

明日一定要当面相谢。

崔珏的手到她腰间便停下,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说:“该改口了。”

他的父母兄嫂,今后也同是她的家人。

“明日再改。”纪明遥腰间酥麻。

她从没和异性这样靠近亲密过,不由仰头看他。

崔珏一向幽澈的双眼已经染上了与以往都相反的渴求。

现在,他这独得上天钟爱的人,眼中只有她。

她也看到了从未在自己脸上出现过的媚色。

纪明遥又张口:“多谢你……今日等我。一直等我。”

等着她走出纪家,等着她走进崔家。

等着她……准备好。

“嗯。”崔珏低下头,空着的手抚上她的脸。

他的手轻轻发颤,声音也颤,仍郑重问:“可以了吗?”

纪明遥没有回答。

她闭上了眼睛。

……

最开始自然是亲吻。

从额头到脸颊,再到嘴唇。

他们都没有任何经验,原本只是单纯的触碰,可不知从哪一刻起,他竟开始肆意探求。

纪明遥悄悄睁眼,看到他幽深的眼中只剩下专注的索求。

她握紧了他的衣襟。

棉袍的手感果然不错。

很快却又换了一种触感。

比她体温高的,陌生的触感。

但不讨厌。

实际上……是很喜欢。

她不会穿男人的衣服,他也不会穿女人的。

是他自己解开的衣襟。

而比起他的单袍,她的衣裙更加难解。

他能写出锦绣文章、画出那样美妙画卷的手指却解不开一条细细的裙带,反还越理越乱。

纪明遥笑着笑着,眼前又覆上阴影。

她呼吸又乱了许久。

她亲手教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裙。

一层又一层。

她偷眼看他,发现他比画上的、书里的都更加好看,好看许多。

哪里都是。

他却始终没有直接看她。

他拉上了床帐,又吹了帐子里的灯。

光线被阻挡在外,眼前昏暗,其余触感便更加明晰。

崔珏仍是一手捧着她的脸亲吻。

他让她放松,自己额角却坠下汗珠。

……

纪明遥认为,在崔珏的人生里,应该从没经历过这样频繁的、难以言说的失败。

虽然看不清晰,但他明显在懊恼。他还想尝试,却又不敢再轻动。

可纪明遥也很想再进一步了。

于是,她抬起手,找到了他的手腕,轻轻握住。

她唤:“二爷。”

纪明遥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声音有多软。

她说:“不如……不如拉开床帐吧,再多点几盏灯——”

这样他看得清楚些……或许就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