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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开口:“……韩舒樱同志,你在烦恼什么呢?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替你分担,你放心,怀孕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什么都不管,一切我都愿意负责!”

她这才烦乱的心绪里出来,抬头看了一他,就看到江见许眉间微锁,担忧地看着她。

一边她心想着,你能替我分担什么呢,你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看着他年轻的脸庞,看着他无措地握着搪瓷缸的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着他二十来岁就有一双坚定无比的眼神,仿佛在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应付。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都敢答应。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帮忙坚决。

不用担心,不会有意外。

那一刻,她心里一阵酸涩,她不知道自己眼泪为什么变得丰沛,以前她很少哭的,肯定是因为怀孕了,可恶!

以前她都一直想着自己,没有在意过别人,只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她突然第一次想到一个事情,那就是,她现在所有的烦恼,面前这个人以后也有可能遭遇,或许比她还痛苦。

因为这个“演员”全部本色出演,他连剧本都不知道,也没有穿越过,一直被蒙在鼓里,其实他……比自己还可怜。

他最后的结局又是什么呢,如果她怀孕了,没生下来回到现实,他会同时失去两人。

如果她生下来,再回到现实,他的家庭也破碎了,会成为单身爸爸。

自己至少知道前因后果,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若说痛苦,也许他也会很痛苦,他以为遇到她,是遇到了美好的爱情。

可实际上,他遇到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场劫难。

她就是他的劫!

韩舒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当发现一个人比自己还要惨的时候,她突然就不伤心了,感觉瞬间有了战友,有了莫大安慰,她嘴一瘪:“江见许……”眼晴一红。

他好可怜……

江见许见她哭了,梨花带雨,心里痛啊,几乎没有犹豫地赶紧坐到她旁边,将她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摩挲着她肩膀。

“……别哭了,大夫说了,不能让你哭,情绪不能太激动,知不知道?所有事你就怪我头上,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江见许小声地安慰她。

然后给出他的所有,他的承诺。

“你看啊,我们俩人如果住在一起……”他不敢说结婚刺激她,只委婉地说住在一起。

“你不但肚子有一个,你还拥有房子,县委现在有一套房子,五十平,我争取给你拿下,房子是你的,随你布置,我也是你的,随你使唤,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我的工资全交给你,你一个人能领两份工资,而且能领一辈子,你说开不开心?我那还存了六百块钱,全给你,你看,你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又有人又有钱!人财两得,你说好不好?”

韩舒樱倚着他吧唧了下嘴,想了想,怪不得江见许同志以后能当大佬呢,看这饼画得……她都动心了,确实,结婚要这么好的话,她也想结!

光听他说可以花他一辈子工资,她就心动了!

但随即清醒过来,他一辈子工资才多少钱!

况且他不懂!饼画得再好,也画不过剧本啊,剧本可不信他的饼,剧本是无情的!冷漠的!

她安静地将耳朵贴在他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最后默默地,小声地叹了口气,听他割地赔款一样说着以后怎么对她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给她当马骑……

这些话可真动听啊,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她心里突然好了一些,在知道他也很惨之后,感觉痛苦被瞬间分走了一半,她不是一个人了,于是她吸了下鼻子,有点流鼻涕,到处找发现手帕在包里,她又不想动,没舍得对自己衣服下手,最后偷偷地寻了他衣服,拣了块干净的衣角,悄悄擦了擦鼻子。

江见许:……

别以为他没看见!余光一扫就看到她的小动作。

他在这儿说的口干舌燥,她在那儿偷偷擦鼻涕。

坏习惯一堆一堆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眉头开始跳,不过谁让他喜欢呢。

他装作没看见地扭开脸,心里想着,这小祖宗要真生出来一个小东西,肯定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拆瓦的主儿。

他可能不舍得碰她一个小手指,但生出来的小东西要敢像她这样,他一定打烂他的屁股,让小东西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见她难过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擦完鼻涕好了一点儿,医院时他问过大夫,大夫说怀孕的孕妇情绪不稳定,有喜欢哭,需要家属耐心一点。

还要他怎么耐心?江见许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在她一个人身上,他用火热的胸膛轻轻搂着她,温暖她,大手抚着她后背,语气从未有过的和煦,他道:“韩舒樱同志。”

韩舒樱偷偷拿他衣角擦了鼻子,主要是哭得鼻子有点痒了,她自己衣服贵……光手工费一套就要八块呢……

“嗯?”她装作没拿他衣服擦鼻涕,还悄悄把衣角抚平,然后仰脸看他。

江见许:……

很好,这女同志不傻,小聪明一套一套的,要是生下的小东西敢像她这么聪明,他就打烂他的屁股!

“你看啊,我们俩,我是男同志,你是女同志。”

韩舒樱:……

“年纪相当,未婚,你在鹿城,我也在鹿城,已经见过家长,肚子里也有小娃娃了,你需要人照顾,我想照顾,你说,我们要不要住在一起?方便我照顾你啊……”

韩舒樱:……

看看,多么心机的江公安啊,他字字不提结婚,字字却要住在一起,都住在一起不就得领结婚证吗?她要答应了就等于答应和他结婚,好大一个陷阱!

但别说,这年代很少有人花心思求婚的人呢。

江见许这句话其实细品,整得还挺别致!

她能答应才怪了呢!

韩舒樱吸吸鼻子,故意道:“不用在一起也能照顾我啊,就像现在这样!”

江见许:……

“现在这样,有时候我的忙的话……”

“你忙就忙你的,不用照顾我。”

“不不不,其实……也可以不忙!”公安这个职业,忙是一阵一阵,有时候也闲……

“那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吧。”韩舒樱心情好了些,转身倚着他,坐在床上开始无聊地玩辫子。

“等……”再等下去孩子都出来了!这女同志到底懂不懂!江见许深吸气,想到她才十八岁,很多事不懂。

还是得直接点,委婉说法根本不行,于是他握住她玩辫子的手,不让她玩,让她专心听他说话,用双臂搂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认真道:“你知不知道肚子里有了我的种?嗯?被我揣了小娃娃了,你不嫁给我,想嫁给谁?明天,明天就跟我去登记!听到没有!”

软得不行,那就得来硬的!反了天了,要真听她的,到时候大着肚子……能看吗?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再不遮掩就来不及了,还不赶紧结婚,扯蛋呢!她想干嘛?

韩舒樱一听这话,也来了脾气,立即仰脸犟嘴气他:“你怎么知道是你的种,我再找个人嫁了,那就是他的种!”

她想找对象还不容易,大街上都是!

“你!”江见许气得额角一跳一跳的,这个女同志!什么话都敢讲!想到她把孩子生别人家里了,越想越气,都能气死,最后他恶狠狠地把她搂怀里!用力地亲了口她的脸蛋:“我看你就想气死我是不是,早晚被你气死,你就忍心看着我县委和大杂院两边跑?好累死我改嫁别人?”

韩舒樱不吱声了,脚悠哉地晃动,倚在他胸前,她还没嫁他呢,何来改嫁一说啊,自己玩着发辫。

江见许按捺情绪,语气温和下来,和声细语道:“那我们不摆酒好不好,不告诉别人结婚的事,我们就先登个记,你看啊,你以后你还得去医院检查,若像今天这样大夫跟你要结婚证,你怎么办?你是不是得有这么个东西,我们不办酒席,就悄悄领个证,婚姻登记科那边有我认识的人,很快,不费事,到时候你拿着结婚证,到哪儿都畅通无阻,什么也不怕了,还合法,你说这多好……”

对付韩舒樱同志不能一味软,也不能一味硬,得软硬兼施,慢慢哄着,先哄着登记上,之后的事之后再说,至于摆酒缓缓再办也行,他想着。

韩舒樱白眼,信他个鬼啊,江见许都会骗人了!她不说话了,就算他搂着她,她也不松口,就不松口,急得江见许一个大小伙子,在后面脸色一会阴,一会平静,一会生气,一会平静,一会动怒,一会按捺住,一会咬牙,一会哄,被这小祖宗折磨够呛。

说到最后,发现这个小祖宗!她还听睡着了,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还侧着身,手插在他上衣兜里,挂在他身上。

那一刻,江见许鼻子都气歪了,他就不该跟她商量,直接把她绑去登记!

人是他的,肚子里的种也是他的!凭什么不登记!等下午就带她去拍照片,江见许抱了一会,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给她脱了鞋,将她轻轻放被窝里。

看着她娇憨气死人不偿命的脸蛋,最后俯下身狠狠地亲了她脸蛋一口,韩舒樱感觉好像有个苍蝇落在她脸上,痒痒的,她手胡乱地挥了下,在被子里转了个身。

露出了衣服下面雪白的小肚皮。

江见许看到后,一下子不生气了,想到肚子里有了他的……他翘起唇角,忍不住坐在床边专注地盯了许久,做为新手爸爸,他又好奇又小心地看着,仿佛它会动一样,最后用手轻轻摸了摸,小肚子平坦,看不出一点怀孕的样子,但不妨碍他心里欢喜,二十四岁的大个小伙子,在床边笨拙地一会蹲,一会起来,最后弯腰将耳朵贴上去,大夫说里面小东西还是个小豆芽,他想象了一下小豆芽的样子,立马咧了下嘴,但很快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