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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正要去捡自己的怀表,却见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她能感应得到这个少女身上的仙灵之气,虽远远不如刚刚的那个少年,但很显然,此刻的她并不是这个少女的对手。

于是她只能咬着牙,看着少女捡起地上原本属于她的那枚怀表,高高兴兴地揣进她自己的衣兜里,转身就走。

女魔修先失了躯壳,又失了怀表,她气得牙痒,正盘算着是否该去夺舍哪个傀儡的躯壳以供她暂时使用,却忽然又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铁灰色的西装,面庞清俊,轮廓深邃,此刻就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她时,似乎是在打量一只将死的蝼蚁。

“你是谁?”女人能够感觉得到,这个男人身为魔修,却比她要强大太多。

男人缓步走进来,“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幻化成夫人的模样。”

夫人?

女人起初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夫人是谁,但当她被气流幻化而成的绳索钉在墙壁上时,她想起自己最常幻化的那副容颜。

那是传闻中,魔域女君——颜霜的脸。

这世上原本纯粹的魔修极少,大多都是凡人因为贪嗔痴念太盛而堕落如魔的,但有的人却生来就是魔修,他们比人类修成的魔修要更加强大。

而魔域现在的主人,就是那位天生是魔的颜霜女君。

“大人,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女人大约也猜出这个男人的身份或许并不一般,她连忙求饶。

但下一秒,她就被黑红的气流彻底吞噬,魂飞魄散。

男人久久地站立在满地的碎片之间,想起方才站立在那偌大的客厅里,凝望着那一扇破碎的窗的那个女人。

“他去救那个人类女孩儿了,你跟着去,如果他没有处理干净,你就替他把人料理了吧。”

他来时,女人曾这样嘱咐他。

“暮云,你记住,我不容许任何人算计他,伤了他。”

桑枝被容徽带去了他来到京都时,自己找的临时住所。

是一间并不算大的公寓。

桑枝早就想拉开他挡在她眼前的手,“你干什么一直挡我眼睛?”

容徽却是沉默不语,只是将一杯水凑到她的唇边,轻声说,“喝。”

桑枝一张口,就咬到了杯壁。

她只能先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去抓他的手,“你不要挡着我……”

也不知道她是自己脑补了什么,她停顿了一会儿,攥着他手臂的手指收紧,“那个,容徽你告诉我,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都没等他开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难道你……毁容了?所以你才不给我看?”

“……”容徽一时无言。

半晌,他抱着她,下巴就抵在她的发顶,“如果是呢?”

“那你更得让我看看了!”桑枝说。

“为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得看看到什么程度了,严不严重,如果严重……”

“如果严重?”

容徽直起身,盯着仍旧被他挡着眼睛的这个女孩儿的面庞,他问,“那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你不要给我搞送命题我跟你讲!”

桑枝起初愣了一下,然后她就双手并用,想要挪开他的手,“你快点,快让我看看呀……”

容徽原本是想要笑的,但当他看清她半掩的衣襟里的那一片肌肤好像浸润着一片红,他眼底的笑意敛尽,忽然松了挡着她眼睛的手,转而去拉开她的衣襟。

眼前原本是一片黑的桑枝骤然迎上这屋子里的光线,她被刺激得短暂地闭了闭眼睛。

也是此刻,容徽看清了她那片被烫红的痕迹,甚至还有了几颗水泡。

桑枝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一抹微凉的风轻轻吹过她的脖颈,令她被烟丝烫过的那片肌肤在顷刻间终于减去了几分灼烫的痛感。

她一睁眼,就看见眼前的少年垂首,薄唇微启,小心轻柔地吹着她的烫伤。

他纤长的睫毛几乎根根分明,桑枝低头的时候,差点晃了神。

她不由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却被他拉住手腕,然后她就见他抬头看向她,那双眼瞳浸润着琉璃的光泽,漂亮得不像话,“疼吗?”

桑枝怔怔地摇头,但片刻后,她又点头。

她这样自相矛盾的表现,令容徽轻皱的眉头有半刻微松,他伸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脸颊,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但在看了她片刻后,他忽然抿唇,像是在忍着笑。

桑枝摸不着头脑,但见他无暇的面庞,她终于想起来刚刚的事情,于是她伸手去捧住他的脸,瞪他,“你骗我?”

“我没有。”容徽的下巴抵在她的手掌,眨了眨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都,我刚刚真的以为你毁容了……”桑枝开始说个不停。

容徽静静地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脸庞,直到她说完,末了再问他一句,“你知道错了没?”

他才伸手去抱她,然后他埋在她的脖颈,“我错了。”

他是如此温顺又粘人,倒让桑枝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担心她爸爸桑天好到处找她找不到,桑枝就催促着容徽带她回之前住的酒店。

容徽的身形隐去,陪着桑枝刚刚走到酒店的六楼,就在走廊里看见了神情凝重的桑天好。

“爸爸!”桑枝喊了他一声。

桑天好在听见桑枝的声音的瞬间,他就朝她看过来,“桑枝你去哪……”

他的声音骤然卡了壳。

“爸爸?”桑枝觉得他有些奇怪。

桑天好话还没有说完,容徽指尖的流光就已经飞出去,浸在了桑天好的眉心。

他一顿,脑海里关于桑枝消失一整天的记忆就在瞬息之间被无声抹去,他反应了好一会儿,站在那儿,有些怪异地看着桑枝,“桑枝你这头发……”

头,头发?

桑枝这时才回想起来,那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说要她的头发。

她伸手一摸。

下一秒,她的表情龟裂了。

她赶紧掏出房卡,打开了自己住的房间的门,直奔洗手间。

容徽站在外面,抿着薄唇。

他闭了闭眼睛,下一秒就听见女孩儿的惊叫声。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桑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头发被剪到了齐耳的长度,还参差不齐的,就像是被狗啃了似的,后脑勺接近脖颈的地方摸着还刺刺的,显然已经被剪到了最短。

她傻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眼圈儿渐渐红透,最终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