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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把手机给张慕生:“我去山里找我姐。”

手臂被扣住,力道很大,他吃痛地嘶嘶吸气:“你跟我一起去。”

张慕生身体里的暴躁因子瞬间自焚,他拉起少年的手,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厌恶地拿开。

陈子轻抽抽嘴,怎么还自己嫌自己,我手上不都是你的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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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面的角落,张母看着儿子跟儿媳一起出门,手牵着手,别提多恩爱,她拽拽老伴:“他们这是好了吧?”

张父低声:“回家去。”

张母没动。

张父回头呵斥:“你还坐那儿干什么,等着人向春留你吃晚饭?走啊!”

张母没像往常那么气白脸,她虚喊了声:“我腿软,你扶我一把。”

上午,向春来张家村,叫他们和儿子一道去的市里,儿子诊断的时候,他们就在门外等。

后来医生还把他们叫进去谈话,给他们说诊断结果。

张母被老伴搀着走,被一个土疙瘩绊了一下:“老赵,咱儿子真的好啦?”

张父微妙地皱了皱眉头:“医生说的那会儿,你不也在。”

张母精神恍惚:“我就是觉得不真实,整得跟做梦似的,当时我都把大腿掐青了。”

她停下脚步,面朝老伴,嘴巴几次张开闭上,最终压低声音蹦出一句:“你说那医生,不会是被下降头了吧?”

张父拍她后背:“我看是你被下降后头了,向春没说法再退婚,这事儿就算是咱家的造化,你还有什么好掰扯的!”

张母被拍了也没还手,她点点头:“你说得对,婚能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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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循着焚烧的气味找到望向春,他让张慕生在原地等,径自去了坟前:“姐。”

望向春面前是两座坟,纸早就烧完了,火堆也凉了,她还坐着,似乎知道弟弟会过来,和张慕生一块儿来这里。

对望向春来说,一边是爹妈的三次提醒,一边是她试探张慕生的结果和亲耳听到的,有关他的诊断报告,一边是弟弟对张慕生的感情,这三样压在望向春心头,让她喘不过来气,她来给爹妈烧纸,是想能有个寄托。

望向春没看弟弟:“小遥,姐给你喂药,把你藏在地窖这事,很对不起你。”

陈子轻说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怨姐是应当的。”望向春心里有愧,还有就是,她弄到的药不对,老大夫说是能让人睡上至少一天,叫都叫不醒,可她弟弟当天就醒了,幸好只是睡着的时间没那么久,而不是有别的问题。

太阳要下山了,余晖拢在姐弟两个身上,他们对着坟包,一时没有交流。

陈子轻在等望向春说。

静了会,他的耳边响起望向春的声音:“张慕生说你知道他的病。”

他没否认。

望向春立刻就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他摔东西了,还是打你了?”

“姐,你想什么呢,他打我了,我不跑,我跟他结婚?他又没富得流油。”陈子轻说,“东西他也没摔过。”

“我是猜的。”

陈子轻顿了下:“他天天的被我使唤,从早到晚的伺候我,既不跟我闹也不反抗,我是觉得,正常人不会一点脾气都没。”

望向春呢喃:“可不是。”

接着就眼神复杂地望向弟弟:“你怀疑了,怎么能不和我说?”

陈子轻拽草皮。

望向春自顾自道:“怕我不让你和他在一起。”

陈子轻把手上的草屑拍掉,表情严肃认真裹着自信:“姐,他不会害我的。”

望向春哭笑不得:“你咋能这么确定,有的事不是不会发生,只是还没发生。”

陈子轻说:“我让他发誓。”

望向春冷哼:“听人说大多男的发的誓,跟村里的狗叫没什么两样。”

陈子轻:“……”

倒也是呢。

陈子轻转了转眼珠:“慕生哥告诉我,你们去过医院了,那医生说的,你该信了吧。”

望向春幽幽道:“那是市里最大的医院,挂的精神科专家号,老专家,很有水准的样子。”

陈子轻把她头发上的青色小虫捻掉:“所以咱就别多想了。”

望向春到这会儿都没法完全相信:“可是……那种病咋能治好啊……”

陈子轻含糊:“医学发达了嘛。”

别说望向春,恐怕连张慕生本人内心都不平静。

他不清楚张慕生在明知结果走向的情况下,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的医院,敢同意让望向春当面听医生说他治好了,要是三哥不出手,张慕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望向春看他脖子,看着看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在张慕生那儿说出去的话就相当于是泼出去的水,要作数,眼下,这婚拦不住了。

“小遥,你结了婚,姐过去一块儿住吧。”望向春说出上坟期间想出来的法子。

“那怎么行。”陈子轻没犹豫地拒绝,“姐你可以住我楼下,或者对门,就是不能在一个房子里。”

望向春免不了多想:“张慕生不是好了吗?”

陈子轻:“姐,你想想婆媳关系。”

望向春脸部一抽,觉得弟弟形容得不准确,又感觉是这个理,她用余光瞥一处,张慕生一直站在那儿。

“他们一家瞒着不说他有病这事儿,我不可能会原谅。”

陈子轻认同:“嗯嗯。”

望向春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叫他过来吧。”

陈子轻眨眼:“叫他过来干什么?”

“这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他不得给咱爹妈磕个头?”

望向春说完就见弟弟对张慕生招手。

张慕生走近,弟弟让他跪哪儿,他就跪哪儿,叫他磕几个头,他就磕几个头,看着是个十足的老婆奴。

望向春有点走神,她和张慕生打交道的次数不算很多,他已经让她感觉有好几个面,尤其是她弟弟在不在场的时候。

就在这时,望向春注意到跪在坟前的张慕生隐约勾了勾唇角,像是胜利者的炫耀得意,有股子让人发毛的可怕。

她再看去,张慕生的唇是抿着的,没有什么弧度,姿态也非常的孝顺诚心。

陈子轻把张慕生拉起来,叫他把裤子上的灰拍掉,转头发现望向春的脸色有点怪,纳闷地说了句:“姐,慕生哥磕好了,我们回去吧。”

望向春回神:“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