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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孝神?色正了正,捏着笔的手微顿,皱眉思索。

他看着聂渝泽,似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聂渝泽眼神?坚毅没有躲闪,直视回去。

耿孝心中便有了数,暗叹一声:“可以,我给聂同志开出院证明,但每隔两天我们会叫人上门做一次普通检查,聂同志,可以吗?”

聂渝泽答应了。

又道:“具体伤势也需要医院保密。”

耿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章渝州借了轮椅。

待夜深了,一行人推着聂渝泽回家。他们运气不错,一路上竟没遇着熟人。

“爬上爬下不方便,我把书房那张单人床收拾出来了,宣宣霄霄,把你?爸推进?去。”

章谨之?接到小儿子打回来的电话后?,先到隔壁接了两孙女过?来,祖孙仨一起收拾了床铺。

“大伯,你?好?点了吗?”

初七化?身哥哥的小尾巴,屁颠屁颠跟进?屋。

她身后?还跟着一条更小的尾巴。

“大伯大伯~~~”

八月笑眯眯的,摇头晃脑,下一秒就要爬到轮椅上让聂渝泽抱她。

聂宣瞳孔放大一瞬,倒抽一口气。

赶紧把她拎住:“小宝,我爸腿上有伤,现在还不能抱你?哦。”

“伤?痛痛?”

小家伙歪着头想了会儿。

慢慢凑到聂渝泽身边,弯腰对着他膝盖就“噗噗——”呼气,吹几下还停下说:“吹吹痛痛就飞走啦~~~~”

可爱天真的小模样,引得聂渝泽心底一片发软,哥哥姐姐们也是哈哈大笑。

客厅里,章渝州让章谨之?这几天不要对外透露大哥在家的消息,对大哥的伤势更要三缄其口,章谨之?也意识到大儿子这么快出院的猫腻。

昨天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副刚从鬼门关?踏过?来的样子。

隔了一天半,脸色就变得红润了,跟回光返照似的……呸呸呸,总之?气色好?得不寻常。

“我不说,反正也没人知道你?大哥受伤被送到军区总医院的事。”

昨天接到消息时日正当空,外边没什么人。

等她从医院回来时快凌晨就更加没人了。今儿个一心挂念儿子的情况,章谨之?更加没有和人聊天的欲望,是以周边几家还都不知道聂渝泽被打成筛子九死一生的事。

“就怕几个孩子说漏嘴……”

章谨之?瞥了眼书房。

家里孩子多,凑一堆跟一群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一点不带喘气。

大孙二孙好?一点,毕竟是十来岁的人,与他们说了他们肯定知道轻重,就怕两个小的说漏嘴。

尤其是她们家这俩闺女吧,鬼精鬼精的两个小话痨,跟谁都能唠上两句,在大院里人缘比他们这些大人还好?。

“妈,你?放心,我保证大宝小宝不会出去乱说的。”

翠翠拍胸承诺。

章谨之?:“老三,你?把椅子搬进?去,我给你?哥煮碗面。对了,你?们要不要也吃点?”

翠翠摇头:“妈,我不饿。”

“那也给我煮一点。”

章渝州摸摸肚子,觉得五脏庙要开始呱呱叫了。

说完抬眸就看到自?个儿亲媳妇儿撇嘴,眼神?流露出了一丢丢嫌弃。

这是啥眼神???

翠翠:“呃,十一点了诶~~~~”

边说眼神?边往他腹部扫,意有所指道:“最近你?都没晨跑。”

章渝州;“……”

他就知道,虞翠翠这家伙舍不得他的腹肌。

“媳妇儿,要不你?也吃一点,明天我俩一起去晨跑。”来呀,要练就一起练。

翠翠才不想早起。

气温合适跑跑步打打拳还成,太冷太热她都只想瘫在家里当咸鱼,连忙推拒三连:“不要,我最近不需要锻炼,你?去吧。”

“啧。”

******

小白山,秦家。

“老秦,你?知道小章现在的地址吧?有人给他们寄的信寄到咱厂里了,你?要是知道他现在的联系方式,明天我把信寄到京市那边去。”

黄婉音听到关?门声,放下报纸迎上前。

她接过?秦正业手里的饭盒,掂量了下重量,皱着眉嘟囔道:“咋还有剩的,又没来得及吃?”

“研究所的工作再忙也不能饱一餐饿一餐啊,当心胃搞出问题来。”

黄婉音说着,打开饭盒盖子,中午的饭已?经被捂搜了,淡淡的酸味儿溢出来,她忙把剩饭倒进?垃圾桶。

秦正业:“中午老蒋请我到食堂吃了一顿,饭盒给搞忘了。”

“谁给渝州寄信了?”秦正业问。

“不晓得,信封上只标了西北,没写具体地址。”

黄婉音到厨房刷饭盒,哗哗水声压得她声音有些小,“信在茶几上你?自?己看,嗳,你?到底知不知道小章的地址啊?”

秦正业先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在茶几上的报纸下翻出了那封信。

信被折叠过?,边缘还有几道指痕。

看着像是纠结着想拆信又没拆留下的痕迹,想到妻子的小九九,秦正业脸色沉了沉。

过?了一会儿表情才有所舒缓。

不管咋说,好?歹她还知道分?寸,没做出拆别人信的举动,万事论迹不论心,黄婉音同志还是有改变的。

秦正业回书房,从书架上其中一本书里找出章渝州留下的地址。

按照这个地址重新写好?信封,将原本的信封整个儿塞进?去。

“诶,饭要好?了呀,你?出门做啥呢?”黄婉音忙叫住他。

秦正业没回头:“给小章寄信去。”

黄婉音怒了,寄信而已?有必要那么急呀?

赶紧从厨房跑出来一把拉住秦正业。

气哼哼道:“急着投胎咯?这信到我手里一下午都好?好?的,难道你?着急寄出去是怕我知道小章的地址,对这个信做什么呀?秦正业,我说你?是不是太看低我了,我不就是一时想岔吗?也没真的做错事啊?”

说完开始细数自?己这两年的改变。

又说秦正业拿老眼光看她,她啥也没干在他心里就没信誉度了。

说到后?面简直是大吐苦水:“咱做两口子二十多年,就算我哪哪有小毛病,我也不是一个多坏的人是吧?没有无药可救到那个地步吧?小章的地址你?不让我知道,不就是怕我主动找人攀关?系吗?我好?歹也在妇联工作,思想觉悟没你?想的那么差,如果?我存了不好?的心思,这信你?还能见到吗?老秦,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秦正业:“……抱歉,这次是我思虑不周,小人之?心,低看了黄同志。”

黄婉音还是气。

就说说,这事给整得多让人不高兴啊。

“婉音同志,那明天你?抽空帮忙把信寄过?去,可以吗?”

秦正业心里升起一丝愧疚,决定用行动告诉妻子,这次他相?信她的改变了。

黄婉音还想拿乔,但细想过?去自?己为了让老秦回城里,病急乱投医四处钻营人脉拉圈子,老秦明确说过?不需要自?己还是一意孤行,确实做得不好?。

叹了口气,也懒得计较了:“成,明天我到办公?室时顺便寄出去。”

次日,黄婉音拿着信去了收发室。

正巧,严巧慧也在。

“黄阿姨,你?要给林城那边寄信啊?”

“不给他们寄,前几天才写了信回家。今天过?来是要把昨天那封信转寄到小章那边。对了,你?咋来收发室了?”

严巧慧笑得温婉:“有个老同学说给我寄了特产,我不确定哪天到,所以就来问问,顺便也给老家寄信。”

说着,她挥了挥手里的信封。

脸上露出懊恼:“可惜我太粗心了,邮票忘记贴了,出门前又忘了带钥匙,这会儿门也进?不去……”

“邮票啊……我家里还有几张备用的,你?要是不着急,我去拿给你??”

昨天人家姑娘巴巴带着礼上门问离婚的事儿。

碍于两家不好?招惹,她实在不想掺和进?去受埋怨,就没能给出啥建设性?的意见。

黄婉音也觉得亏心,见她为难,脑子根本不带细想,话就出口了。

严巧慧闻言,立马表现出感动的样子:“太谢谢你?了黄阿姨,只是……会不会耽误你?上班啊?”

“这才几步路,我今天还特地早出门了,来回一趟也耽误不了事。”

黄婉音热情回答,顺手把信塞到收发室干事手里。

严巧慧目光往信封瞥了瞥,又是笑笑着冲黄婉音一通感谢。

待黄婉音小跑的背影远去模糊,严巧慧视线才落在干事手上。

佯装惊诧:“哎呀,这信不对呀,昨天黄阿姨说要寄的不是这个吧,同志你?先别放过?去,给我确认一下,免得搞混了还得花功夫找。”

小干事有点懵逼。

想到两人刚才熟络的样子,似乎也没啥可怀疑的。

再说,看看就看看呗,能有啥问题,便把信递了过?去。

严巧慧接过?信,迅速扫了一眼收信地址。

京市石景山区梧桐大院虞翠翠(收)

严巧慧眸子暗了暗,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用力,信封上便留下了两道凹痕。

“同志,地址有问题吗?”

小干事见她看了半天,表情古古怪怪的,忙出声儿问。

严巧慧顿了顿,立马笑了笑:“对不住,我看花眼了,要寄的就是这封。”

面对小干事疑惑的眼神?,她又描补了一句:“收件人换了,我还以为黄阿姨拿错信了呢,这一瞅地址,没弄错。”说罢,爽快将信还了回去。

黄婉音自?是不晓得自?个儿难得好?心一回,还惹出个麻烦。

把邮票给严巧慧,一看时间马上就到九点,说:“巧慧,我先走了啊。”

“好?,黄阿姨再见!”

黄婉音赶忙往妇联办公?室去了。

严巧慧在原地站了会儿。

她上半张脸没什么表情,嘴角却又上扬着似在冷笑,让人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半晌,才慢悠悠给空白信封贴上邮票,递给小干事:“同志,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