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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秋萍家不难找。

她嫁的这支人丁兴旺,除了她只生了一个魏广生,另外几房少的三四个,多的有生七个的。

这一大家子各自起了房子,但房子是围绕着老屋建的,罕见的共用一大片院子,是三队住房最集中的一处。

郝建设三人随手扒拉了一个人问路,便顺利找到了魏秋萍家。

这会儿太阳正要落山,家家户户烟囱袅袅,小孩子们也聚在院坝里扇纸片,捡石子儿,烟火气十足。

安宁祥和的氛围让人简直舍不得破坏。

最先发现郝建设一行人的是孩子们,一个个激动地围上来:“是警察叔叔。”

“叔叔,你们是来抓坏人的吗?”

小萝卜头们都爱有样学样,看到大的小孩鼓起勇气问问题,他们也七嘴八舌跟屁股后面,扯东扯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听着孩子们童稚天真的话,郝建设那张没有表情的硬汉脸也跟着软和下来。

他弯腰,低下头问最大的孩子:“魏秋萍在家里吗?你帮我去叫她一下好不好?”

小孩立正稍息,朗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那声音,那朝着魏秋萍屋里跑去的背影,满满的使命感。

马宝觑见郝建设眼底的笑意,咧了咧嘴,郝建设扭头,瞅他那啥样笑容顿收,瞪他:“笑什么,其他人问不问了,赶紧办正事去。”

“……”弯曲的弧度渐渐收了回去,马宝摸了摸鼻尖:“知道了头儿。”

他和小李分开打听,原是不抱期待的,没想到三队的人对毛长荣的了解并不比六队少,甚至因为没有亲缘关系,说起毛长荣的事也更直白,这让小李二人意识到六队那边有所隐瞒。

比如六队所说的流氓行径停留在偷看蹲坑,偷看洗澡,和寡妇不干不净。这些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恶心人但又没达到作恶的地步。

可三队的社员不是这样说的。

好几个人不约而同都说毛长荣不仅是好吃懒做道德败坏,还干过不少下三滥的事。

光他们听过的,对女人用强就不止一次。

尤其是早些年时局不稳,毛长荣更是肆无忌惮。

其中一家女主人是日本人,鬼子大军撤走时没来得及离开,听说是被毛长荣给……彼时华国大地满目疮痍,民众还未从苦难的噩梦中醒来,自是没人去管一个日本女人的死活。

便是事先知道怕也要说的天道苍明,报应不爽了。

后来便是六队那事,这个其实也没证据,但大家都说那谁家被偷看洗澡的姑娘其实也被强|奸了,所以才羞愤跳河,好好的人直接没了。

因着姑娘死得不体面,她父母兄弟打了毛长荣一顿后绝口不提这事。

毛长荣那回被打得很严重,足足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后面才有所收敛。

马宝听到这儿已然怒不可遏,不忿道:“出这么大事,你们就没一个人报案?”

村民尴尬,搓了搓手,小声道:“……这,还不都为了名声。”

马宝其实发泄完就意识到了,吁了口气,懊恼又无奈抹了一把脸。

这时候的人把姑娘家的名声看得很重,出了事明明是受害者,家里却宁愿藏着掖着装得若无其事,委屈家里的女孩。而外人没证据,除了私下议论两句又能干什么?

可说是如此说,但一腔正义得不到伸张,马宝憋屈死了,连骂几句“操”。

“大队长也不过问?”

“也不是六队的大队长不处理他,一来当事人不告状没证据;二来毛长荣爹娘当年参加民兵团打过日本鬼子咧,后来也是死在掩护村里人逃进小白山的途中……你说说,好竹出歹笋!哎,当年咱们几个大队一起逃的难,你说说,大伙儿就算看在他爹娘的份上,也不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就举报他,对不?”

马宝和小李听了一箩筐毛长荣的事,心情可谓复杂。

两人入行没两年,骨子里热血未凉,那股冲动劲尚未被大量的案子磨平。此时都憋闷极了,偏这烂人失踪他们还得尽职尽责地找,总要活见人死见尸。

“靠!死了才好!”

马宝啐了口唾沫,肩膀被小李用力锤了下,小李提醒:“喂,注意影响。”

“头,我们问得差不多了,你这边呢,魏秋萍咋说?”

郝建设摇头,脸色沉重:“这个魏秋萍不老实,她嘴硬咬死了和毛长荣不熟。但我肯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小李,你先留下来盯着她;马宝,你回六队一趟,把你们调查到的那几家再查一遍,尤其是魏秋萍的亲戚,要重点对待。”

“知道了头。”

两人异口同声。

魏秋萍这几天日子很不好过。

妯娌们时不时拿探究好奇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偶尔露出几分鄙视。

丈夫黑脸相对,又问起钱的事,还为此给了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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