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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孟没说话,她现在脑子像被丧尸吸过一样,空荡荡的,呼吸之间全都是酒气。

她总觉得事情不对劲,自己有哪里没想明白,可她又没有办法思考。

这年过得还真是惊心动魄……

陆孟浑身紧绷,等着乌麟轩再说什么。乌麟轩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非常轻飘飘地就把这一页给揭过去了。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仿佛他是真的没有把事情查清楚。委屈了陆孟。

陆孟最开始还防备着,胡乱想着应对之策。

后来乌麟轩不说话。只是抱着她,时不时亲吻一下她的脸,动作极其尽温柔而缱绻。

陆孟本来也没长几两心肝儿,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渐渐就放松了。

放松之后,稍微因为紧张退去一些的酒力,就气势汹汹卷土重来。

陆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这么在乌麟轩的怀中睡着了。

乌麟轩察觉到她睡着了,有些哭笑不得。

她到底是有多大的心,都被他给抓住把柄了,竟然还是能够酣睡在他怀中。

陆孟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守岁。喝了酒吃得饱,还有人抱着,陆孟就睡得特别香,特别安心。

甚至因为睡姿不正,还在乌麟轩怀里打起了小呼噜。

乌麟轩脸上带着笑意,侧耳听了听。声音不大,活像一只没心没肺的狸奴。

乌麟轩一直醒着,有些熬不住的时候,让陈远给他准备了一碗提神汤。

怀里抱着陆孟,硬是坚持到天亮。按照自己承诺的,陪她守岁,一直守到了第二天第一缕天光乍泄。

天亮之后,乌麟轩不容许自己在沉溺于“安宁”当中。

抱着陆孟把她送回床上,然后命人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押着槐花回了王府。

陆孟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从床上才爬起来,就听到婢女来报,说王爷已经离开,并且把槐花也带走了。

陆孟彻底醒酒了,也完全清醒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真是惊险连连,而且乌大狗那么好说话?

他怎么会相信她心虚的时候说的那些鬼话?

槐花危!

但陆孟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她能做的都做了。总不能真的带着人去跟乌麟轩正面刚吧?

建安王府隐藏在各处的死士,陆孟就算把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弄过去也打不过呀。

不过乌麟轩昨天晚上红口白牙的答应了,调查完就把槐花给送回来。

陆孟有些食之无味的吃了饭,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了,被逼问的时候狡辩得真的好狼狈。

她就不能直接说实话吗?

可是她就算说了实话,乌麟轩就会信吗?

她要说自己救了一个巫蛊师,是为了让那个巫蛊师给她研究一种不能怀孕的药?

她的实话还不如谎话可信……然后她再说一遍自己是穿越来的,乌大狗早晚得把她烧了。

这糟心的世界!

陆孟瘫在贵妃榻上,嘴里啃着点心。听着下人们还欢欢喜喜谈论着昨天晚上上街的事儿。

陆孟也想上街,但她这个体质是不是这辈子就跟逛街无缘了?

陆孟有些郁闷,有种被乌大狗给压着“打”的郁闷。

可是智商上的不足,除了回炉重造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世上有没有能让人变聪明的蛊虫?

陆孟下午的时候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醒过来还没等愁呢,槐花被送回来了!

陈远亲自把人给送回来的,还带了几个人给陆孟使唤。

美曰其名保护陆孟的安全,里面就有月回。

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陆孟根本就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乌大狗说到做到,把槐花全头全尾的送回来了。

只是槐花走路有些艰难,嘴唇苍白的没有血色。

陆孟让独龙他们把月回安排得非常远。月回带着的人也很听话,都站在明面上。像一群普通的侍卫。没有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坏事的样子。

陆孟把槐花叫进屋子,槐花要下跪,被陆孟制止了。槐花把今天被建安王叫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蛊毒无解,乌麟轩自己找到了解法。银月郡主到底会落到什么下场,陆孟现在是一点都不关心。

反正绝不是什么好下场。

她听着槐花复述乌麟轩盘问他的话,脑中像被一道雷给劈过——顿时把昨天晚上她因为醉酒觉得不对劲,却没想明白那件事想通了!

乌麟轩早就知道陆孟知道槐花是个巫蛊师了!

虽然陆孟早上的时候已经猜到,可是被槐花证实还是一阵心惊肉跳。

知道她知道槐花是巫蛊师,还要把槐花送回来让她看着……

陆孟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她虽然脑子笨,没有乌大狗七窍心肝,但架不住她多想一会儿就想通了。

“王爷并不许我跟王妃说实话。但槐花的命是王妃救的,就算王妃保不住槐花,槐花也不可能对王妃撒谎。”

槐花声音很虚弱,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住,只能靠着桌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身上没有伤,伤都在不能被人看到的地方。

不得不说建安王整治人的手段,真是让槐花这个活了五十岁的老妖精,也大开眼界。

他现在理解为什么建安王妃不想要孩子了。

建安王……实在不堪为良配。

“王妃放心,槐花已经有了一些思路。很快就能够制好不能成孕的药。保证不会让王妃吃一点苦。”

陆孟有些神思不属地点了点头。

槐花又说:“王妃可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蛊虫还是药,槐花都愿意勉力一试。”

他说着咬牙跪下,抬头看向陆孟说:“此事牵连王妃,槐花心中十分愧疚。但如果王妃能够救下槐花的亲人,槐花愿在死之前,把一身蛊虫都引出来。全部留给王妃。”

槐花见识过了建安王的手段,已经心存死志。

他对陆孟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算是死谏。

“王妃,伴君如伴虎。”槐花说:“建安王心思,连一身是蛊毒的槐花也自愧不如。”

“若有朝一日王妃不愿在这虎狼之窝之中挣扎,”槐花叩头,对陆孟道:“槐花一身蛊虫,或许能助王妃逃出生天。”

陆孟闻言心狠狠一跳。

跑吗?

陆孟不是没想过。但是一想到自己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跑去外面能有什么好结果?也不能带着一群仆从跑,那不就是活靶子?

自己跑,搞不好就像话本子里面的大小姐一样,被卖给老头子,就算是最好的下场。

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是不被卖,她也连给人洗衣服维生都干不了。

乌麟轩有句话说得很对,陆孟吃不了生活的苦。

不过槐花这一句话,把陆孟还在发散的,七零八落的心思,全部都撞回了躯壳之中。

她连忙上前两步扶起了槐花,摇了摇头说:“都伤在哪儿了,等会儿我让人找医师过来给你看看。”

“王妃不必再多此一举,槐花已经是将死……”

“还没到那一步。”陆孟说:“你容我想一想,还没到那一步呢,提什么死不死的!”

陆孟把手指敲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绕着槐花传了几圈,突然间冷笑一声。

说:“你赶紧做药。还是按照原计划,等你把药做好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南疆。”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延安帝都鞭长莫及。建安王再怎么厉害手也伸不到南疆,你低调一点总有机会躲过他。”

槐花一愣。

“王妃不必为我如此……”

“也不是为你,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

“他都已经知道我知道你是巫蛊师,还这样把你送回来。象征性地派了几个人回来,又没有对你寸步不离。就是为了试探我。”

“你不知道啊……他是一个纯粹的狗东西,机关算尽,心眼儿多到能把人吓死。”

陆孟说:“他既然要试探我,那就让他试探吧,我就让他好好看看,我到底想干什么!”

陆孟勾着唇笑了一下,胜券在握的样子有一些让人眼熟,也有一些邪肆。

她本来不想当一个爱情骗子,也不想利用乌麟轩的喜欢。

她的梦想是做一个咸鱼。好好地躺在后宅之中,不努力不工作平平安安富贵到老。

怎奈何老板的含狗量太高了,连咸鱼都吃。

她再不翻翻身就让他啃秃了。

最后陆孟拍了拍槐花的肩膀说:“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对了。你说起还能制作其他的药物,我想问一问,你能不能做出一种剧毒。”

“就是比见血封喉的毒药还厉害的那种,服用之后完全没有痛苦。就能悄无声息死去的。”

简称安乐死。

槐花的眼皮又一跳。

陆孟说:“不管你能不能做出这种药来,如果你逃跑的时候被他抓住,就说你给我做了这种药。”

“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说,你就说我救你就是为了做这种药。”

“你放心,就算你能做出来,我也不是用来害人的。”

这种稀罕玩意儿,陆孟自己还得留着以防万一呢。

陆孟笑着说:“我保证你能回南疆。”

陆孟让人给槐花找了个大夫,但是被槐花拒绝了。槐花说他自己能看自己的病,跟陆孟要了一些名贵的药材。

他无论要什么样的药材,陆孟都能给他找到。找不到的,就名正言顺让月回去建安王府,跟乌麟轩要。

不是要试探她吗?那就装瞎装到底吧。

大年初二,陆孟去岑家拜新年,在岑家一直呆到晚上才回来。

岑戈和陆孟弯弯绕绕地说了很多朝中局势。陆孟听懂了也装不懂。因为在岑戈的眼中,她就算有点小聪明,也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后宅妇人罢了。

陆孟乐于造成这种局面,好让岑戈替她多操一些心。

她不需要别人看得起,只需要过得舒服就好了。

根据岑戈说的话,不难想象出,现在整个朝堂都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