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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喜欢将军府,”陆孟说:“在这里我能更随便,不是谁的妻子,只是姐姐姐夫的妹妹。”

“姐姐放心,若是日后建安王对我不好,或者再娶,我大可以回将军府长住。”陆孟笑嘻嘻地说。

长孙纤云不怎么放心,虽然妹妹性子变了,比从前豁达了,但是似乎……傻了不少。

也不是说傻了不好……总之有她和封北意,还不至于护不住她。

她和封北意对视了一眼,暂时压下心中忧虑。

陆孟傻呵呵的什么都不想,晚上没有真的和长孙纤云秉烛夜谈,毕竟不能搅合了人家两口子亲热不是?

她一个人住将军府偏房,这床是贼他娘的大,她能在上面使劲儿滚,被褥也软。

陆孟发现她自以为还不错的那个丽淑院,这么一对比,乌大狗简直在虐待她。

妾就是没地位啊,床小了不止一倍,陆孟在将军府睡一晚如在云端,彻底不想回去了。

第二天陆孟直接睡到了快下午,还是秀云和秀丽怕她睡出毛病来,进来把她叫醒吃东西的。

长孙纤云和封北意都去忙了,出发之前南疆的军饷和军需,都需要打点好。

长孙纤云没太多时间陪着陆孟,还挺愧疚的,怕自己小妹无聊,中途匆匆赶回来,发现陆孟正迎着夕阳坐在院子里荷花池的边上,喂锦鲤。

喂鱼这种事情,大多数都会显得寂寥,但是陆孟往那一坐,一个人就是一整部戏。

“那便那黑白花的大胖子,你已经吃了三条蚯蚓了,你再抢就过分了吧,你都胖成奶牛了……”

“小红你快来,哎呦小可怜,看你瘦的,别啃姐姐脚皮啊,那又不经饿……”

“哎,黑色鲤鱼真的能带来好运吗?你转一个,我给你最粗的虫虫吃……”

长孙纤云还没等进院子,就听到自己妹妹在那兴致冲冲,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她走近之后,看了陆孟手边的盒子,表情微微变了变,说:“茵茵,你不是……害怕虫子吗?”

陆孟后背上霎时间唰地出了一层黏腻的冷汗。

不过很快她又淡定了,她仰起头,对着长孙纤云笑,发送“好妹妹迷幻剂”。

“之前是怕的。”陆孟说:“但是姐姐离开侍郎府之后,陈氏有段时间很过分。”

“我们自己种菜自己吃,大部分都是府内下人弄,”陆孟说:“我有时候实在无聊,跟着帮过几次忙。”

“地里这东西很多的,翻翻地就有。”陆孟说:“后来碰了几次,就发现这东西长得丑是丑,但是没有嘴咬人,就不怕啦。”

这倒也十分合情合理,但是长孙纤云又心疼坏了。

她的好茵茵,自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喜欢做“粗鲁”之事,竟然也被陈氏磋磨到了要种菜的地步了。

长孙纤云说:“陈氏不会有好下场的,待姐姐腾出手,就收拾她。”

陆孟点头,又说:“姐姐你快来,你看那条鱼胖得,它简直没鱼样了,猪里猪气的。”

长孙纤云看了一眼,也笑了。

“姐姐下午还要去一次军造处,因为宫中嘉嫔的事情,二皇子上午不在。”

“没时间陪你,你要是无聊……”

“我不无聊。”陆孟道:“将军府很有趣的,后院还养了不少小动物,我等会去看看,姐姐忙你的。”

陆孟是那种有吃有喝,惬意舒适,哪怕瞪着俩眼珠子看天花板,也能待得住的性子。

在将军府非常的自在,惬意,连监视她的月回,都被封北意的人打跑了,陆孟真的恨不得在将军府常住。

这里像个天然的剧情屏障,能把一切狗血剧情都隔绝的那种感觉。

只有菩萨知道,陆孟真的不想做什么虐文女主啊。

长孙纤云看她自得其乐,摸摸她的头,就继续去忙了。

陆孟一个人在将军府,玩腻歪了就躺在摇椅里面晃。

秋风不燥,秋日的阳光顺着树丛缝隙撒下来,也不晒。秋蝉歇斯底里地嚎着自己时日无多,陆孟就只当大合唱听。

她身上裹着小被子,安详地宛如陈列在博物馆的化石。

秀云和秀丽到底年岁小,很容易受主子传染,之前的主子无论做什么都战战兢兢,都唯唯诺诺,因此她的婢女也是一样。

但是现在的陆孟,浑身上下都透着“人生苦短,躺躺就过去了”的气息,秀云和秀丽也迎着树丛斑驳的阳光,昏昏欲睡。

快黑天的时候,风凉了。

陆孟想回屋,但是连动都不爱动,还憋着一泼尿,也不愿去撒,但一边躺着,一边又怕把自己膀胱或者黄体憋炸了。

唉声叹气,想起了乌大狗单臂抱她的臂力。

这样的臂力多适合这个时候把她连人带被子抱屋里,顺便把她尿个尿啊。

反正是在脑中瞎想,陆孟也不需要什么脸。

不过她等来等去,又迷迷糊糊地,再一激灵,没等到乌大狗来抱她,等到了封北意。

封北意皱着眉看她,说:“天都快黑了,你在外面在躺下去,要受凉了。”

陆孟立刻起身,抹了一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问道:“姐夫啊,长姐呢?”

“还没回来,在军造处。”

封北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问陆孟:“你除了嘉嫔,还专门得罪过嘉嫔的儿子,二皇子?”

陆孟一脸迷茫,封北意又说:“军造出虽然不敢克扣南疆的东西,但是办事情不干不脆的。我今天下午和军造出的一个人喝酒,他透露说,二皇子前些日子,在城中珍宝阁,一把定制的沉铁刀,让人截胡了,十分不痛快。”

陆孟立刻想起了这茬。

震惊之情难以言表。

好家伙,她那天的“我出三倍价格”,感情爽在了二皇子头上?

她一拍大腿,心说怪不得嘉嫔要针对她。感情自己“欺负”了人家儿子,她这是找场子呢。

陆孟惊坐起,心道原来惹祸精竟是我自己!

但是她那时候是真的得意忘形,有钱花随便花的理想照进现实,让她本就不多的脑浆凝固了。

也把乌大狗这个能搞定一切的男主角看得太能耐了。

“这事儿……确实是我干的。”陆孟挠了挠头,她对上封北意的视线,说道:“不过再来一次我还得得罪他!”

陆孟起身,婢女给她穿好鞋子,她忍着尿意,对封北意说:“姐夫,你随我来。”

陆孟把沉铁刀带来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送。

之前她是打算把刀给长孙纤云,至于长孙纤云给不给封北意,看他们夫妻分配。

但是长孙纤云太疼她了,且长孙纤云很显然习惯于用轻灵的长剑,她臂力很好,但沉铁刀对她来说太重了。

于是陆孟决定,这刀,她得亲自给封北意。

还得在长孙纤云不在的时候。

现在正是好机会。

于是陆孟带着一脸莫名地封北意,进了屋子,从她床上枕头下边,把那沉铁刀掏出来了。

她双手举着,一脸庄重对封北意说:“姐夫,宝刀赠英雄!”

“二皇子那不上战场的要这么好的刀只能是摆着,珍宝阁的掌柜的说,这刀吹毛断发,斩铁裂金,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摆着?”

封北意十分震惊,看了一眼宝石雕刻堆满的剑鞘,哭笑不得,“所以你买来给我的?”

“自然是了!”

陆孟说:“这刀夜间都不反光,不正适合战场?”

“姐夫你看看。”

封北意其实不怎么觉得这刀能好到哪里去,毕竟外表实在花里胡哨。

可是接到手中,他英挺的眉目就是一凝。

这重量……好刀大多都很重。

而当封北意抓着刀鞘,将沉铁刀出鞘的时候,面上的戏谑情绪就全都收起来了。

他的眉心甚至皱起来,皱出深深的竖纹。

乌沉沉的刀身彻底出窍,封北意的呼吸都急了起来。

他现在的刀是精钢打造,已经是非常锋锐坚硬,但是和这传说中伴着雷击坠落的沉铁打造的刀一比,简直像是小儿玩耍的玩具。

他咽了口口水,凑近这刀身,甚至能够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他回手朝着身后的凳子随意一挥。

并不好劈砍的木制椅子,竟是切豆腐一样,凳子轻松被劈成了两半。

封北意想,怪不得嘉嫔要不顾中秋宴举朝皆在,偏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建安王侧妃教训。

二皇子爱器械刀兵如命,失了这样心爱的宝刀,这梁子结大了。

封北意拿着刀挥了几下,眼中的喜爱之情已经要化为实质流出来了。

可是他还是轻轻叹息一声,收敛了表情,还刀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