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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萧沁瓷弄哭过很多次,但那一点都不一样。

“你不是不喜欢朕的,是不是?”皇帝看着她的泪,她在为?自己哭,“你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萧沁瓷眼中潋滟的水色都淡下去:“陛下就想问我这个?吗?”

“是,朕想知道。”

“喜欢又怎么样?陛下如今喜欢我,又能?保证喜欢我多久呢,从前我觉得陛下的情意?不过如此,但这次您救了我,我很感激,也很害怕,”萧沁瓷低声说,“我不敢喜欢你,也怕有朝一日我真的喜欢上你。”

她看着皇帝,眼里的悲哀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倘若到那时候,您不喜欢我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皇帝一震,听懂了萧沁瓷的未竟之语。她的担忧从来都来自于皇帝是天子,那不是她随时都能?抽身而退的对象,地位的不平等只会让她永远处于弱势地位,皇帝有一日不喜欢了厌了,可?以?说丢开就丢开,但萧沁瓷就得赔上自己的一生?。

纵观古今,不管是皇后或是宠妃,能?和皇帝恩爱白头的都是寥寥无几。皇帝给不了她承诺,即便给了萧沁瓷也不会相信。

“阿瓷,朕活了三十?年,没喜欢过旁人,往后也不会喜欢别人,”皇帝道,“即便如此,朕也不能?对你承诺还未发生?的事,就像你说的,不能?确定朕会不会一直喜欢你,朕也不能?确定。”

他将话说得这样坦荡,萧沁瓷对虚妄的情话嗤之以?鼻,听他这样说心中竟也不是滋味。

皇帝锁着她的目光,不许她避开:“我唯一能?承诺你的,是会一直对你好?,即便有一日我不喜欢你了,也会放你走,让你平安喜乐。”

喜欢抑或是爱这种?感情,太过虚无缥缈,来如烟云去似微尘,就像至今皇帝也没有办法说清楚他为?什么会喜欢萧沁瓷,他活到这个?年岁,见过的姑娘不计其?数,可?就是只喜欢她。

他最初被萧沁瓷的聪慧吸引,以?为?她只是貌美柔弱的孤女,情火烧得炽烈,在看透了她的虚伪自私之后也不减半点,他试过压抑或是让自己讨厌她,可?那些最终都没有用。他能?在夺位这种?事情上每一步都算得清楚,也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朝政,但唯独感情这种?事他没有办法预测。

所以?他没有办法预料会喜欢萧沁瓷多久,会不会一直喜欢她,至少在此刻,他绝不会放手。

“您真是自私。”萧沁瓷淡淡道,她眼里的潮气散去之后,瞳孔显出清澈颜色,“您喜欢我就想得到我,不喜欢了就抛开,总归受到伤害的只会是我一个?人,您什么都有了。”

皇帝惊愣住,萧沁瓷喜欢将他的话都往恶意?的方?向去解读,偏偏又听上去这样有道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看似为?萧沁瓷考虑的话本质上还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但人都有私欲,所谓的喜欢不也是一种?自我满足吗?

“我——”也许连皇帝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一番剖白里流露出来的高高在上,萧沁瓷的不能?拒绝已然够可?悲,这种?情况下她绝不会在情爱中将自己再放在劣势地位。

“陛下,倘若是这样的话,我绝不会喜欢您的。”她在回答方?才皇帝问她喜不喜欢的话。皇帝对她再好?就能?改变他们本质上的依附关系吗?不能?的,所以?萧沁瓷向皇帝要?的,不仅是情爱,还要?能?分享他手中的权势。

“您救了我,我很感激,”萧沁瓷理智得过分,说出的话都是精心计算过后的坦荡,“可?我不会因此就喜欢你。”

她说:“您也不必再问我喜不喜欢您这种?话了,是或者不是都没意?思。”

良久的沉默,帐外?有细碎的人声和马嘶,他们原本今日是来围场散心踏春,最后却又变成一地狼藉。

“朕不会答应,”出乎意?料的,皇帝没有说好?,分明占尽好?处的只会是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朕不会掩耳盗铃地过下去,况且,朕始终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喜欢我,哪怕只有一星半点。”

何况他也不是没看到希望,他指腹上还残着萧沁瓷的泪,是滚烫的,今日萧沁瓷不就对他软化?了吗?她说了许多话,却避开了皇帝一开始问她的那个?问题。

她不是不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否则她就不应该说出那句“不敢喜欢”。

萧沁瓷只是说:“那陛下就等着吧。”

……

今日的惊马一事皇帝下令严查,虽说马确实是种?容易受惊的动物?,但当时萧沁瓷骑的那匹马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无缘无故就惊了,事后离得近的侍卫回忆和检查,也没有发现是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或者野物?惊吓到了马,那片地方?也没发生?什么异样。

萧沁瓷也说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能?刺激到它,她好?好?的坐着,马忽然就发狂了。

何况到后来皇帝乘坐的那匹马突然也朝他们冲撞过去的举动值得细思,虽然可?以?推说是那匹马也被发狂的马惊吓道,但接二连三的巧合堆到一起事情就变得古怪了。

往小了想,可?能?确实只是一桩意?外?,但要?是不是,而是有人想要?刺杀天子呢?皇帝来围场的事早几日便定下来了,不算秘密,虽然封锁了消息,但人多口杂泄露出去也不是没可?能?。

没有外?物?,就该从马本身查起,那匹马是皇帝特地让人挑的最温驯的一匹,除了被射杀留下的伤口之外?没有外?伤,围场的小吏也都被悉数拿下拷问。

梁安将供词和太医验看马尸之后的结论呈上来,皇帝懒得翻看,直接问:“审出什么来了吗?”

“回禀陛下,”梁安硬着头皮说,“没有。所有曾经接触过这匹马的人的供词都在这里了,奴婢也和严大人一起盘问过,甚至连喂马的草料,饮水,替马做清理的人和工具都一一检查过,还有过去一月有哪些人什么时间来过围场也都问过,没有发现异样。”

要?是真查出来点什么他反而不用紧张,越是没有古怪反而越让人担心,就连梁安审问了一遭下来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难不成当真只是一起巧合的意?外??惊的那匹马是萧沁瓷坐的,事发时皇帝离得尚远,倘若不是奋不顾身地去救她,他也不会受伤,要?说是针对皇帝的刺杀那这弯也转得太远了。

但梁安转而一想,倘若是皇帝的马发狂,凭他的能?力或许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恰恰出事的是萧沁瓷才会让他不顾自身安危去救。

再者,如果真是有人蓄意?谋害皇帝,那这计划未免也太天衣无缝了,完全?找不到错漏,梁安想不出谁会有这么大的能?力一点端倪都不露。

也许真的只是意?外?。

但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忽道:“还有一个?人没查过。”

梁安一愣,冷汗倏地就下来了。的确还有一个?人没查,梁安他们也只敢小心地询问事发时的状况,莫说是盘查,便连审问也是不敢的。

更何况她也是受害人,她甚至不会骑马,何必要?将自己至于那样的险境。

如果是她……也只能?是她。今日里,同那匹马接触时间最长的就是皇帝和萧沁瓷,惊马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在。

梁安越想越心惊,怯怯地说:“可?是……”萧沁瓷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皇帝想起萧沁瓷的泪,那样滚烫,她表现出来的反应,那些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为?了撇清关系还是真的有那么一瞬被皇帝打动?

他不知道,但他唯一清楚的是——

“朕如果死了,她就自由了。”

梁安被这话里透露出来的冷酷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