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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极观的宫人和尚药局的人也不敢出去乱嚼舌根,皇帝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萧沁瓷坚持。

而皇帝妥协了。

“萧娘子,你的要求还真是多。”皇帝淡淡说,“到底还是让你屈尊了。”

皇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如今装模作样的刺上一句已是他难得?的温和。有过一次心软便会有第二次,而他总是对萧沁瓷心软,底线一退再退。

萧沁瓷咬着唇,默不作声。

他抱着萧沁瓷回去,许是打一棍子要给一个甜枣,萧沁瓷难得?示弱,轻轻扯着他衣袖,低声说:“冷。”

皇帝似怒非怒地看着她:“方才不是说不冷吗?”

萧沁瓷不吭声了,扯着他衣袖的手也松开。她是个极敏感的姑娘,受不住旁人的一点拒绝和奚落,皇帝明明白白的知道要让她主?动示一次弱难如登天,而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他面前。

他想,他照顾生病的萧沁瓷怎么能算趁虚而入呢,分明是天赐良机。

皇帝将萧沁瓷的手也一并?塞进毯子里,又在她身后?塞了一个靠枕,这矮榻宽大?,再躺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皇帝倒是不担心会坐不开,又唤了人进来添炭添被。

厨下煮好的姜茶也被送了过来,辛辣的一碗被皇帝看着萧沁瓷灌了进去,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萧沁瓷很快就觉得?四肢百骸都?热起来,但身上仍然一阵一阵的发着冷。

萧沁瓷很快就觉得?难受起来,她身体不好,高热风寒是常有的事,往常在清虚观,歇个两天就过去了,本该习惯的事却在另一个人的注视下变得?不安。

她想闭眼躺下去,又强自撑着,听着皇帝问她:“还冷么?”

萧沁瓷摇摇头,并?不想说话,又觉得?口中发干,姜茶的辛辣还残留在她舌尖,最后?变成了绵长的苦味。

皇帝适时地递了一杯温水过来,里头什么都?没放,生病的人喝白水最好。他不是铜浇铁筑的,也没有得?道脱凡,到底还是受生老病死的困扰,生病会如何难受他也是经?历过的。他没有让紫极观的宫人进来伺候,因?为知道萧沁瓷会不习惯,只好自己学着让她舒服点。

萧沁瓷讶异于皇帝的细心,接过来慢慢喝了,她将杯子还回来的时候唇上水光一抿,原本有些泛白的嘴唇重又显得?润泽。

她唇瓣颜色很浅,没有涂口脂,像瓷白釉面上一瓣粉白的桃花,微微浸露,诱人采撷。

皇帝的目光在上头凝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撇开:“还要吗?”

萧沁瓷摇摇头。

美人病容也是粉面含春。萧沁瓷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矛盾,她容比花娇,但等闲却不会让人觉得?她娇弱,反而是清冷柔韧的,风雨摧折亦自岿然不动,连示弱也带着尖刺。

她有铜墙铁壁,唯有在这种?时候才可能稍稍软化?。

“休息一会儿。”皇帝皱了皱眉,头一次觉得?西苑离当?值的尚药局太远。他自己身体强健,平时头疼脑热也少,司医三?日一请平安脉,他也从来不曾觉得?从尚药局来紫极观有多麻烦,此刻却让人的耐心一点点流失。

萧沁瓷早就困了,她本就是睡着之后?再被叫起,人还带倦意?,先前提心吊胆地悬着一口气,此时人也不舒服,又躺进了温暖的被子,困意?顷刻间便上来了。

“嗯。”萧沁瓷声音很轻,但她时刻记得?如今是在天子的紫极观,皇帝坐于身侧,于是只是闭上眼,不肯让自己真的睡过去。

她闭了眼,周遭的一切却仿佛更?加清晰。眼皮上投下一片深深浅浅的橘影,皇帝仍坐在榻边,他的气息盈满这方小小的卧榻,沉楠香拥着萧沁瓷,给人无处不在的错觉。

被面上轻微的动了动,萧沁瓷对人的目光和动作极为敏感,她在陌生的环境很难卸下心防,但此刻她忍住自己睁眼的冲动,把?呼吸放得?更?平缓。

一点温热落在她眼睫上,接着轻柔地拂开了面上一点碎发,动作轻缓,像冬日落下的一粒雪花。

皇帝见一缕碎发落在萧沁瓷眼睫上,怕她会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去拨弄开了。萧沁瓷脸儿小小,埋在锦被间,纯净得?令人心底一颤。

他顿了一顿,将落在枕上的玉扣拿起,小小一枚硌进掌心,钝痛隐隐,物件也肖主?人,一如萧沁瓷给人的感觉。

这姑娘是尊烧制得?严丝合缝的白瓷,远看美轮美奂,近了瞧才知道无从下手,你若不想只把?她当?个摆设,就得?先打碎她。

再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烧制成器。

——可皇帝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