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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一行人前往洛阳在即, 虽然中枢人事调动愈发频繁,但是由于未来东西两地执政的大基调已经敲定,因此局面仍是平稳。洛阳行台权力上固然有所加强, 但是长安作为一国之都,也被以元澈为首的众人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政治赋能。

西郊祭祀、祭孔, 包括二月二已经进行过的耕耤, 无一不是加强帝王权威的手段,但这些都是在洛阳大行台确立之前。此时,元澈与魏钰庭等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下一个可以稳固皇权的大礼。

朱鸟堂内, 一众女官列于堂下。屋内,掌针织的八名女官在为陆昭量身裁衣。

“只裁四套春服、夏服和仲夏服, 入秋的衣服就不必做了。”雾汐在一旁吩咐掌制,“所有的鞋子要重新纳, 要大一些的。朝服来不及重做也不要紧,取先皇后的衣服改一套出来。软枕要得急一些, 须得最先做好,你们赶得怎么样了?”

掌制恭谨回到:“敢不从命。只是现下才春季, 鸭鹅尚未出绒, 好在少府监调动得宜,从民间征调了些许,不过多花费了些时日。既然皇后有命, 卑下亲自操持,必先赶出来。三日后巳时之前,就能赶出来, 请娘子查验。”

雾汐还想说些什么, 陆昭却给了一个眼神制止了。恰巧尺寸都已经量好,掌制忙松了一口气, 也意识到时间紧迫,于是走上前,说了好几句吉祥话,又连连告罪。

陆昭一笑了之,点了头,掌制便赶紧带人退下了。

待人都退下后,雾汐才道:“鸭绒就算晚送来几日,不过就是个填塞。枕头提前缝好了,往里头装就是了,一天就算一百只枕头,两三人也能忙活过来了。那掌制明明就是搪塞,自己耽误了功夫,倒拿少府找借口。”

陆昭靠在榻上坐了,笑着瞅了雾汐一眼:“她是耽误了几日的功夫,我就缺这几日功夫了?如今宫里人不多,若非真有事,她敢放下皇后事不做,先做别的?你知道她爬到这个位子上要多久?一但失位有多少人可以替她?”

陆昭捧起杯子饮了一口水,轻舒一口气道:“俗话说得好,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方才要是一句话给她问住了,是要罚她还是要把她除了名?罚了她,她恨你。开了她,新上任的人又如何看你?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面想爬上来的人多,她自己知道着急了,这个恩情她心里能记你一辈子。”

“一局掌制,掌管着一宫人的四季衣服,针织用度。她要是豁出去了,想害一个人,那可太容易了。想想东晋的司马绍、司马曜,一个死于宋姬下的散毒,一个死于宫女之手。掌制看着地位卑微,但却实实在在掌握着你我的生死。即便身居高位,也不能肆意妄为,打骂他人。惩罚永远都是减少治理成本的手段,而非释放感情的工具。”

陆昭阖上双目,靠在榻枕上养神,一面喃喃道:“不过这件事还是得往深里琢磨琢磨。派人去打听一下,少府的针织局都在忙些什么。顺便再问问汝南王,征调鸭绒这事有没有,他清楚不清楚。”

雾汐立刻跑了一趟,消息也得的快。

“汝南王入觐未回,祠部的孔昱也被叫去了。婢子又去了少府打听了一下,新任少府监元孚才上任,算是个不近不远的宗室,底细不清楚,婢子也不敢细问。至于针织局,那边果然得了个急差。不过做事的人只说得了上令,要缝制革障和步障,具体做什么,一概不知。”

“革障有多大,你见过没有?”陆昭警醒地坐了起来。

“婢子远远看了一眼,高宽约莫六七尺。”雾汐大概笔划了一下,“倒不似其他的革障,要厚得多。”

洛阳行台建立,长安也要立威,举办大礼是一种立竿见影的手段。革障多用于军礼,意在帝王在军中树立威信,进而更深的掌握军队。非战时时期,最常见的就是皇帝讲武、田狩、巡狩和射礼。

皇帝讲武、田狩都在仲冬,如今时节不对,巡狩也很少在春季。且元澈信佛,如今皇后有孕,也不会大肆射猎。唯一可以举办的大礼就是在射宫举行射礼。

陆昭沉思片刻,当机立断:“你现在就出宫,就说回府替我取几件旧物。回府后找个机会,让可靠的人前往太保府上告知,就说皇帝要举行射礼,问他们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冬季入春后,又经历一场大风浪的吴淼显得更加老迈。岁月不饶人,曾经身为武将常年负重,关节的损耗与各种疼痛症状也更加明显,遇到雨季,甚至行走都需要人搀扶。

这几日连连阴雨,吴淼便在庐中闲卧,暂时向宫中告假。吴玥即将随行台离都,这几日只要不在军中,便会守在父亲身旁。

父子俩都是寡言之人,之前多年不见,如何做父亲,如何做儿子,仿佛都要重新拾起来一样。直到现在,两人相处,闲聊也只能说说府中某处花荣,某处花落。然而,刚刚热络起来的氛围却被家仆打断了。

“禀郎主,小郎君,镇东军营里来了人,说有话要面陈郎主和小郎君。”

吴淼点了点头说:“让人进来吧,给人撑把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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