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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之后才说:“我就是有些撑不住了,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为了跟他们作对,一个人骑马离家出走都敢。可前几天我看着我娘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人也苍老了许多,我忽然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们很疼我也很爱我,可为了我的事,没少被别人议论。”

所以就算再不喜欢,她这次还是出来了。

甚至于来的时候,她都在想,只要不是那么过不去,就答应吧。

反正都要嫁人,嫁谁不是嫁。

等她真的嫁人了,或许这些烦恼就都不会有了。

可看着霍怀说话时即便再怎么掩饰都藏不住的趾高气扬,沈杳还是没法忍受。

她甚至不敢去想跟霍怀在一起之后的样子。

所以她最后还是婉拒了霍怀。

没想到霍怀竟会恼羞成怒嘲笑她,而让沈杳更没想到的是徐琅会出现。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

沈杳其实是觉得丢人的。

那种丢人的感觉是被霍怀当场指责都没有过的。

“算了,不聊这些了。”沈杳不想破坏现在的感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主动问起徐琅:“你在军营怎么样?”

徐琅没回答。

他依旧皱着眉看着沈杳。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沈杳,你不会是打算随便找个人嫁了吧?”徐琅难得机敏了一次。看着沈杳喝酒的动作一顿,他大惊,心里也有些生气,他起身道:“你还真这样想!”

“这样想有什么不对的?反正左右都是要嫁人的,挑一个不错的嫁了不也挺好的?”沈杳说着见徐琅沉着脸看着她,心里无奈,也有些累。

“徐琅,安静陪我喝会酒,我不想这个时候说这些。”

她说着便自顾自喝起了酒。

徐琅看她这样,简直更生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他就是很生气!

他觉得沈杳不该是这样的,她就应该继续坚定她的选择。

可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疲惫,还有她刚才说起家里人时的那种无力感,徐琅这满肚子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终他还是坐了回去,看着沈杳喝酒。

散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沈杳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痛快地喝过酒了,今日故人相伴,她总算解了一会心中的憋闷。

“走吧,该回去了。”

徐琅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去付钱。

沈杳知道自己这样是让徐琅失望了,但她的确有些撑不下去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爹娘因为她的事整日唉声叹气。

出去的时候。

外面星河满天,清月独好。

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徐琅,沈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别不高兴了,保不准我嫁得还不错呢?其实今天你看到的只是意外,以前我相看过的那些都还不错,晏念星,你知道吗?他就挺不错的。”

徐琅看她,冷冷道:“那个克死两个老婆的?”

沈杳:“……”

脸色龟裂了一瞬,她才说:“这也不一定是晏公子的缘故吧?我听说那两位姑娘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

不等徐琅开口,她又说:“那陶平沙陶公子,他没娶过妻,后院也清白。”

徐琅皱着的眉更深了:“你不知道他娘是出了名的多事?要不是因为他娘事情多,陶平沙至于这个年纪还没娶妻?”

沈杳当然知道。

她也不过是矮个里挑高个。

毕竟这个年纪既要门当户对,又要适宜,本就选项极少。

跟她相看的多少是有点问题。

不是自身,也在家里。

她如今说这些也是为了宽徐琅的心。

可徐琅岂会不知道她,见她绞尽脑汁还在想,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不想看她这样子……他认识的沈杳就该一直骄傲。

就该像许多年前那样,看他不喜欢就不待见他,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她不该是这样的。

他也不希望她以后跟了别人委曲求全。

脑中百转千回,又仿佛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在沈杳要说出第三个人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喊她:“沈杳,我娶你吧。”

“什么?”

他说得太过突然,别说沈杳愣住了,就连他自己也呆了下。

但呆怔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先前萦绕在他心中的那抹烦躁也忽然像是拔云见日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最开始说出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经过大脑。

但此刻看着沈杳,他却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

见沈杳还呆怔着。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在看见一家首饰铺子的时候,他忽然把手里的马缰递给沈杳,跟她说:“你等我下。”

然后他就疾步往那跑去。

进了那家首饰铺子,他看到掌柜就气喘吁吁说道:“把你们店最贵的金簪给我。”

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徐琅啊了一声。

徐琅皱眉:“有没有?金簪,我要最贵的,快点!”

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掌柜忙答应着:“有有有,您等下。”他说着就立刻找出一支金簪给徐琅。

不等他详细介绍,徐琅拿过来一看。

他自是分不出成色的,但见这金簪重得很,又点缀了许多宝石便猜想应该不错,问了多少钱。

那掌柜的见他一身华服,自是报高了价格。

徐琅也没管,拿出一沓银票递给他,也没等他包装,就抓着金簪往外跑。

见沈杳还牵着马在那边,他松了口气,脚下步子却没停,继续朝人跑去,刚跑到沈杳面前,就见他皱着眉问:“你去干嘛了?”

“给你。”

徐琅把手里的金簪递给沈杳。

沈杳愣了下:“金簪?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她皱着眉,觉得徐琅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还跟她说成亲,现在又莫名其妙去买金簪。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金簪的用意了。

“我姐跟霍姨说,金簪代表着定情,男子若有心仪喜欢的女子,便把金簪送给她,代表自己想与她一生一世的心意。”徐琅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说起这个还颇为有些不自在。

见沈杳怔怔看着他,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心里的那股不自在就更加浓郁了,但他还是直视着沈杳继续说道:“我刚说的不是跟你闹着玩的,我们成亲吧,我以后一辈子对你好。”

沈杳听他这样说,心脏不受控制地撞了一下胸腔。

但很快——

等她反应过来,她便皱了眉:“徐琅,别开玩笑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说着就要把金簪还给他。

徐琅没接过,依旧看着她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喜欢跟你一起骑马,一起喝酒,喜欢跟你说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子除了我姐就只有你了。”

“但我很清楚这些事除了你以外,别的女孩子都不行。”

“我也不想看你嫁给别人,我不喜欢你委曲求全,我想要你永远保持着你的骄傲跟我在一起。”

“就像这支金簪,我只想送给你。”

沈杳听着他这一字一句,心脏前所未有的砰砰乱跳,手中的金簪滚烫不已,似乎要把她的手灼烧掉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握着它。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在怔怔地看着徐琅。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杳才局促地收回视线,她偏开脸,声音依旧喑哑,重复着先前的话:“徐琅,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徐琅简直要急死了,怎么就认定他在开玩笑?他就算再爱玩,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这要传出去,他不得被他爹拿鞭子抽死!

但看沈杳这副模样,他也知道自己这事说的是有些突然。

如果不是沈杳刚才那个随便嫁人的想法把他吓到了,他恐怕也不会往这边去想,更不会去想为什么以前每次看到或是听到她跟别人相亲,心里那股怪异的不舒服了。

那个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就是担心沈杳要是嫁人了,以后他就少个喝酒搭子了。

却从来没去想过自己会不会喜欢沈杳。

刚才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不想看她嫁人,根本不是怕自己少个喝酒搭子,而是不想看她嫁给别人。

他重新放缓了语气和沈杳说道:“我知道我这事是说的突然,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是开玩笑。”

“我是真的想娶你。”

“也不是可怜你,或者什么,我就是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的话依然滚烫,可沈杳却依旧不敢相信。

毕竟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徐琅看她这个样子,索性不去跟她说真不真的事了,直接问了句:“沈杳,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沈杳这才抬头:“什么?”

徐琅看着她:“嫁给我啊。”

“你不是说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吗?怎么你跟别人就行,跟我就不行了?既然你觉得嫁谁都是嫁,那你嫁给我,反正我们知根知底,我爹我姐都喜欢你。”

沈杳万万没想到徐琅居然拿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回过头来对付她。

她怔怔看着他,一脸不敢相信,等反应过来,她方才皱眉:“徐琅,别闹了,我不想破坏我们的关系。”

她对别人都行,那是因为别人是别人。

她对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期待。

可徐琅不是别人。

他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她十分珍惜的人。

她怕关系的改变会破坏他们的关系,所以更不敢让其发生变化。

可徐琅才不管她。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沈杳对他估计也不是没感觉,就是怕——

这人其实一直都这样,看着胆大妄为,其实骨子里还是怕这个怕那个。

“你觉得我都这样说了,我们还回得去吗?”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许你嫁给别人,你要么不准嫁人,跟着我一起单着,要么跟我试试。”

他一副无赖模样。

沈杳简直被他的做法弄得一点法子都没有,她看了徐琅半天,最后竟然只能说出一句:“徐琅,你是无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