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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因为拥抱的姿势,只能埋于她的肩膀上。

未能看到云葭的神情。

他也未敢去看。

他只能继续低哑着嗓音和云葭说出那个丑陋的真相。

“他说我是李崇的孩子。”

云葭听到这话,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睁大了眼睛,甚至因为太过震惊而想站起身。

却被裴郁以为她这是厌恶了他、想远离他,他知道自己这样不该,却还是如溺水的人紧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她,泣声哀求:“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要扔下我。”

神智霎时回归。

云葭压抑着心中的震惊忙回抱住面前的少年。

“我不离开你,我没想扔下你。”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裴郁的后背。

等他颤抖的身形终于慢慢静止,云葭张口想问,一时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只能先与裴郁说:“先松开我。”

少年未曾回答她,只是更为用力地抱住她。

知道他这会有多没有安全感,云葭继续柔声与他说道:“我不走,就是腿麻了,我想和你一起坐,你可以一直牵着我的手,好吗?”

裴郁听到她腿麻了,倒是立刻松开了手。

他紧张地松开桎梏她的怀抱,怕她摔倒又连忙把她扶到一旁坐下,顾不得自己的腿这会被麻得一瘸一拐,疼痛不已,一边按着她的腿一边问:“是这里吗?”

“是。”

云葭应道。

见他低着头给她按腿。

这样看过去,便能看清他此刻的面貌了。

脸上还布满着泪痕,眼睛也红得不行,甚至就连那浓密的睫毛上面都还垂挂着泪珠。

满脑子还是他先前说的那番话。

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些事后是怎么挺过来的。

怪不得他刚才会是那般模样。

所有的疑问得到了答案。

云葭舍不得他继续这样蹲着,拉住他的手说:“我不疼了,你过来,和我一起坐。”

裴郁听到这话,想跟从前似的坐在她身边,却又有些犹豫。

云葭岂会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依旧拉着他的手:“过来。”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裴郁这才坐了过来。

并肩而坐的时候,他却又埋下了头,不敢看她。

“裴伯伯为什么会突然和你说起这些?”云葭问裴郁。

不等他开口,她却先想到了什么,惊愕道:“偷卷子的人是裴伯伯?他是担心你高中被圣上看见怀疑你的身份?”

她实在聪慧。

一句话便洞悉了一切事物。

裴郁无法隐瞒,只能点头:“……是。”

云葭看着他点头,一时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那个人是裴伯伯……

沉默萦绕在两人周围。

最后还是裴郁率先扛不住,偷偷握住了云葭的手。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云葭也因为他的举动而回过神。

她心中仍有震撼,却又有种以前不明白的那些事如今终于有了答案。

怪不得裴伯伯这么讨厌裴郁。

怪不得前世在寺庙相见的时候,裴郁会说那样的话。

所以前世那个时候他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那个时候他又是怎么扛过来的?

云葭无从知晓,她只是看着身边好似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少年郎,心疼地伸手抱住了他。

“别怕。”

她哑声安慰他。

“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阿郁。”

这句话让一直怯弱不已的裴郁终于抬起了头,他不敢置信地朝云葭看了过来,薄唇微张,几欲张口,却实在吐不出一个字。

他像是失了声,只能这样呆滞地看着她。

云葭任他看着。

甚至还伸手轻轻抚住了他的脸:“就是因为这个不敢回家,不肯见我,甚至刚刚还想让我走?”

裴郁听到这话,又想垂眸,却听云葭说道:“看着我。”

她的话让裴郁不敢低头,只能扼制住自己的动作,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她,在她的注视之下,他看着云葭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也怕……”

他说到这又不禁轻轻抿了抿唇。

想垂眸,却又因为她的话而不敢有此动作,只能继续看着她轻声问道:“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说什么浑话?!”

云葭不喜欢听他这样说自己,闻言立刻皱了眉,甚至还拿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不准他再这样说。

等裴郁住嘴。

她才又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说道:“你的身世不是你自己能选择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所以无论你是谁的孩子都没有关系,对我而言,你只是我的阿郁。”她看着少年眼中闪烁的泪光,看着他薄唇微张,似是想说话,却先没忍住委屈地抿住唇红着眼眶朝她扑了过来。

云葭笑着任由他抱着她。

她靠在身后的大石上,任由裴郁像抓住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她。

他抱得太用力,云葭被他抱得有些疼,却舍不得说他,也没有挣扎,就这样任由他抱着,而她抬手轻拍他的后背,以这样的方式无声地安慰着他。

过了一会。

云葭能感觉到他急促而紊乱的气息终于变得平缓了下来。

用力环抱着她的胳膊也稍稍松开了一些。

没像先前那样让她喘不过来气了。

只是他的眼睛依旧红红的,脸上明显又有了新的泪痕,显然刚刚又无声哭了一场,云葭看得心疼,嘴里却说他:“小哭包。”

她边说边拿手指去擦拭他眼角欲坠还未彻底坠下的眼泪。

裴郁也觉得不好意思。

“裴伯伯为什么突然告诉你这个事?”云葭见他此刻情绪已然好了许多,便又问起心中的疑惑,她总觉得这事恐怕还没那么简单。

裴郁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又跟着僵硬了一瞬。

他显然还是没有办法彻底面对这件事,但因为询问的是云葭,他沉默须臾还是低声与她说道:“我没问,但我听他说磐娘被找到了……”

“磐娘?”

云葭皱眉,不清楚这人是谁。

裴郁便又轻声补充了一句:“是那个人的乳母。”

那个人……

云葭只怔神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了,崔伯母的乳母必然知道所有事,至于被谁找到……自是不用再问了。

她沉默不语。

直到手再次被裴郁抓住,云葭这才回过神。

转头看向身边的裴郁,见他正目光紧张地看着她,云葭一面轻拍他的手背,一面朝他安抚般展颜一笑:“我没事。”

没有在这个时候问他是何打算。

他如今这副模样,明显是被这个情况打击得太深,根本想不到要做什么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躲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云葭握着裴郁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

她用的是我们,而不只是我,裴郁听出这一字之差,瞳孔下意识放大了一下,但又有些紧张地握住云葭的手,哑声同她说道:“徐叔他们……”

“阿爹他们不会在乎这些。”

云葭反握住裴郁的手跟他说:“他们知道之后只会跟我一样心疼你,所以不用怕,也不用担心,什么都不会改变。”

裴郁听到这话,眼睛不由又红了。

热泪在他眼中不住滚倘,他忍着不肯落下来,却重重地跟云葭点了点头:“嗯。”

藏不住的哭腔。

云葭又伸手替他擦拭了眼角,这才跟他说:“现在我要带你回家,准备好了吗?”

裴郁这会没再犹豫,又看着云葭点了点头。

云葭见他松口,终于松了口气。

她依旧握着裴郁的手,却往身后喊:“季年。”

季年等人早就等候已久,听到声音立刻应道,然后是十几道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朝他们这边过来。

云葭扶着裴郁起来。

裴郁蹲了一下午,腿脚早就僵硬不已,不过他还是硬撑着扶着石头借力起来。

季年等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裴郁这落魄的一面。

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身上的锦衣也明显湿透了,众人看得一愣,还是叶七华先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扶住裴郁的胳膊。

“主子。”

他低声唤裴郁。

这一会功夫,裴郁也把自己的心情收拾好了,此刻面对他们时倒还是从前的模样,除了看着落魄了一些。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

由叶七华扶着他,本想把另一只手从云葭的手上收回,以免被旁人瞧见败坏她的名声。

可手才抽动了一下,却再次被云葭握住,未让他挣扎。

裴郁一怔,回头看去。

云葭却未看他,只跟季年吩咐道:“你骑马拿着这些猎物回庄子让人送到明家,然后再让人赶辆马车过来。”

裴郁这个情况显然是没办法骑马的。

季年显然也看出来了,闻言,当即拱手应了声“是”。

正欲转身。

却听到身后小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远远看去,是一辆马车,又见外面悬挂着“徐”字灯笼,认出是家里的马车,季年不由驻步回头看向云葭:“姑娘……”

云葭也看到了。

猜测应该是家里送明暄回庄子,她让人去把马车拦下。

其实无需她吩咐。

马车在察觉到这边动静的时候就已经停了下来。

赶车的是岑风。

他知晓姑娘今夜一个人骑马出来便觉出不对劲,虽然惊云不肯透露,但他还是敏锐地从已知的几桩事情之中了解到了应该是二公子出事了。

所以他特地带着明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