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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二天的时间对云葭而言可谓是度日如年了。

每日都想着裴郁在贡院怎么样,考得如何、睡得如何、吃得如何……如此种种,倒是把自己也折腾得瘦了一大圈。

也亏得这阵子徐父军营有事,已经有十余日未曾回来了,若不然被他瞧见,肯定又得担心地直皱眉毛。

不过唯一让云葭安心的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贡院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那也就证明裴郁这一次考试顺顺利利,并没有被人污蔑作弊。

这样一想。

云葭便更加确定前世裴郁那样是陈氏的缘故了。

终于到八月二十九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个月连着下了几场秋雨,这天气也终于有些秋天的样子了。

秋高气爽。

上回送裴郁去赴考的时候,她还只是穿着一身薄衫,热的时候还得摇团扇解暑。

可今日却不得不穿上稍微厚实一些的秋装了。

团扇一应物什也早已收起来了,就连悬挂在马车外的竹帘也都已经换成了织锦绣帘,更好的用来挡风。

照旧是阿琅陪着她去接裴郁。

这阵子秋闱考试,书院也没开,让他们在家里休息。

姐弟俩估算着时间,这次特地赶了早,就是怕又出现那日的状况,马车赶不到里面去。

还没到外面,下人便来通报了:“姑娘,小少爷,赵二公子来了,说是在外面候着你们一道去贡院。”

“那快出去吧,省得长幸久等。”云葭撂下一句。

马车便继续往外面赶。

等到了外面,果然瞧见赵长幸的身影,他坐在马上,但身子就跟没有骨头似的,懒洋洋地撑在马上,一手掩着唇,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个哈欠,看得让人也忍不住想打起哈欠。

听到声音,他看了过来。

瞧见姐弟俩的身影,他倒是立刻就扯唇笑了起来,虚握缰绳,他一边驾马过来,一边则冲着云葭先笑意盈盈地打了个招呼:“徐姐姐。”

“昨儿夜里没睡好?”云葭问他。

“咳,是有些晚。”赵长幸没多说。

徐琅却乐得拆自己兄弟的台:“给阮裳做生日礼物呢。”

“咦?裳儿的生日快到了吗?”云葭倒是不知道此事。

赵长幸被自己兄弟拆台,自然没好气地瞪了徐琅一眼,碍于徐姐姐在场,他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偷偷冲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而后才又语气温和地回答起云葭的话:“还有阵子呢,在下个月初八。”

九月初八。

云葭心里记下了,也没说什么。

听赵长幸要她帮忙保密,她自然笑着表示自己不会多说,只不过看他眼下的青黑,难免担忧:“你若是困,就别跟我们一起去了,回家好好补觉去吧,阿郁知道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那可不行!”

“我上回跟他说好了的,怎能言而无信?”赵长幸说罢又道,“走吧,徐姐姐,去晚了可没好位置了。”

见他坚持,云葭也不好再说什么。

也怕继续耽误下去,回头马车又进不去,只能作罢。

不过还是跟赵长幸说了一句:“你若是累就进后面的马车歇息下。”

赵长幸嘴里应着好,人却没动,而是牵着马到了徐琅的身边。

他还没困到这个地步。

马车启程,一行人便继续往贡院的方向过去了。

早早的,路上就已经有不少车马了,几乎都是往贡院的方向过去的,也亏得云葭他们住得离贡院近,路上要方便许多。

听说从承天门开始到长安大街的那条路已经堵得不成样子了。

甚至都已经有五城司的人过去指挥通行了。

为得就是怕出现踩踏事件。

每三年一次的春闱、秋闱、还有之后的状元游街,都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不过即便他们住得近,等到贡院的时候,那也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也亏得云葭早早就安排岑风他们先过来抢占位置了,这才有了一个距离贡院不远的位置方便停车。

马车方才停下。

赵长幸就不由抬起胳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围观四周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我们出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是有这么多人了。”

云葭坐在马车里倒还好些,没被挤到,这会问了下他们有没有事。

得到一个没事的答案,方才回答起赵长幸的话:“三年一次的科举本就是大事,饱含着千百号家庭的希望。”

“可不是!”

元宝也是一早过来蹲位置的,听到这话也跟着说了一句:“我刚跟岑风哥他们过来的时候,听说不少人家昨儿夜里就来了,一直在这等着呢。”

他没说有些人家穷的坐不起马车,都是卷着铺盖在地上直接睡的,他们来的那会,天才蒙蒙亮,能看到不少人睡在地上。

这会倒是看不见了。

那么多人,不小心踩到就不好了。

赵长幸不免有些愕然。

他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自然不知道这贡院门前是这样的情景。

不过他将心比心想了下,如果他也参加科举的话,不管成不成,恐怕他家上到爹娘,下到他那双才不过三岁的小侄儿小侄女应该也会全都过来等他出来。

想到这。

赵长幸就不由扯唇笑了下。

徐琅本来在看着贡院那边,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记笑声,不由转过头去,看着赵长幸脸上还没有彻底消散的笑意,莫名道:“你笑什么?”

赵长幸笑:“没什么。”

徐琅挑眉,还想再问,忽然裤腿被人用力拽了几下,低头一看,是元宝,徐琅不耐道:“做什么呢?”

他边说边想把自己的裤脚扯回来。

却听元宝压着嗓音小声道:“少爷少爷,你快看那!”

徐琅还没说什么,一旁的赵长幸看到他们主仆俩这一番小动作便挑起眉:“鬼鬼祟祟,做什么呢?”说着他还特地弯腰轻轻抓了下元宝那个团子般的发髻,跟从前似的故意逗他道:“小元宝,跟哥哥也说说呗。”

元宝最不喜欢别人碰他头了。

当即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瞪赵长幸:“你讨厌死了!”

外头这一番阵仗自然引起了云葭的注意。

“怎么了?”

她问了一句。

赵长幸故意跟云葭抱屈道:“徐姐姐,他们主仆故意不带我玩呢,还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

说罢还未听到徐姐姐的声音,就先扫见徐琅难看的脸。

赵长幸虽然爱玩闹,也爱逗自己这位发小,但也不是没眼见的人。

看徐琅这副模样就知道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一时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人的视线看过去,就知道让他脸色难看到这种地步的原因是什么了。

街对面也有一拨人,还都是些熟面孔。

——正是裴家那一行人。

赵长幸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没事闹腾什么,刚想遮挡住徐姐姐的视线,可徐琅已经先他一步反应过来了。

可惜还是晚了。

云葭已经瞧见街对面的情景了。

会在这看到裴家人的身影自然不是什么稀奇事。

上回她就碰见了。

可云葭没想到除了裴有卿的那两个下属之外,常山和陈氏竟然也在。

常山在,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裴老太爷一向看重自己这个长孙,上回他没派人来送,云葭就有些惊讶了。

可陈氏……

已经不知有多少时日未曾看见这张脸了。

比起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样子,此刻坐在马车里的那个妇人明显看着孱弱了不少。

瘦了。

看着也没以前那么精神了。

若不是她身边都是裴家人,云葭这一时之间瞧见恐怕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她还未瞧见云葭他们这边。

车帘半卷,她靠着车窗一直观察着贡院那边的情形,就等着门开,能快些看到她的儿子。

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嘴巴一张一合,是在向各路神佛祈祷她的儿子能高中。

忽然察觉到有人朝她这边看过来。

陈氏下意识皱了下眉。

她已经有几个月没回来了,以为是哪个相熟的妇人在看她,正想回看过去,就扫见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容。

原本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立刻就僵滞在了她的脸上。

陈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看到徐云葭的踪影!

上回见面还是在她家。

徐云葭高坐上堂,那副居高临下目下无尘的样子,她至今都不曾忘记过!

甚至每每午夜梦回——

她都会梦到这一幕,梦到造成她如今如此悲惨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什么!

徐云葭……

徐云葭!

那近百个日夜里,被她咬牙切齿碾磨于唇齿间的名字,已经深入地刻进了她的骨髓之中,令她此刻即便只是远远看见,掐着佛珠的手便不住攥紧。

手指攥得生疼,陈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她沉默地凝视着对面的马车。

神情并不算好看。

但很快,她就看不到那张熟悉的脸了,两个差不多年纪的高大少年挡在马车面前,朝她看了过来,其中一个神色冷淡,而另一个则气势汹汹。

那一双犹如虎豹一般的眼睛让陈氏看得神色微变,倒抽了一口凉气,身子也不住往后靠了一下。

可她身后并无东西。

这一靠,差点没摔倒,也亏得马车里面还有丫鬟,忙伸手扶住她没让她摔倒。

“夫人,您怎么了?”

丫鬟一面扶着陈氏的胳膊,一面疑惑道。

外面常山原本正全神贯注看着贡院那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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