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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琅原本正握着毛笔趴在床上记录东西,他的字平日就不算太好,更不用说此刻趴在床上,写出来的东西就跟狗爬似的。

可他觉得东西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

这东西又不给别人看,只要他自己能看懂就好。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他惊得手一抖,笔尖的墨水直接在白纸上划开,一路向下延伸,彻底破坏了纸张原本的面貌,但他显然这会已经顾不上这张纸了,听到元宝的话,他攥着毛笔撑着床就直接坐了起来,眼睛盯着元宝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刚说啥?”

“我姐在教训裴郁?”

“好端端的,姐姐教训裴郁做什么?他今天也没喝酒啊。”徐琅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等想到什么,脸色唰得一变,嘴里也不由低声呢喃起来,“难道是……今天去西河村的事被她发现了?”

他想到这,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元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急得嘴里直道:“肯定是这样的,少爷,您快去救二公子啊!”

徐琅现在拿裴郁当自己的好兄弟,自然用不着元宝多说,他当即把手里的毛笔架到砚台上就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了。

先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沐浴洗漱过,衣裳也已经换成睡前穿的中衣了,徐琅一边弯腰给自己穿鞋,一边冲两兄弟发话道:“快把我的衣服拿来!”

元宝诶一声,放下食盒就立刻去拿屏风架子上挂着的衣裳。

主仆俩都是急性子,倒衬得吉祥有些过于沉静了。

可吉祥其实是被元宝先前那番话给震到了,直到此刻看见元宝拿着衣服火急火燎就要朝少爷跑过去,他才反应过来,匆匆攥住元宝的胳膊,他沉声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你是在哪里看见的?你怎么知道姑娘是在教训二公子,姑娘都做了什么?”

徐琅听到这话,神智倒是也跟着清明了一些。

他此时鞋子已经穿好,听到吉祥的询问,也朝元宝看去,以手叉腰,虽然未言,但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

元宝便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我刚刚路过清梦亭的时候看到惊云姐姐守在亭子外面,本来还想跟她去打招呼,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二公子绷着脸朝亭子里走去,姑娘就坐在里面!”

他完全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完后,他哥忽然惊变的脸色。

还在那一股脑说着:“这么晚,姑娘无缘无故找二公子做什么?肯定是小顺子那个笨蛋漏了口风让姑娘知道二公子带你们去西河村的事了,也怪我刚没去跟小顺子打听消息,要不然一早就能跑来跟少爷来说了,二公子也不至于现在被姑娘喊出去训斥!”

他完全没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对的,也完全没去想姑娘若是要训斥二公子为何要这么晚把人喊出去。

甚至还自动脑补了,觉得姑娘这么晚喊二公子肯定是怕别人知晓,怕二公子丢了脸面,但又不好不惩戒他,方才如此。

这样想的显然不止他一人。

徐琅也自动把这事脑补全了,因此一听元宝这样说,他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了。

他甚至都已经脑补到他姐训斥裴郁的画面了。

他姐虽然看着温温柔柔的,说话也细声细气,很少动怒,但只要涉及底线的事,她是从来不会大而化小小而化之的。

顾不上再多说什么,他直接走过来从元宝手里拿过自己的外衣,然后就一边套着衣裳一边往外走去,嘴里跟着说道:“我去找阿姐给他求情去!”

他绷着脸,目光毅然而坚定:“今日这事本就是我的主意,跟裴郁无关,我不能让他替我担责,阿姐真要处置就来处置我好了!”

他虽年少,却也知道责任二字。

既然是自己的过错,便如何也不可能坐视别人替他承担责任。

他人高腿长,又因着急,没几步就走到了外面,吉祥纵使想把人留下也已经来不及了,又见身边这个惹祸的弟弟也一副急着要跟出去的样子,吉祥心里恼得恨不得把这小子打一顿才好,嘴里却只能先说:“你留着,我跟少爷过去。”

迎着他弟疑惑的目光,吉祥只觉得头疼不已,却还是得看着他先沉声把话补充完,免得这小子没轻没重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免得少爷惹姑娘不开心。”

元宝一听这话果然没有多想,当即点头答应,也没再想着要一道跟过去了。

吉祥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提着衣摆就大步往外跑去,试图追上少爷,路过旁边院子的时候,见里面灯火通明,却不见人影,吉祥暗暗摇头,也不知道姑娘和二公子究竟……但显然,肯定不会是像元宝那个傻小子想的那样。

以免少爷瞧见什么不该瞧的,吉祥只能继续咬牙往前追去。

……

而此时的凉亭之中。

裴郁和云葭显然还不知道徐琅正一心为救裴郁朝这跑来。

两人依旧保持着十指交扣的动作。

凉亭之中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云葭看着面前的薄纱,似乎是在透过薄纱看外面的明月,又似乎只是在单纯逃避这股子因为裴郁注视而带来的赧然,又或许,她也觉得这样的静谧十分美好,让她十分享受。

而裴郁则继续盯着云葭在看。

他自得了云葭的应允之后,就跟拥有了尚方宝剑一般变得无所顾忌起来,如若不是怕自己这样一直盯着她会让云葭感到不自在,裴郁恐怕会像这样直接盯一晚上。

“我们今天去西河村了。”

最后还是裴郁先打破了僵局,主动与云葭说起傍晚发生的事。

他自然知晓她找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单纯想说与她听,其实即便她未从小顺子那边打听,他碰见她的时候也是会说与她听的。

他并不想隐瞒她任何事,无论大的还是小的。

云葭听到这话,回头看裴郁:“如何?”

其实这事裴郁不说,她也不会问,但他既然开了口,她也就顺嘴一问,想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对林大河了。

裴郁仍牵着云葭的手。

因为说话的时候可以更为坦然地注视她,此刻裴郁便看着云葭毫无保留地与她把所有的底都说了。

“我们没直接在林大河面前露面,而是找了人过去。”

这倒是跟云葭所想的不同。

其实她也没真的想过他们会怎么处置。

如果是阿琅,或是长幸陪着阿琅,她都能很快就设想出来他们会去怎么处置,那她肯定是不会放心,会在知晓的那一刻当即就遣人过去,以免他们年轻没经历过事反而被林大河拿了乔为难了。

可多了裴郁之后,明明他也还小,可她就是十分相信他能妥善地处理好,却连设想都设想不出他会怎么去解决。

于是她十分好奇,带着惊讶询问起裴郁:“找了谁?”

完全忽视了此刻他们正彼此对视着,距离先前也变得更加近了。

“找了黑市上的人帮忙。”裴郁说到这的时候倒是还挺担心云葭会不喜欢,不过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流露出一点异样,便又稍稍放了心。

但他还是把如何认识他们的事与云葭说了。

这其中,自然不包括他当初被人刁难被戚洪等人抓去的事,怕云葭担心。

他只是说自己和戚洪是因为机缘巧合方才认识,他替戚洪看了一点陈年旧病,之后拜托过他几次,算不上熟,但也算认识。

可云葭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妇孺。

她虽未直接见过戚洪,可先后两辈子,也算是跟戚洪做过好几场生意,倒也算是对此人有些了解。

真正血海里讨生活的人,身上带着十足的煞气,听说命格很硬,以前还背过官司。

只不过从岑风的口中得知他这官司是被人冤枉的。

往前数十年,戚洪也只是个普通走镖的,只是身材魁梧、武功也十分不错,可惜几个镖局争抢生意,难免有打打杀杀的事。

戚洪本事大,他虽投身在腾龙镖局,却有不少其他的镖局想拉拢他,试图打垮腾龙镖局。

可戚洪心实,他自小认腾龙镖局的总镖头为师父,便一心一意只想为他做事,无论外头人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曾变心过。

可他的做法却并未让他的师父放心。

他太厉害,外面的人想收买他,而腾龙镖局上下也都十分敬服他,他在腾龙镖局的威名甚至比他师父还要甚。

他一心觉得他与他师父是一家人,可他师父的心却早就变了。

于是一场命案就此发生。

戚洪爹娘早逝,只有一对养育他长大的兄嫂,他与二人感情颇为深厚,每到镖局休息的日子都会回家,每个月的月俸也都有大半交给兄嫂。

那天他拿着他师父曾西川赠予他的好酒回家,本想着与兄嫂共饮,未想未喝几碗就醉了过去。

醒来后。

大火漫天,兄嫂却身中数刀,气息全无。

戚洪顾不上去想原因,咬着牙撑着身体把二人带出大火,可二人皆已失去生命特征,而戚洪则成了杀人凶手。

他们说戚洪爱慕自己的嫂子,想强抢嫂子的时候被兄长发现,于是恼羞成怒把两人都杀了,这样荒谬的言论,外人却深信不疑,只因戚洪那把从不离手的刀沾了二人的血。

甚至还有不少人说戚洪是如何爱慕自己的嫂子的。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什么戚洪每个月的钱都是交给自己的嫂子,什么戚洪每次看到嫂子出去摆摊都会替她背东西……如果对他嫂子没有意思,怎么可能这样?

这种事,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多想,可就因为有人说了戚洪爱慕自己的嫂子,所以他做的所有事都带上了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成了他杀害自己兄嫂的铁证。

于是戚洪成了杀兄嫂的人进了大牢,定了日子就要斩首。

他是不幸的。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万人唾弃。

可他又是幸运的,当年受理此案的知县正好与他有些渊源,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所以一直在替他搜罗证据。

而曾府之中,也有人替他作证,证明曾西川送他的酒里被下了药。

几番下来,戚洪终于得以洗清冤屈,而曾西川却未曾逃脱律法入了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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