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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走后。

云葭便让和恩去喊来岑风。

岑风来得很快。

铺子的工程早就结束了,如今就是在通风散味道,等到吉时再开,听姑娘传唤,他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就过来了。

云葭等他请完安便同他吩咐道:“有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姑娘吩咐的事都不是什么小事,虽然惊讶姑娘这下竟有三件事要吩咐,但岑风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和懒怠,当即就道:“姑娘请说。”

“头一件,你跟贵顺去一趟西河村,想法子找到林大河跟一个方姓寡妇苟且的证据,这事贵顺知道,具体怎么做,你们两个自行商量。”

“我只有两个要求。”

“一,让林大河心甘情愿签下和离书,放罗妈妈离开;二,这事不可声张,让那两个人闭紧嘴巴,不可透露出一丝对罗妈妈不利的言论,若让我知晓有什么不利罗妈妈的言论,我便找你二人开罪。”

刚听姑娘说起林大河的时候,岑风就有些愣住了。

他印象中罗妈妈的丈夫就是叫这个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直到听到后面……

“听明白了没?”

听姑娘询问,岑风即便满脑子混沌思想,还是立刻敛神应道:“听明白了,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办好这件差事!”

岑风做事向来妥帖,云葭对他向来十分放心。

便又说起另两件。

“还有两件事,一件,你派人画下林东的画像,分发给燕京城中所有赌坊,明面上、暗面上的都发一份,日后谁敢再放林东进去赌钱,那就是跟我、跟诚国公府作对。”

她这么做也算是彻底把林东想赌钱的事给堵死了。

“还有一件事,给林东和林慈两兄妹递一封口信,就说罗妈妈想认惊云做干女儿,这事你等拿到林大河的和离书再去做,让他们知晓日后谁会给罗妈妈养老,也让他们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现状,明白他们以后该听谁的话。”

云葭要吩咐的就是这么几件事。

岑风一一应下,待见姑娘没有别的吩咐便先行告退了。

目送岑风离开。

连着吩咐一通的云葭也倍感疲倦了。

她靠在身后的引枕上,身上的紫色薄衫随风吹着,如水波晃荡,而她望着窗外的风景,芭蕉叶绿、云卷云舒,她竟有些想裴郁了。

……

裴郁知道罗妈妈这件事已是三天之后了。

明日便是书院放假的日子,才到清风斋放学的时间,他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前面先生还没走。

身边几位同窗瞧见裴郁这个阵仗都颇有些吃惊,嘴里也纷纷跟着轻声问道:“裴兄,你今日怎么这么迅速,以往你可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其余人也跟着说道:“可不是,每日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搞得在下压力倍增,只能夙夜梦寐,努力和裴兄一起,免得之后考试排名我又落下裴兄太多。”

自裴郁来书院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他虽寡言不多话,看着有些孤高疏远,但其实真的与他相处起来便会发觉他其实挺好说话的,虽然年纪最小,但在读书一道颇有自己的见解,尤其是算科一门,赶超了清风斋所有人,许多时候他们还没算出一个开头,他就已经把结果都已经算出来了。

书院几次考试。

头一回的时候,他还不算多出色,但如今,几乎门门都位列前茅,别说书院的先生看重他,就连他们对他也是既妒又羡。

但也知晓他有这样的成绩全赖自己的努力,因此还是敬服更多一些。

每天都是披星戴月回去,翌日,却比谁都起得要早,夏日最容易令人昏睡的午后,他们这些老学子也多有扛不住的,偏他从来都是腰背端直,让人不叹服都不行。

本以为这次他又是要留在书院努力备考,万没想到这才下学,先生都还没走,他就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了。

“今日要回家。”

裴郁已收拾完东西,说完也就不想久待,匆匆与周遭同窗们一拱手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走到前列的时候。

见算科的陈先生也惊讶地看向他,他也面不改色,与其长作一揖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见他恨不得插翅而飞匆匆离开的样子,还是觉得稀奇,太稀奇。

“诶,说起来……”

有人忽然询问:“先前裴兄说回家,是回哪个?”

同窗几个月,他们如今也已然知晓裴郁的身份,正是信国公之子,曾经他们的同窗裴有卿的堂弟。

自然。

他们同样知晓他与裴家关系不好,如今住在诚国公府,那位徐小少爷的家里,和徐小少爷还有那位赵少爷的关系都不错。

一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人忽然说道:“我赌是徐家,那日我可瞧见明成县主来见裴兄了,别说,裴兄平日看着冷冰冰的,对那位明成县主却颇为乖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没想到,原来裴兄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其余人听到这话,哪还顾得上裴郁的不同,只顾着询问:“什么?明成县主来过了?何时?芳若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样好的机会,你竟不知与我们分享,也好让我们可以一瞻县主的风华啊!”

“就是就是,芳若,你这样可实在是太不好了。”

那位叫芳若的学子无奈:“我也是偶然碰见,事后询问才知晓那是明成县主,哪有时间去告知你们?”

“那你快与我们说说,那位明成县主长什么样?”众人盘问。

“其实那日我也未曾怎么看清,不过——”

“不过什么?”有人追问。

张芳若沉吟道:“若用白玉蟾的诗句来形容,那便是'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世间少有。”

女子衣服的颜色犹如天上的彩霞,绝非人间桃李花的颜色,这样的形容让众人仿佛与朦朦胧处窥见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

一时众人皆如痴如醉,甚至有人道:“每年春闱都有人榜下捉婿,也不知这位明成县主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

“我看陈兄是疯魔了,明成县主这样的女子,岂会榜下捉婿?即便她真的要榜下捉婿,那看得也都是会元郎,哪有我们的机会?”

众人本也是玩笑一句,并未当真,很快众人又说起这次科举谁更有望得到第一。

“我认为是裴世子,裴世子的才学毋庸置疑,这次又得以去临安苦修进学,集两地之成,恐怕早非我等能比。”

自然也有人不承认的。

“王兄把裴世子说得神乎其神,可我那日见裴世子离开失魂落魄的,谁知晓他如何?”

“那孙兄你说我们清风斋中谁能比得过裴世子?”

那人被问得神色一僵,一时竟也有些答不上来,但忽然扫见那空了的书桌,立刻又梗着脖子说道:“我倒是觉得裴兄可以!”

“裴兄虽然年弱,但他的进步之快,谁都能瞧见,这离秋闱还有一段时间,以裴兄这个速度和心性,拿第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众人一听这话,先是觉得一怔,显然都没往裴郁那边想过,但仔细回想裴郁这几个月的进步速度,还真有些不好说……

……

裴郁却不知这些身后事。

他自出了清风斋便大步往外走去,小顺子早就在外候着了,看到裴郁过来就笑着跑过来喊他:“少爷!”

“嗯。”

裴郁随意点头,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又看了一眼墨云,而后又朝旁边看去:“徐琅呢?”

小顺子答:“徐公子还没出来呢。”

裴郁听他这么说也未多想,只当是自己走太快了,便于一旁候着,他一身蓝白重衫负手立于书院门前颇为惹眼,也亏得这里并无女子,若不然恐怕又得有不少人围观。

未想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徐琅出来。

裴郁蹙眉,以他对徐琅的了解,他绝对是第一个踩着点出来的人。

可如今学子都出来不少了,还未瞧见他跟赵长幸的身影,裴郁长眉紧蹙,以为徐琅出什么事了,正想着进去看看,就瞧见徐琅和赵长幸勾肩搭背出来了,两人头挨着头,嘴里咕哝咕哝着,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裴郁看到这副画面,原本要进去的脚步一顿,长眉却轻轻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