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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硬着头皮回答,她担心他吗?显然不是的。只是眼前男人同上一世重叠在一起,她心软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因为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她看到他耳根处微微的泛红。这个男人啊,本性其实和上一世一样,然而她却是不敢再造孽。

两人下楼时,那说书人正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台子的另一边,是等候接场的一对唱曲的父女。经过那说书人时,公冶楚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说书人惊喜无比,迭声说着吉祥话道谢。他可能不知道,这个出手大方的食客差点血洗自己的一家老小。

马车重新驶离,在裴元惜的思绪纷乱间回到侯府。

沈氏巴巴地让香芒等她,她自是要先去轩庭院一趟。经过前院时,眼角余光处似乎看到有道黛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认出那人是谁,轻轻蹙眉。后院之中总有人心思浮动,看来秋姨娘的禁足已解。父亲的房中事,她身为女儿的不会过问。

母女二人再见,比之前更是生分。

沈氏脸色苍白,一脸苦相。她是常年病弱之人,眼下未施脂粉显得憔悴无比。裴元惜进去时,她明显有些不安。

亲生母女隔阂成这般,也是少见。原本就不太亲近,被裴元君戳破遮羞布后只剩疙疙瘩瘩的尴尬,便是想修补一二都无从下手。

裴元惜说起昌其侯府之行,未曾省略半分。当沈氏听到林氏让她对付赵姨娘时,呼吸急促几分。

“你没答应吧?”

“自然没有。”裴元惜回道:“她不仅想让我们发卖赵姨娘,还说不能放过元君。她倒是同母亲想到一处,让我把元君带去都督府做妾。”

沈氏面色越白,“元惜,我…”

“母亲不必解释,这件事情我也没有答应。”

沈氏想听的不是这个,她欲言又止想解释关于做妾那件事情。可是她突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解释,这事都圆不过去。

她多想说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元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多想说自己很想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和爱护。可是她清楚这样的解释何其苍白,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已然无力回天。

裴元惜没有安慰她,而是接着继续说。

她沉浸在哀伤中,听到母亲说让她自请下堂时整个人摇晃起来。“你外祖母…她真是这么说的?”

母亲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不是犯了大错的女子,哪个会自请下堂。她是有错,可她错不至此。她眼泪滚落下来,虚弱悲伤如树梢处飘零的枯叶。

为什么错的明明不是她,她却要背负所有人的指责?

裴元惜递帕子过去,“母亲,外祖母老糊涂了。她一时把我当成元君,一时又骂我是傻子,她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氏擦着泪,“对……你说得没错。你外祖母糊涂了,否则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她都糊涂了,日后她若是对你说什么,让你如何如何你不用真的去做。”裴元惜的声音极淡,“母亲,我同你说过的。只要我在一天,我不会不管你。同样的我希望你以后能顾好自己,不该插手的事情不要插手。”

“我…”沈氏愣着,眼睛红肿。

裴元惜低低轻叹,“母亲,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沈氏当然明白,所以才会越发的难受。一颗心又悲又苦,悲的是自己命不好,苦的是自己无处诉说。

她的心和冬寒一样冷,冷得她无处躲藏。

良久之后,她已然情绪平复,“好,母亲答应你。”

得了她的承诺,裴元惜告退出去。

轩庭院的来路上,宣平侯正被秋姨娘堵着。

手伸出来都冻的天,秋姨娘穿得极为单薄,外面也没有罩斗篷。远远望去瑟瑟可怜,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之美。

宣平侯皱着眉,似乎并不喜她这般模样。

她弱弱戚戚,“侯爷,妾已经备好酒菜…”

一双美目含情脉脉,身体恨不得贴在宣平侯的身上。“妾等了侯爷许久,手都冰了,不信侯爷摸摸。”

她把自己的手往宣平侯手里塞,不想宣平侯像被烫着一般躲开。这一扑一躲之下,她差点摔在地上。趁着宣平侯捞她的时机,她顺理成章偎在他身上。

“侯爷,妾知道错了,妾以后再也不敢了。妾天天想着侯爷盼着侯爷,侯爷您真忍心看着妾日渐憔悴吗?”

宣平侯下意识看向她的脸,很快又别开。

她小产过后大伤元气,禁足期间正好是坐小月子。想来这小月子坐得极好,不仅不见气虚和憔悴,反倒是肤白水嫩宛若二九的少女。黛色偏冷,越发显得她冰肌玉骨

在她不停往宣平侯身上靠时,宣平侯强忍着身体心理的不适。后院接二连三出事,前有李姨娘换女后有秋姨娘小产,加上对沈氏的失望,他对女子再无兴趣,甚至有些厌恶。

秋姨娘不知他心中所想,柔若无骨地软在他的身上。

“侯爷,您真的不疼妾了吗?”

宣平侯推开她,“你才出小月子没多久,怎么穿成这样出门?”

“侯爷,妾心急见到您,哪里顾得上这些。妾的身子都是侯爷的,侯爷若是不要,妾养得再好又有何用?”

这话实在是露骨,宣平侯再也听不下去。厉声唤着避开的下人,让他们送秋姨娘回去。秋姨娘望着他绝情的背影,恨恨地跺脚。

她转身离开之际,抬手就给身边的丫头一个耳光。

不远处的裴元惜看清她的脸,心生疑惑。

方才远看之下见她身材窈窕宛如少女,体态轻盈与之前完全不同。如今再瞧她那张脸,更是肤如凝脂楚楚可怜。

她的小月子未免坐得太好了些。

裴元惜垂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