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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凑到一块儿,划拳肯定是不可能的。

最后由秦大人和方掌院定下今日行酒令的规矩。那就是大家轮着说出上联,然后由新郎官一句句对答出下联,要求对答一定得工整,且为了增加难度,还规定新郎必须在十息之内把下联给答出。

若是答不出,或是超时,那么就老老实实喝酒吧。

一息等于三秒,十息就是三十秒,所以只有半分钟时间,再看到同年们面前都摆着装满酒的五寸碗,林远秋只差朝他们翻白眼了。

这些人可真狠啊,这不是明摆着想让他醉成烂泥吗。

只不过,林远秋也知道,今日最没说话权的就是他,没看到连他的老师都乐在其中吗。

所以他还是积极应战吧,何况到底谁把谁喝醉还不一定呢。自己虽没试过快速度对答诗句,可是对于写诗作赋,他可从没有怕的时候。

想到这里,林远秋大手一挥,“开始吧!”

一听这爽快轻松的口气,顾平就有些发毛,“咱们会不会反被灌醉啊?”

顾平虽把自己面前的酒碗装满,可他完全是冲着给新郎喝的想法去的,至于他自己,压根没什么酒量。

“不会,林大人绝对是虚张声势。”张清远非常确定,“就跟打仗前要擂鼓一般,这是给自己长势气呢。”

韩士成点头,“张大人说得对极,咱们可有近二十人呢,今日是绝对不会输的。”

说这话时,几人并未特地压着声音,是以离着不远的林远枫和林远松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里想着要不要把三弟和四弟也给喊了来,看这情况,怕是代酒的人手不够啊。

丁德进第一个起身,主要实在不服林远秋的风轻云淡。

到底是一甲榜眼,这才站起身来呢,已是出口成句,“菲草因是无争。”

林远秋也不含糊,脑袋瓜飞快转着,“无争”即是自由自在,没有杂念之意。所以他的下联就是,“菲草因是无争,涧水才以纯净!”

“好!无争对以纯净,极为贴切。”方掌院忍不住赞道。

一听这话,众人“唰”的一下看向丁德进,就见他已捧起酒碗大口大口喝上了。

见状,顾平想着要不要把碗里的酒倒掉一些。

而林远枫和林远松,则准备再看看情况,或许三弟、四弟不用加入也没问题。

第二个起身的是杨砚。

最近几次,圣上都是召的林修撰进讲经史,这让杨砚心里的不满更甚。是以,这会儿他准备让林修撰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满腹锦纶和文采斐然。

只不过,杨砚也知道林修撰这个状元可不是白白来的,所以寻常诗句怕是难不倒人家。想了想,他便把上联念了出来,“苍藤枯树醉昏鸦。”

苍藤枯树醉昏鸦?

众人一听,立马知道,杨大人这是改了名家的诗句,原句正是马致远《天净沙·秋思》中的“枯藤老树昏鸦”。

而该诗的全首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所以,要对出的下联,肯定也得围绕着此首诗意,可谓难度不小啊!

看来,林大人这碗酒是喝定了。众人可都看到了,杨大人面前的碗可是要比他们的大的多,这怕是特地让人把盛汤菜的碗拿来了吧。

还有,虽说可以让人代喝酒,可先前也已经说了,前面三碗肯定要自己喝的。

杨砚捋着胡须得意非常,心里更是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才智,他看向林远秋,眼中的意思明显,那就是,“林修撰,该轮到你了。”

不止杨砚,其他人也都看着呢。而顾平他们几个,已经偷偷在心里一息、二息、三息的数起时间来了。

只是等顾平数到第六息时,就听厅堂中想起了林修撰的对答,“苍藤枯树醉昏鸦,栈道凄风隐月马。”

这就答出来了?

顾平惊呆,自己才数到六息好不好,林大人这也太厉害了吧。

然后,他就看到了方掌院和秦侍郎的连连点头。

再然后,就是杨大人捧起与他脸差不多的大碗,认命地喝起了酒来。

再再然后,顾平不动声色地端起面前的碗,把碗里的酒倒了一半鸡肉汤里。

不得不说今晚的顾平是最明智的,因为等离开林府时,只有他依旧脚步轻盈,还知道自家住在何方。

至于其他那些不服气,又加赛了几轮的,最后是被挨个送回家的。

而担着送人回家任务的林远枫和林远松,以及林远槐和林远柏,虽累,可犹荣啊。

哼,不给你们喝个酩酊大醉,怕是想不起我家五弟可是头名状元吧!

等送走老师和方掌院,林远秋终于舒了一口气,好在自己这辈子只成一次亲,不然可真累不起啊。

待回到新房,看到钰柔依旧坐在床沿,身边陪着柳叶。

见姑爷回来后,柳叶忙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林远秋正想问钰柔累不累,却听到窗外头窸窸窣窣的,好似有些响动,他忙示意妻子禁声,然后轻着脚步往窗边走去。

窗外,周氏刘氏还有冯氏,妯娌三个正一人一张小板凳坐着。

周氏悄声,“三弟妹,咱们这样不会被远秋发现吧?”

刘氏点头,表示听朝廷命官的床,她还是头一回,心里实在紧张啊。

冯氏瞪眼,“大嫂,二嫂,咱们往年可都是说好了的,我帮你们听远枫远松他们的床,你们也得给我听远秋的床,你看,现下你们孙子孙女都满地跑了,弟妹我还一个都没有呢,诶诶诶,我说你俩起身做啥,都还没开始听呢!”

见大嫂二嫂提着小板凳就跟狗撵似的模样,冯氏心中纳闷,这是咋的了?

可等她转过头,就看到,她家远秋不知何时已到了窗户这边,正朝着她笑呢。

偷听儿子儿媳的床被当场抓包,冯氏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身为状元郎的娘,怎可能不机灵呢。

只见冯氏一副被婆婆逼着才过来偷听的无奈模样,“远秋啊,明日你奶若是问起,你就说没看到娘也提早离开了,否则你奶一准得骂我了。”

说罢,冯氏一把抓起地上的小板凳,然后故作欢快的离开了。

林远秋:“……”

而莫名被背了一口大锅的吴氏,冷不丁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今天不冷啊,怎么突然就打上喷嚏了呢。

钟钰柔自然知道婆婆躲在窗外是因为什么,所以脸倏地一下就红了,她本就皮肤白,这会儿看着跟熟透了的蜜桃没两样。

也把林远秋给看呆了去。

都说食、色,性也,喜欢繁华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何况眼前之人还是自己钟意的。

钟钰柔也一样,从与林大哥的每次交谈中,她都能感知到林大哥对自己的呵护和尊重,这样的人,自己怎可能不喜欢呢。

这一晚,郎有情妾有意,剩下的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