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会试放榜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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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舍外,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不过此时专心于答题的林远秋并未去理会这些。
难得做题有这么不假思索的时候,林远秋自然不想分心于旁的。别到时答题思路断了,岂不错过这难得的好运气。
可不就是好运气嘛,虽来到大景朝已有十几年,可对一元二次方程组的运用,林远秋依旧是得心应手的。
所以这几道对旁人而言比较难的算术题,于林远秋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且这样的题目连着就是四道,这可是四道啊,这对差上一题成绩就可能天差地别的科举考试来说,简直难以想象会是个什么概念。
所以,并不是林远秋想的美,他可以确定,有了这几道算术题打底,那么自己就相当于把大部分考生甩到了身后。
而且之后的一场考试,自己若能像前一场那样考得顺利的话,那么这次会试能中榜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
至于名次,说实话,原本林远秋也是有过期待的,想着怎么也得是个二甲吧,可千万别落到同进士里。
可自从听过隔壁考生说已考了五次会试的话后,现下林远秋已没有过多的念头了。
他也想过了,虽每次小考和末考,自己的排名都还不错。可今年会试共有五千多名举子参加,在这些人当中,肯定不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
而会试的选录人数拢共才二百七、八十人,在这种情况下,能中榜已是幸运,若还盼着好名次的话,就有些自不量力了。
虽说人有自信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盲目。
因着下雨,今日中饭送过来时,兵卫特意喊了一声“饭来了”,之所以要这样做,为得就是让号舍里的考生有个准备。
且这一操作,在今日进考场时,外帘官就提前知会过大家了。
下雨天,兵卫们手里都打着油纸伞,等靠近号舍时,屋檐落下的雨水正好打在伞面上,若此时不注意着些,飞溅到答卷上也是极有可能的。
在听到兵卫们的招呼声后,林远秋没有耽误,很快把毛笔搁到一旁的笔山上,而后是答卷和草稿纸,等林远秋把它们都小心挪到睡觉的木板上后,这才伸出手,把中饭接了进来。
今日中饭仍旧是烙饼,还是每人两个,吃了这么多天,要说不腻味怎么可能,不过今日的烙饼却不一样,等林远秋一口咬下去时,马上就吃出了与前几次不同的味道,是鸡蛋味,该是调面时,往面里打了鸡蛋,嚼着还挺香的。
许是今日心情不错的缘故,林远秋头一次对考场里的吃食,生出了意犹未尽之感。
待消了一会儿食后,林远秋再没耽搁,提笔继续考起试来,审题答题,字斟句酌,这一坐就坐到了申时末。
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不过比起白天来,要小上了一些。
林远秋从考篮里找出火镰,点亮了一只蜡烛,雨天光线差,这会儿号舍里已有些暗了。
今日做题十分顺利,到了这个点,几张题卷已剩下最后一道杂文未誊抄了。
趁着点蜡烛的空档,林远秋活动了一下腿脚,而后再把草稿纸上已经润色过的文章,工工整整的抄到了答题卷上。
与策文相比,杂文讲究短小而精湛,只要理清文章的论辩性和形象性,想要写好其实并不难。
可以说,经过这几年的时常练写,林远秋已经总结出一套好的写杂文方法了。
小木窗约摸一尺见方,这种情况下,号舍里基本没有通风性可讲。是以,角落马桶隐隐散出的臭气,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不过比起先前的臭号,林远秋觉得此时的臭味,自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把答好的题卷全收到考篮里后,林远秋拿过油布,把考篮整个严严实实盖上,这样就算屋顶突然漏雨,也不用担心会打湿了试卷。
……
第三场考试,也就是会试的最后一场,主要以考策文为主,另外还有几篇诗赋。
等林远秋看到“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的句子,然后要求以此句,制出一篇一千字的护国安邦之策时,心里很快跳出果然两个字来。
近几年,会试的策论考题大多在“民生之本”以及“安国之策”中展开,是以考生们押策文题时,都不会绕开这两题去。
林远秋也是一样的,可以说备考时的三分之一的策文,他写的都是与民生和安国相关的文章。
是以,关于此类文章的论点和论据都是现成的。
只是虽押中了题,林远秋并没有庆幸之感。想必此时在贡院里的考生都与他一样的想法,因为所有人都押中了考题,那不就跟没押中一个样嘛。
并且像这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已写过许多次的论题,若想在几千篇文章中脱颖而出,要比的自然是谁的论据更有说服力,谁的遣词造句更为精彩,以及谁的论点更为新颖了。
而想要新颖,自然在立意上应尽可能的做到新鲜、独特,不去重复别人用过的决意,更忌拾人牙慧、人云亦云。
林远秋并未急着给文章立意,而是在草稿纸上,先把《左传.襄公三十一年》整篇默写了下来。
题卷上的“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正出自其中。
其意为:在安定时要思及危险,这样就会有了防备,有了防备自然就没有了祸患。
都说知其意便知其立意,再加上备考时早已罗列出的宗旨,以及论据和大意。很快林远秋腹中就生出了这篇策文的成稿。
正值思如泉涌之际,林远秋铺开草稿纸,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写起文章来:
忧劳可兴国,逸豫可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然世人常自“思危”至“忘危”,功成名就之后重蹈险境者举不胜数……
心中已有成稿,书写起来自然心手相应。一个时辰后,一篇近两千字的安国策就写了出来。
随后按照命题要求,林远秋开始字斟句酌、修改润色,最后把整篇文章的字数精减到一千字以内。
待检查没有错漏后,林远秋便字体端正的誊抄到了答题卷上。
都说时策是会试的重中之重,只有把策文写好了,整场考试才算有个完美的收尾。
所以,端写好整篇文章后的林远秋,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的舒一口气了。
不管最后成绩如何,此次会试,自己也算圆圆满满的完成了。
……
原以为雨还得连着再下几天,哪曾想到了出考场时,天却晴了起来。
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漫天的光彩,也辉映出众考生们神色各异的脸。
有自觉考得不错的心情愉悦,也有未考好的失落。
辰时刚至,贡院大门就被守卫在两旁的兵士缓缓打了开来。
随后便是一声炮响,接着排队静候的举子们陆续出了龙门。
人群中,林远秋左手提着考篮,右胳膊夹着蓑衣,走的不疾不徐。
再看周边其他的考生,有好些也是如此,没了雨,可不就得把蓑衣提在手上了嘛。
不过也有嫌麻烦,直接把蓑衣丢在考场里不愿往家里拿的。
在狭小的号舍里窝了三天,此时放眼望去,就没有衣裳不皱巴、头发不凌乱的举子。
看到自己的前后左右,一个个都是一副只差顶着鸡窝的模样,林远秋毫不怀疑自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次进场前,他把洗净的木梳忘记放回考篮了,所以这三日,林远秋除了用手撩过几回头发,就没像像样样梳过头。
想像此时自己的“乞丐样”,林远秋终于没忍住,把蓑衣往腿上一夹后,就用腾出空的右手,把散落下来的头发都别到了耳后。
再想到自己连日未洗的脸,林远秋便举起衣袖,往脸上擦了又擦。
本以为现场人这么多,肯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殊不知他这飞快又连贯的动作,被早就瞧到儿子的林三柱看了个正着。
林三柱忍不住嘴角上翘,他家狗子还挺臭美的。
“远秋,爹在这儿!”
林三柱边招手朝儿子招手,边抬脚跑了过去,而后就准备把考篮和蓑衣接了过去。
“爹,考篮还是儿子自己拿吧。”林远秋只把蓑衣递了过去。
林三柱也没强求,儿子已是大人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可不能占着为他好的理,啥事都不由分说的一把抓。
再说这会儿可在贡院门口呢,若他这个爹双手不得空,而个子老高的儿子却在一旁轻松自在,肯定会被旁人说了嘴去。
不多会儿,周子旭也出了贡院,因着都着急回去洗漱,是以没说上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家去了。
平安就候在门房里,看到老爷和公子回来后,忙上前帮着提东西。
这样的机灵劲儿,林三柱自然满意,他本想夸上一句,只是一想到自己可是当老爷的,若仆人做好一件小事,他就开口夸赞,显得不够稳重。
是以,林三柱只微笑着朝平安点了点头,就没旁的言语了。
洗了澡,吃了一大碗鱼片粥后,林远秋就回房睡觉去了。
其实林远秋是很想先去一趟秦府的,好把自己会试的文章说与老师听听。可惜今日并非老师休沐,也只能再等上几天了。
林远秋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再醒过来时,已是戌时,天早就黑了下来。
没等他起身把油灯点上,听到房里动静后的林三柱,很快就推门走了进来。
见儿子有些愣怔,林三柱忙把手里的油灯往桌上一放,而后就伸手往林远秋额头上探,等发现并不烫手后,才放下心来,“爹见你睡的这么香,就没舍得叫你,怎么样,肚子饿不饿,灶房蒸笼里有现成的饭菜,这会儿定还热乎乎的,要不爹现在去给你端来?”
林远秋摇头,“等儿子起来后自己过去吃。”
这乌漆嘛黑的,林远秋可不放心他爹又是端菜又是捧饭的,可别不小心摔了跤。
“还起来啥啊,大晚上的又没旁的事,等吃了晚饭接着睡不是挺好的吗。”
说着,林三柱把另一盏油灯点上,然后拿着就快步往外走,“你放心吧,灶间有装饭菜的食盒呢,爹提着它过来就成。”
哪知林三柱才跨出门,就见屋廊下站着平安。许是担心会惊着老爷,平安还先清了清嗓子,好让老爷知道屋廊下有人站着。
“老爷,小的这就去厨房把公子的饭食拿来!”
说罢,平安一个转身就准备往外跑。
“诶,你等等!”林三柱忙把人喊住,“喏,把油灯带上,大晚上看着点路,别摔着了。”
“诶诶!”平安把油灯接过,随后就往厨房去了。
外面的谈话林远秋自然听到了,同时也定下了就让平安留在这边宅子的主意。
眼里有活的仆人谁都喜欢,林远秋准备待空闲时再教平安识些字,这样就可以帮自己做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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