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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好奇之际,队伍便停下来了,前面的人马纷纷让开道,只让马车到跟前来。

林子桐好奇地看着那马车,只见车子也停了下来,随后车帘叫一个姑娘给?掀起,随后一张既是十分陌生,但又让他觉得很眼?熟的年轻女子面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林子桐不知为?何自己会产生这样矛盾的想法,目光满是诧异地看着对方,忽觉得是万分亲切。

“林子桐,林家实际掌权人,没想到你这样年轻。”对方诧异的同时,周梨看到林子桐后,同样也觉得有些吃惊。

大家一口一个二?爷,且此人行?事老道,可谓是滴水不漏,短短几年里,就?把这业州像样的世家和显贵之家都给?一一铲除不说,还将?他们的产业都牢牢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应该是个老狐狸一样的人才对。

可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不但年轻,最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且还一脸不入世事的青涩感。

如果在大街上看到,周梨是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与这传说中的林二?爷给?联系到一起的。

而她的问话声,让林子桐忽然一怔,尘封在心底的某一个记忆忽然被打开,随后整个人的脸上就?浮出了与他此时此刻身处环境并不相?匹配的欢喜笑容来。

这笑容真真是由心而发,连沈窕都觉得这林二?爷好像真遇到了什么开心不已的事情,叫他笑得那样开怀。

于是和周梨悄悄说:“他是不是疯了?”魔怔了,看起来怪吓人的。

林子桐的随从们也好奇二?爷为?何笑得如此猖狂?难道他与马车里的那个年轻女子认识?

然就?在大家的不解之中,只见跪坐在地上的林子桐忽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就?在乾三上前去要拦住他之时,忽然就?朝着周梨双膝一跪,“姑娘,我终于等得你了。”

此话一出,又是众人一番愕然。

随从们欢喜,二?爷果然认得这个年轻女官。

然而周梨却是凝着眉头,心想并不认识他,这话是什么道理?难道是什么阴谋诡计?

可就?在此时,又听得林子桐说道:“冯家,赵家,钱家,孙家,他们我都替姑娘杀完了,如今只剩下林家了,且这几家所有的产业都在我的手里,如今全部奉上给?姑娘,以还姑娘当年的一饭之恩,以及那二?两银子的恩情。”

周梨自来就?有那乐施好善的举动?,不管是在芦州开店之时,还是在上京居住的那短暂的一段时间里。

所以这吃过她周家饭菜的人实在是不少。因此听得林子桐说一饭之恩的时候,却是想不起来他究竟是哪个?

直至他说二?两银子,周梨目光一怔,几乎是从马车里站起身来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当年那个孩子是你?”

她这样难以置信,是有道理的,毕竟那时候她吃得饱穿得暖,养得胖乎乎的,个头自然是不落他人。

只不过这林子桐却因长年累月过着那吃不饱穿不暖的艰苦日?子,又瘦又小,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罢了。

如此一对比,周梨只觉得两人之间的年纪少说也是拉开了四五岁,所以称呼他一声孩子,倒也不为?过。

“正?是,难得姑娘还记得,只是可惜我母亲没有这份好福气。”林子桐此刻已然是因为?周梨还记得他,而热泪盈眶了。

他那时候想活下来的缘由,就?是要报复林家。所以他利用林家去对付那冯家钱家等。

本来是想等这些人家联手灭了林家,可是后来他改变主意?了。

他听说周梨和她的小夫君被贬去了屛玉县,那段时间他考虑过去投奔,但是没想这边他还没处理好,天下就?乱了。

屛玉县那边的消息也逐渐传过来,于是他便改变了主意?。

他要将?一个完完整整的业州攥在手里,交给?周梨,还她当年的恩情。所以他将?那些满腹贪婪的人都杀了干净,也将?他们手里的产业都给?接到手里来亲自管着。

现在他就?只留着林家,一来是没了林家,自己的确是没有大树可靠,这些产业都攥在手里,是握不稳的。

至于他娶那朱彤云,只觉得此女实在不堪大任,怎么能?将?业州的金商馆交给?她来管理呢?所以他只略施小计,便将?这朱彤云娶了过来。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这个女人太好骗了,很是顺理成章就?将?金商馆的大权交给?自己。

甚至还默认了自己将?那个不服自己的温副馆主给?赶走。

也万幸,这朱彤云是叫自己给?骗了,若是别?的男人骗过去,这金商馆是真的就?流到外人手里去了。

他也借着金商馆,将?林家的其他族人都一一网络于其中。他要他们都死,给?父母双亲去陪葬!所以如果只将?他们安排到别?处,只怕到时候追究起来,罪责并不严重。

因此只能?让他们来插手朝廷的事情,这可是大罪。更?何况他太了解林家这些人了,那骨子里的贪婪是与生俱来的,自己给?了他们大权,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周梨却不知林子桐这心中这些个偏激的想法,如今只听得他说起他母亲已经身故,不免是想起那个春日?暮光,这母子俩在她家里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和莫元夕为?了不让对方产生心理负担,便在外面慢吞吞地收拾卤肉摊,然后聊些闲话。

一直等他们吃完了才进?去的。

当时她便觉

得那妇人脸色难看,便借给?了对方二?两银子去看病。当然,她也知道那二?两银子可能?不足以将?对方的病症治好,可是那时候他们周家也才刚起来,又才赎了花慧,压根没有多少余钱了。

所以二?两银子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就?这样借给?陌生人,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你,节哀。”她想了半日?,却也是想不起什么安慰的话来,而且也不知对方究竟是哪一年走的。

“多谢姑娘还惦记,我母亲若是泉下有灵,必然是感谢姑娘的恩情和挂记。”林子桐又俯首朝地磕了一个头。

沈窕见了,只在周梨耳边提醒道:“姑娘,你这人这么厉害,你可别?被他外表欺骗了,顾着与他扯旧情,把正?经事情忘记了。”

是了,周梨叫他提起过往之事,还真将?眼?下的正?经事忘记了。只是看着眼?前满脸恭顺谦和的林子桐,实在是难以置信,那些事情都是他所操办的,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啊?”

林子桐闻言,却是凄凉一笑,“大抵是老天爷注定了的,不过姑娘放心,杀孽罪恶都是我林子桐来背负。”更?何况,他本身又活不了多久了。

无所谓的。

年幼时候的凄惨生活,就?在他身体里埋下了祸根,更?何况这些年他没日?没夜地辛勤拼搏,身体早就?已经提前透支,说是油尽灯枯一点都不为?过。

他算起来,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只不过他这番话,竟是让周梨接不下去。哪里晓得这个时候林子桐又忽然开了口,“这些年,林家所有人犯下的所有罪,我都一一有记录在册,还请姑娘打发人去取来,就?在我城东的一处院落里。”

又说那院落里的书房里,设置了怎样的机关,到时候派人过去,只消启动?机关,便可将?其中的一屋子证据都一一取来。

那些个证据,从外到内,有钱家冯家当年杀人的贪赃枉法的,也有他林家内宅里,嫡系如何凭着那所谓的‘尊贵’身份将?那些个才智出众的庶出逼死或是打压的证据。

此话一出,不单是周梨听得瞠目结舌,便是林子桐自己的随从也都傻了眼?,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位看起来忠厚孝顺的二?爷一般。

但他们作为?奴才,这些罪都不在他们身上,所以听了,竟然觉得十分解气。

他说完各人的罪,又道:“其中,自然也有我的,有我如何利用林家对付冯家钱家等,还有我设计陷害那温副馆主……”

桩桩件件,由着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再一次让全场哗然,尤其是他说到那朱彤云之时,情绪更?为?激动?:“此女心性?不坚,且又愚蠢,旁人只稍微一骗,她就?信以为?真,如此之人,怎可堪当大任?”

朱彤云虽不是自己亲点到这业州的,但在屛玉县的时候,她也是个吃苦耐劳,且在金商馆里政绩卓越者,大家都一致推选到外州府做馆主,也是有道理的。

朱彤云便是其中之一。

因此周梨听得林子桐的话,一时不知他是如何定义的所谓愚蠢。

是有些气道:“所以,你便索性?骗了她,好过旁人骗她?”周梨简直是将?林子桐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果然,只见林子桐大言不惭地点着头道:“不错,此等愚女,将?来若是为?人所骗,这金商馆岂不是葬送与她之手?”

这也太自负了些。难道林子桐他自己就?是好的么?哪怕他自以为?是出发点上好的,可是他在做这件‘好事’之上,在无形中到底是带累了多少人?

反正?周梨是被他气得不轻,挥挥手道:“将?他先押下去吧。”然后又同乾三说道:“进?城之后,你先带人他那城东的宅院,将?证据拿到。”

乾三这里应了声,庞大的队伍因为?林子桐这一场插曲后,继续往前行?。

只是黑云这个时候已经从天边追到了头顶来,还没走多远,上空又开始飘落起雪花来。

虽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②睡,但这积雪已经足够了,再下就?是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