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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阵子?忙着布局,实?在顾不上白亦初那边的消息,眼下这齐州一切也算是?尘埃落定了,接下来应该是?能?安心休息几日的。

“南方的消息可多了,阿初哥手下多了好几个猛将,除了早前最受争议的谢离枯之外,现在又来了两?个。”她说?罢,忍不住感慨起来,“从前怎么觉得朝廷是?无将可用的,怎么一打仗,就忽然冒出了好多,还有?绛州的皇甫钺,你说?李木远会不会到绛州去找皇甫钺啊?”

这皇甫钺是?李木远的结拜好兄弟,且又握着李木远大半的兵权,如今稳扎在绛州,又还有?一个凃州,他不会眼见着景家国舅团的灭亡,转而去杀了那如今逃去豫州的景綦吧?

阿苗所说?的这个可能?性是?极其可能?发生?的,周梨已经去信了,希望有?人能?看着一些。

不过那边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要?打探消息是?有?些难的。

但这皇甫钺的确是?一猛将,即便是?那霍南民是?个酒囊饭袋,不敌他这个

稳打稳扎的青年将军,可后来李晟派过的那些将领们,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名副其实??有?真本事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但几乎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现在可以说?他是?屡战屡胜,从未吃过一回败仗了。

至于阿苗的感慨,说?眼下怎么忽然冒出这么多猛将来,其实?也很好解释。

俗话说?的好,时势造英雄,一个将军的出现,不也是?需要?战争来证明么?而当下的乱世,便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使得这些有?着真本事的将才们,得以了一个展示的机会。

那么名声大振,威名远扬,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不过她也有?些担心,白亦初已经途经鹭州了,即便鹭州有?崔家相助,并不见兵刃,但接下来的安州秦州呢?越过了秦州,便是?那龙玉的汉州了,他咱们能?容许白亦初打过去?

只不过周梨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神情倏然变得冷峻起来,“须得让阿初来齐州!”

“啊?”阿苗不解,阿初哥如今在南方不是?如鱼得水么?

周梨不知该如何同阿苗解释,她当下是?该要?立即和杜仪联络才要?紧,须得立即晓得辽北如今的情形如何。反正算起时间来,辽北的内乱也快结束了。

辽军若是?南下来,豫州就是?第一站。

那景綦死不死不要?紧,但是?绝对不能?给这些辽人们开了国门,不然的话,再想赶走?他们,就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了。

她匆匆回去,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在焦急等待书?信的回复之中。信中她将自己?的所有?担忧和接下来极有?可能?发生?的事件都一一注明了。

那杜仪得到她的信后,也是?不敢有?半点马虎,立即是?招来姜玉阳询问?他在辽北安放的细作,如今可是?有?什么消息?

也是?巧了,姜玉阳方收到辽北那边来的书?信,他们辽北的政权已经稳固了下来,当下群臣正商议着举兵南下,意?图趁乱攻下整个大虞。

不得不说?,这个志向还是?十分宏伟的。

好在,这个计划还在实?施之中,这也就意?味着这边还有?防备的时间。

杜仪闻言,当下立马是?休书?与那绛州的皇甫钺,希望他能?与之联手,共同抵抗辽兵。

但是?希望当然不敢全部放在这皇甫钺的身上,若他眼里只有?个人利益,那么一切都是?徒劳。

可萧十策他们必然是?不足以抵抗辽兵,且还要?派人去往那芦州吴州等地,人马根本就不够用。

所以此?刻只能?暂停了南方战事,将白亦初给召回来。

如今的南方,已经迈入了冬季的冰天雪中,鹭州湖面甚至已经结了冰,而隔壁的安州也不遑多让,寒风凛然里,枯枝败叶上都裹满了一层冰凌。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来得早些,白亦初才带领着麾下的将领们取下安州,正欲整顿出发,去往那秦州,哪里曾想河道全都被冻住了,致使他不得不将大军停在了安州。

也是?这个时候得了灵州的快信。

他展开信看过后,这将近一年来在沙场度过的他,棱角更?为分明的脸上,浮出一抹深深的担忧,眉头紧锁。

随后将麾下的将领们都召集而来,一番商议之下,最终决定将谢离枯与他自己?的那几万大军留在这安州。

白亦初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将安州守住,不可让那龙玉的人踏进这片土地便可。

这半年多来的相处,谢离枯整个人虽然还是?满身的匪气,但到底得了大家的认可。

不过见白亦初就将这安州交给自己?来镇守,谢离枯本人其实?还是?震惊的。

因为白亦初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将领来陪同自己?,全都要?往那西北带去,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自己?想的话,完全可以效仿那竭州节度使龙玉,或是?那弑父的景綦一般,自立为王。

所以他在震惊的同时,更?为诧异,等着诸将们都散了去,开始整顿兵马直接往西北而去,他还仍旧待在帐中。

白亦初一回头,见他还傻愣愣站在这里,十分不解,“谢将军还有?什么事?”

谢离枯这会儿子?有?些懵的,“将军,你,你就这样?信我么?你不怕你走?后,我反手占了安州,然后带兵攻打鹭州?”

白亦初没抬头,整理?着那长桌上的各类书?信卷轴,“那你会么?”

谢离枯几乎没有?一点犹豫:“怎么可能??我要?有?这心思,我当初怎么可能?归降于你?”不过谢离枯有?些好奇,白亦初这样?四处奔走?,征战沙场,但是?他上头还有?个劳什子?的贞元公的儿子?。

所以白亦初这到头来白忙活一场,还要?给别人磕头?所以他是?十分不理?解的,又见着这帐中暂时无旁人,也就一点不忌讳,直接开口问?:“白将军,我问?你一句,这天下说?一句,是?你打来的也不过分,但是?最后你却做不得皇帝,你难道就服气么?叫别人白白坐享其成。”

他觉得,论出身,白亦初也不差,是?那一代名将霍轻舟的儿子?,这足够珍贵了吧?比不得他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总是?叫那些世家贵族们看不上瞧不着。所以他觉得白亦初可不比什么劳什子?的贞元公的遗腹子?要?强。

而且他还听说?,这白亦初的未婚妻也远在那西北齐州,为这贞元公的遗腹子?筹谋,前阵子?还从景家手里白捡了丰州齐州两?地呢!

所以他们夫妻俩这么大的贡献,往后还要?认别人做皇帝,难道能?心甘情愿么?

白亦初听到他这话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来,以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但是?没有?说?话。

谢离枯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莫不是?自己?猜中了白亦初的想法,他将来也是?想做皇帝的?那这个时候自己?要?不要?就赶紧表面自己?的立场,跪下就给他磕一个?

就在谢离枯这心里七上八下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却听白亦初说?问?道:“你看我脑子?像是?有?病的么?”

“啊?”谢离枯有?些没懂他这话是?几个意?思?

然后就听得白亦初继续说?道:“你自己?看看,那做皇帝的,有?几个好下场的?又有?几个死了不叫老百姓们骂得棺材板子?都要?翘起来的?且还要?管理?那么多事,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不说?,连自己?娶哪个女人要?娶多少?女人,还那么多外人要?插手来管。辛辛苦苦忙一整天,晚上还不能?好好休息,得为了皇室开枝散叶,天天翻牌子?伺候那么多女人,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

所以白亦初十分理?解,为什么好些皇帝前半生?都好好的,是?个勤勉勤政的好皇帝,到那后来就开始沉迷炼丹什么的。

那不就是?身体垮了,想靠着丹药重新让身体好起来么?

但是?那担忧有?用么?那都是?累垮的!说?到底还是?要?好好休息。

谢离枯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张得更?大,足以塞得下一个粽子?,面部表情更?为惊恐,“你这样?说?,我竟然觉得好有?道理?,难怪长寿的皇帝那么少?。”感情都是?给活活累死的啊!

而且这么说?来,好像有?许多美妾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情了。听起来表面上是?很威风,可事实?上,那么多美人,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腰有?些不好了,下意?识地拉了身后的长凳坐下来,心呼好恐怖啊!

白亦初看他那夸张又写实?的表情,眉头皱得更?深了。又想到他原本就是?非正途起家的,还是?十分担心自己?走?后,他对下面队伍的管束过于宽松。因此?未免到时候出事,便也趁机多说?了两?句:“我起先虽是?说?过,你如何管束你的人,我是?不插手,但此?番一去,我也不知要?几时才能?归来。”

只不过他说?到这里,想起了辽兵的铁骑,不免是?有?些难过起来,这一趟去,不知有?多少?将士又要?牺牲于这沙场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