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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请来的奶娘便说,莫不是刚出生的时候,身上都有些在?羊水里带来的胎粪,也许是石云雅看岔了去。

不过这话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为了叫石云雅安心修养身体,不要再疑神?疑鬼的,所以公孙曜连忙将才送走?的韩知意给追上,问起那奶娘的说法?。

“亏得你这个表姐夫了,我问起他是不是孩子的胎粪沾在?了脖子上,他拿一双像是看傻子的眼睛看着我,说若是有那么一点团胎粪能粘在?孩子的脖子,孩子只?怕出生来就已经被堵住了口鼻,肺部也脏了,早就没性命。”

反正说了一大通,再说孩子脏一般都是因为孕期的缘故,有一层胎脂,保护婴儿的皮肤,就没有听过能沾一大坨胎粪的。

术有专攻,韩知意的许多话公孙曜都没听明白,只?总结出来了,石云雅看到的不可能是胎粪。于是便将石云雅说孩子上有胎记的话与他说了。

韩知意沉默片刻,便说那产妇才生产过后,正是心里脆弱的时候,她说什么就什么。只?叫公孙曜就听她的话,在?府里查一查,叫她得个安心罢了,免得她以后总是胡思乱想,影响来身体恢复。

韩知意本意上是叫公孙曜顺从石云雅的话,查了之后好叫她接受是她当时真的是因为生产劳累产生了幻觉,把?这事儿就此放下?。

哪里晓得,公孙曜听了他这话,回去不查不要紧,却?意外发现产房后面那连着花园的窗户那里,有新鲜的足印。

屛玉县的气候环境摆在?那里,花草树木一天是一个样子,花木深深的环境里,踩出一个脚印来立马就能叫人察觉。

当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仔细彻查,然后便听得说产婆的儿子刚才来接她,还提了篮子进来。

走?的时候一样提了一个篮子出去。

公孙曜那会儿脑子里是真的蹦出孩子被换的念头,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抖,也顾不得和不明就里的大家仔细交代,自己骑着马追了去,然后在?半路将产婆和她儿子截住。

当时产婆看到他时,还故作冷静,只?是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便将篮子给夺了过来。

在?他触碰到篮子的那一瞬,里头的婴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嘹亮的哭声便隔着上面的花布从篮子里传出来。

那时候产婆和她儿子已是晓得败露了,吓得像是没骨头的烂泥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周梨听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孩子脖子后面,果然是有胎记?”

“是。”公孙曜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后怕得很,如果当时不是石云雅坚持说没看错,他又追去问了韩知意,那他不敢想象,他们夫妻俩经过了这许多劫难后,中年才修得因缘,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孩子,却?生来叫她受苦。

直至此刻他还能清楚地想起当时候他一把?揭开?那花布之时,心是怎么颤抖的。

那哭着的孩子看到他,哭声就停止了,并?不是被吓到,反而挣扎着伸着两只?胖乎乎像是小莲藕的白嫩胳膊,好像要他抱一样。

一颗钢铁般的心,那

一刻柔软得犹如空中的云朵。

他几乎都不用去看孩子脖子后面是否有胎记,那玄妙而没有办法?解释的血缘,就让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种浓浓的亲切和怜爱。

这个事情,当时在?屛玉县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来,是公孙曜的兄长公孙冕暂代了白亦初这个赏罚司,接了此案。

人证物证俱在?,很快就查清楚了,这稳婆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她早前和其他两个产婆一起来见过石云雅,一眼就看出了她肚子里是个女?儿。

正好她的媳妇现在?第三胎了,还是个女?胎。虽说屛玉县对?于男女?,如今似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前阵子还在?鼓励那些有学问有本事的女?子们也踊跃参与人才选拔。

但老太?太?骨子里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一日?半日?就能消除的。她是个庄稼人,只?觉得还是孙子好,孙子以后能有大力气,能种田能扛货搬重物?孙女?能做得了什么?更?何况养得真出息,以后也是便宜别人家。

于是在?看到石云雅也是女?胎,和她这媳妇生产日?期也不相?上下?后,便觉得是老天爷要给他们家转运了,不然怎么一切都这样巧?

她不能就此放过这个机会,觉得既然老天爷都在?帮忙,让她孙女?从此做大官家的小姐,吃香喝辣锦衣玉食,长大以后再偷偷去相?认,让她给家里拿钱,这样从此以后,他们不干活也有那花不完的银钱了。

这样的诱惑之下?,必须得拼一把?。

于是也是和他儿子媳妇商议。

媳妇到底是有些良知,虽说是自己的女?儿占便宜,但是来屛玉县这一年多了,接触了不少本地人,又常常听他们说,那什么紫萝山鬼就在?紫萝山脉上一直看着大家。

所以生怕遭报应,因此也是出言阻劝了。

但奈何她连生了几个女?儿,压根就没有什么发言权,那母子俩早就做了周详计划。

不但如此,还花钱设计了那两个稳婆,叫她们那日?去不得府里。

一切都很顺利,唯独没想到石云雅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生产过后竟然没马上累昏过去,瞧了一眼孩子。

更?没想到孩子脖子后面有一块不小的黑色胎记。

所以心情紧张又激动准备了半个月,且花了不少银钱的母子俩,最终是功亏一篑。

最后那公孙冕只?将母子俩发配去了临渊洼里,老太?太?在?矿外干活,儿子在?矿里,至于他们家那媳妇,虽是有知情瞒报之罪,但到底她被母子俩拿女?儿们威胁,所以后面只?罚了土地没收一半,没叫她发配临渊洼,也好养三个女?儿。

公孙曜到如今都是心有余悸的,说完此事,又叹道:“果然陈茹姑娘是有些本事的,以往我笑?话她这话本子夸张又离谱,如今想来,倒是她的这些个故事果然都是来自这民间诸事。”

可不是嘛,陈茹没了灵感,就最喜欢乔装,然后钻去那些市井间,听人家的家长里短,自己润色几分,就能写出一个精彩故事出来,很是受那些常年在?后院枯坐的女?人们的喜欢。

周梨也有几分后怕,实在?是难以想象,就公孙家这样的人家,如果不是石云雅那时候瞧见了,孩子脖子后面恰巧又有黑色胎记,那岂不是叫那黑心的稳婆给得逞了。

试想她本来就重男轻女?,以后孩子被换过去,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那一辈子也彻底毁掉了。

又道,“这添子添福,正是阖家欢喜的时候,大家都只?围着孩子瞧,更?何况那新生出来的孩子,其实都大同小异,如果没有像是小侄女?儿这样,有个黑色的胎记,又叫雅姐姐看到,怕也就这样了。”

所以说起来,这换孩子一事好像反而是大门大户里更?容易些,毕竟院子里人来人往,大家又都在?喜得小主?子的兴头上面,正是防备松懈的时候,偷偷携带个孩子进出,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眼见着公孙曜因为此事,还耿耿于怀,觉得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没尽责,明明守在?产房外面,都叫孩子给那老虔婆给换走?了,便也安慰道:“这事儿怨不得人,毕竟那屛玉县到如今,刑事案件本就极其少,更?何况没有千年防人的道理,哪个能想得到,这婆子会如此胆大妄为又歹毒呢!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敢生这恶胆!”

只?不过公孙曜的后悔,不是周梨这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于是周梨便与他提了些公事,又说起那在?途中遇到李木远等诸事。只?不过说起那阿若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我这两日?里,不知是不是最近过于疲倦了,夜里做了许多不好的梦。”

醒来那会儿分明不记得了,可是白天里,那一个个画面又都钻进来脑袋来,只?见着阿若一会儿在?刀山,一会儿在?火海的,还不凄惨可怜啊!

公孙曜先是震惊于阿若的存在?,因为李晟和临安公主?的这些宫廷密事,他是一点也不知晓,后又因为阿若的可怜和无辜而惋惜,再到最后听得他利用李木远的势力,帮周梨扫清了这归来的路途,也和周梨一般,觉得他才是这一批战马能顺利送到灵州的功臣。

因此便道:“此事千万要同你表哥和挈炆那里说清楚,不好叫这阿若白白废了许多力气,一定要给他记一大功才对?得起人。”一头又恐那李木远发现端倪,到时候反而要伤阿若的性命,当机立断就做了决定:“他这样的仗义人,和挈炆虽是兄弟,却?是一面之缘也没有,却?是抛去性命这样帮我们,我们也不能这样没有情义,我这里马上就从公孙家的暗卫里挑一队人马,去那齐州想办法?接他过来。”

周梨一听,自然是十分赞成,那阿若能早些来灵州,她也早安心一分。当下?便同公孙曜道谢:“多谢二表兄。”

“你这个是什么话?他帮了这样大的忙,我也要谢谢他,这些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该叫挈炆亲自带人去接他来才是。”公孙曜也有些感慨,没想到这阿若是个如此重情义之人,一点那李晟的自私狠毒都没有遗传到。

说完这事,想起奎尼种子那种邪恶的东西,很是忧心:“你说的对?,那多半就跟菌子一样,不过是因为这生长的奇特,叫人给神?话罢了,哪里有什么起生回生的作用?要真如此,这世?间不早就乱套了?只?不过你说那李木远心思放在?上头了,没准他真打发人去找那帮沙贼了。”

因此也是十分担心,生怕李木远将这帮沙贼找到,把?那邪物都据为己有,他那人性子有时候虽看起来软得很,瞧着好拿捏,像是个慈善人,但那都是表面的现象罢了,还不晓得真叫他给拿到了,会给用到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