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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此时不怎么受认可的这些黑色宝石,戴在薇薇安的头上,却有了至上的华美。就好像是纯粹的夜空,广袤、深邃、神秘、庄重,具有其他宝石没有的庄严。

酒红色的圆形宝石钉在洁白的耳垂上,像是一滴血落在白纸上一样刺目,但酒红又比鲜红更加端庄深沉。

舞裙也是酒红色的,上面有金色的藤蔓刺绣…薇薇安没有戴项链,但手镯显得十分隆重,每只手上戴了12只珍珠手镯,既是华美高贵的装饰,也是锁住人性,维持着神性的镣铐。

今天的薇薇安一出现,可以说就吸引住了全场注意,即使约瑟芬足够有魅力了,在这样近乎痛苦的庄重,甚至于宗教感中,也缺乏存在感——说实在的,约瑟芬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今天应该使用中级魅力光环的。

不过,她也不确定中级魅力光环能不能压倒薇薇安,只有高级魅力光环才能让她有十足的信心……

当然,说是后悔,其实也没有特别后悔。说到底约瑟芬开启魅力光环,更多还是为了‘投入产出’,而不是单纯为了满足虚荣心。如果真的使用中级魅力光环,甚至高级魅力光环,前者都不一定能在今天占据优势,后者则是不利于长期狩猎好感度。眼前好这么一次,之后怎么办?

再加上,约瑟芬很清楚自己是能够压倒薇薇安的,只要使用足够昂贵的光环道具就行了。这就让她保持了平静的心态,虽然后悔,但却不多——人在有余裕的时候,心态总会好很多,不容易意气用事。

“…您今天的样子,但凡叫一位艺术家看到了,都会创作出圣母或者圣女相关的作品。说实在的,这个时代如果只有一位女士能成为这类形象的‘模特’,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您。”萨克多罗爵士的恭维还在继续。

薇薇安只得和他继续寒暄了几句…虽然对方都是在说好听的,但薇薇安常听这些,对方又明显‘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实在没什么意思了。好在对方也没有一直这样,而是很快转移了目标,和霍夫曼搭话去了。

“奥斯汀小姐用了酒红色的胭脂吗?这可不大常见,但非常适合您今天的装扮。”男士们聊天去了,约瑟芬作为女伴,自然找上了薇薇安这个‘女伴’。谈话的内容倒也‘安全’,从妆容开始的。

薇薇安以符合社交期待的方式同‘索尔多伯爵夫人’攀谈,一开始倒还好,但很快随着对方的一个问题,气氛可以说是急转直下。

“有一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索尔多伯爵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薇薇安。说实在的,说这种话就是要说的意思,既然要说,还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果然,就听到‘索尔多伯爵夫人’说道:“霍利斯子爵一直想要和您谈谈,他想要告诉您,不管别的事怎么样,至少他对您的爱情完全出自真心,一点儿功利都不存在。嗳,或需您会觉得这有点儿虚伪了,但我倒是觉得子爵说的是真的。”

威廉接近薇薇安目的不纯,是麦尔顿侯爵夫人指派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不多。即使奥斯汀先生和霍利斯伯爵谈过了,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霍利斯家是家丑不可外扬,至于奥斯汀家,其实也不愿意这种消息传出去。

威廉受一个女人的指使,要去‘骗取’另一个女人的爱情,甚至婚姻,这固然有失体统。可他到底是个男人,大家说说笑笑,很快也就不当回事了。可薇薇安作为一个女人,到时候恐怕免不了被更加恶意地嘲笑呢!

‘索尔多伯爵夫人’当然是少数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一,她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表面上固然是为威廉说话,但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其实是很惹人嫌的一个做法,有点儿踩人痛脚的意思——只能说系统这个外挂,或多或少宠坏了她。

她在面对作为狩猎对象的男性时,还能勉强做到小心谨慎,以确保狩猎成功。可面对不可能成为狩猎对象的女性(主要是她不是同性恋,从没想过狩猎女性),她就要‘随意’很多了。

薇薇安眨了眨眼,以此时很多年轻小姐来说,其实很常见的态度应付了过去——简单来说,就是不做什么争辩,有一种女性的左右为难,不能自己做决定,只能如此的感觉。

这种态度摆出来,其实别人是说不出什么的,毕竟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大事上,女人无法做决定,大家也不希望她们做决定。

约瑟芬见薇薇安这样,虽然有点目的没达成的不爽,但也没有多想。只有霍夫曼,因此看了薇薇安几秒钟。

“小姐…”跳舞时,霍夫曼邀请了薇薇安。两人滑入舞池,没有犹豫霍夫曼就问:“您…有点儿畏惧索尔多伯爵夫人?”

说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就在刚才,霍夫曼以为薇薇安会发挥她那已然出名的口齿,‘回敬’多少有点儿挑事嫌疑的‘索尔多伯爵夫人’——或许有的人不会那么在意这种程度的挑事,但薇薇安不应该。

不是程度轻重,而是这恰好是薇薇安很不喜欢别人触碰的点。

霍夫曼很早就发现了,薇薇安非常‘自我’,既在意物理上的自我空间,也在意精神上的边界。像是‘私人感情’什么的,就是最容易‘越界’的!

这一点其实很此时的人很不一样,毕竟这是一个刚刚有‘私人空间’(限于有钱人)的时代么。物理上大家都很少有隐私概念,精神上的‘隐私’‘私人空间’等等,就更不要说了。

就像是薇薇安上辈子时,老一辈的人们还经常让年轻一辈觉得缺乏‘边界感’呢!这主要就是时代不同了,很多老一辈年轻时,大家习以为常的、对私人空间的忽视、牺牲,在新一代从一开始就被抓的牢牢的呢。

所以,薇薇安自己不注意的这一点,在霍夫曼眼里非常明显……

而就是这样的薇薇安,这一次却在‘索尔多伯爵夫人’面前极其‘乖巧’,这怎么看怎么异常。

“唔…”薇薇安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霍夫曼的话,又隐含了不想解释的意思…主要是,她下意识不想欺骗霍夫曼,但又没法解释这件事。

正常情况下,霍夫曼并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而且在非工作状态下,他其实也没什么好奇心,就应该不问了。但这次,他却显得很执着,他联想到了最近薇薇安在调查‘索尔多伯爵夫人’的事,直觉觉得这是相关联的。

“我不太明白,您在索尔多伯爵夫人面前,都有些不像您了。”

薇薇安仰头看到了霍夫曼包含着关心的执着眼神,原本想要含混过去的思路忽然就卡住了。想了想后,她才说:“嗯,怎么说呢,说起来您别觉得可笑才好——总的来说,我是个唯物主义者,虽然也信教,可那……”

薇薇安给了霍夫曼一个‘自行理解’的眼神,霍夫曼也确实是理解的…整个社会,绝大多数人都是信教,但在这个科学已然起飞的时代,确实有不少人既信教,又是唯物主义者了。

霍夫曼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坚持唯物主义的先锋学者,但作为这个世界真正的权贵,就像任何一个时代的权贵一样,在信仰上总是没那么虔诚的——任何时代的权贵阶层都有这个特征,既因为他们受到了更多教育,多少了解宗教是怎么回事儿。也因为他们需要求神的时候很少,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无望,只能寄希望于宗教。

“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但总有一些事明明白白地出现在眼前,让人不得不‘敬畏’,是不是?”

薇薇安叹了一口气:“如您所见,我确实有点儿畏惧索尔多伯爵夫人。或许你们这些男士还没怎么谈到这个,但我们女士们这边,已经是流行话题了——似乎凡是和索尔多伯爵夫人起冲突的人,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不幸呢。”

“说起来,那些不幸都明显没有索尔多伯爵夫人的参与,大家也只能说是‘巧合’,不能由此说什么。但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完全不指向索尔多伯爵夫人,看起来都是完美的巧合,才更让我们这些人忌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