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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虽然事情没成,甚至连开一个头儿都没有,但事情的影子是留下了。现在想到当初的情形,又想到这几年也没有给女儿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杰克逊夫人很难不酸溜溜的。

特别是眼看着布莱克夫人和奥斯汀夫人越走越近,和自己则是疏远了,心情就更复杂了。

“这就是美林堡,人们都追逐正出风头的人物,才不会去管他们几年前还是一个街头的小贩呢!哈!我刚刚还听到有人说,奥斯汀的风度像一个学者,而他的妻子简直像王后一样高贵!”杰克逊先生露出嘲讽的神色。

“我倒是没听说过,一位学者会是街头小贩出身,几乎没受过教育。也没听说过,一个曾经在公园卖冰淇淋的小女人,能做‘王后’。”自从奥斯汀先生出名后,奥斯汀夫人曾经做过什么也就不是秘密了,很多年前的事都被挖出来了。

杰克逊夫妇说话这样不客气,显然他们这次接受了请帖登门,不是因为想讲和了,想要和奥斯汀家搞好关系。他们之所以登门,其实是杰克逊先生想要结交的一位大人物,一直结交无门!而对方会出现在奥斯汀家的舞会上。

虽然和奥斯汀家过不去,但杰克逊先生总体来说依旧是个十分务实的人呢。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他一个人来,还带上妻女。只能说,既然都选择‘忍辱负重’地来了,就不用坚持那点儿细枝末节了——杰克逊夫人为了找到一个第一等得意的女婿,社交季不知道带着女儿跑了多少场舞会!而今年社交季排场最大的舞会之一,她还是想让女儿参加的。

如果没有杰克逊先生打算来,她或许还拉不下脸面,下不了这个决心。但既然杰克逊先生都要来了,她也就顺水推舟,带着女儿一起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又有些后悔了,看到甚至没有正式进入社交界,只在场边呆着,并不下场跳舞的薇薇安成为全场未婚绅士的中心。她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女儿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吸引优秀的年轻人。

这一趟很可能无功而返啊…想到这一点,杰克逊夫人就更加气不顺了!看奥斯汀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奥斯汀先生显然不知道受了自家邀请的客人,抱着这样的恶意,他这会儿正和几个朋友高谈阔论呢!

“是的,米尔斯先生,他真是一个好人,是我在‘王室供应商’这条路上的前辈…”奥斯汀先生显然有些忘形了,显摆起了自己成为王室供应商后,认识的其他王室供应商。

比如这位米尔斯先生,他专门为百泉宫提供打地板的蜡和红黄颜料,这笔生意其实不大,大约是每年800镑的订单。如果算赚头,那就更少了!而米尔斯先生每年为了保住这订单,每年花的时间、精力、金钱,都远不止这个数字了。

之所以他要保住这个订单,是因为这样才能维持和一些大人物的关系,只有他依旧是‘王室供应商’,那些大人物才会高看他一眼。而且‘王室供应商’确实是个金字招牌,打出品牌的地板蜡和地板颜料,每年都卖的不错呢!他真正挣钱的地方也是这里。

若他不是‘王室供应商’了,可就没这许多好处了。

米尔斯先生是一个精明的人,在奥斯汀先生也成为王室供应商后,他是第一个伸出友谊之手的‘前辈’。还以过来人的经验,给奥斯汀先生说了很多成为‘王室供应商’后的注意事项…奥斯汀先生很感激他。

“您说那边那位吗?我可以为您介绍,察尔斯特先生,他也是我的新朋友…嗯,他并不是王室供应商,不,他的营生正相反,他从宫里收一些不要的东西。他在和其他几位先生的竞争中,已经包揽了宫里的剩菜,要丢弃的旧织物和舞会后不要的鲜花——他正在入侵舞会废弃物领域,拿下鲜花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蜡烛头。”

“嘿!可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生意,就我所知,这些生意一向利润很高…就像我曾经在街头卖胭脂时就知道,承包垃圾山的商人很有钱,垃圾山的工人都要比一般的技术工高了。至少我见过一个筛垃圾的女人,比她那个制椅工人的丈夫要挣得多!”

奥斯汀先生不忌讳谈自己的过往,其他人反而无法以此讥讽他了,至少当面不行。

“是的是的,奥斯汀先生,我无意否定您在这上头的经验…所以那位察尔斯特先生相当有钱喽?这倒是看不出来,他有些低调,是不是?我还以为他是个军队里的老上尉,市政府里临到快退休,才勉强升任科长的那种家伙呢!”

“人不可貌相嘛…察尔斯特先生确实非常低调,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年他挣了多少,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他确实是个大财主。”

奥斯汀先生此时就像是舞会上的‘交际花’一样,飞来飞去。有时为一个开着经纪商行的客人介绍潜在客户,有时则为有可能达成合作的客人牵线搭桥,还有时充当气氛租,拯救冷场……

至于说给落单的年轻人撮合舞伴,那是奥斯汀夫人的工作。他们夫妻二人一起行动,力求将这场舞会办的尽善尽美,每个人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有的时候一场舞会好不好,还是要看主人用不用心,而不只是钱的事儿。

“呵呵,不过就是一个卖花粉的商人,这类商人过去根本上不得台面。也就是如今这年月,变化太快了,才给了他们充人物的机会……”

杰克逊先生看着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大人物,却把着奥斯汀先生的手臂,与他亲亲热热的。一下想到了几年前的莫雷先生,一切都是过去的重演!心情可美妙不起来。

所谓‘花粉’,当然不是花朵里头的那个粉,而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之类。花粉商是老派的叫法,显得更轻蔑一些,毕竟这门生意过去并不大,而且经常和女人打交道,就很容易被其他商人看不起。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安琪·杰克逊忽然说:“奥斯汀先生的生意做的很成功…嗯,我是说,可丽牌的商品很多人都在使用,在国外也相当受欢迎,卖花粉也不是小生意了。”

安琪·杰克逊自己有在用可丽牌的日化品,就忍不住给奥斯汀先生的生意说了句好话。其实说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虽说杰克逊夫妇对她并不算严厉,但这个时代的女孩儿,很少有不怕父母的!

甚至,她们学到的大多数东西就是让她们完全服从,服从父母,服从丈夫!

因为此时是在舞会上,杰克逊夫妇当然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教训女儿。但这一晚,直到告辞离开,他们都没有和自己的女儿说一句话。

等到上了马车,杰克逊夫人才责备女儿:“难道你也被奥斯汀家的财富晃花了眼,要巴结他家吗?你是谁家的女儿,姓氏是什么?”

安琪·杰克逊一直以来就不擅于应对,杰克逊夫人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最后只是嗫嚅了几声,很快就低头默认了杰克逊夫人说的一切,并以女儿的姿态表示了‘悔意’和‘完全服从’。

当着女儿的面,杰克逊夫妇贬低了奥斯汀家一通,但等到女儿回去休息。只剩下夫妻两人时,杰克逊先生忽然说:“难道克里斯·奥斯汀的营生那样挣钱?我记得他卖肥皂,我也曾经卖过肥皂,但……”

只剩下夫妻两人的时候,杰克逊夫人也说了实话:“应该是很赚钱的,看奥斯汀家的排场,其他人对奥斯汀一家的态度就知道了。我听那些银行家的夫人们提起过一些,奥斯汀先生在多家银行都有户头,财富惊人,而且那还不是全部。”

“肥皂…呵呵,虽然奥斯汀先生起家是靠卖肥皂,但他早就不是只卖肥皂了。而且就算只卖肥皂,可丽牌洗脸皂和我们工厂里生产的肥皂也不是一回事儿…呃,我试着用了用。我要说,我虽然不喜欢奥斯汀一家,但可丽牌洗脸皂确实好用,难怪那么多人会购买,完全不在乎那比普通肥皂不知道高了多少倍的价格!”

“我身边几乎每一个女人,还有大部分男人,都会用可丽牌的产品…他们卖的那样贵,那样多,应该是挣到很多钱了。”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能做独门生意。卖花粉,也是一个古老的生意了,卖肥皂的,卖牙粉的,卖面霜的…难道没有谁想过和克里斯·奥斯汀竞争?”杰克逊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问道。

杰克逊夫人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有人想要和奥斯汀先生竞争,但可丽牌的商品不是那么简单的,大家原本的商品竞争不过,而要说复制他们的商品么…据说奥斯汀先生非常注意保密,没有人拿到过真正的配方,只能买通一些工人,了解生产流程之类。”

“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根本没法和可丽竞争。”

对于杰克逊夫人的回答,杰克逊先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一个想法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