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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张皇后要和他争,又能争到什么地步?但凡他要做的事不是一点儿理都挑不出,张皇后最?后也?是只?能妥协的。

为了郭敞的‘直言不讳’,张皇后之前那点儿勉强立刻就明显了起来。她连微笑都维持不住了,忍不住道:“官家的意思,难不成是高美人若平安生产,就要封她做嫔?这、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妃、嫔都是高位,不可轻许啊!”

“朕并未轻许啊。”郭敞有些轻描淡写?地道:“说起来,素娥从?得幸起,到如今也?有三年了罢?一步步升来,可有什么太?过出格的?如今她处处都好,又怀有身?孕,朕与她晋升一回,难道不成?至于未来凭借生育之功再晋升,更是没什么可说的。”

郭敞的确没有‘轻许’,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想?,他明明已经是踟蹰犹豫很久了。做出这个决定,对?郭敞甚至可以说是‘艰难’——正如王志通想?的那样,郭敞其实是不愿意将素娥的位份提升太?快太?高的,始终‘畏惧’着素娥因为身?份、际遇等变化,慢慢人都变了。

他的计划中,素娥一直呆在美人的位份上就很好,不会太?低,叫她受人轻视,处处都低人一等。同时‘美人’也?不算太?高,即使是宠妃,这个位份上性情就大变的也?没有...若有什么特殊情况,最?多给素娥升到婕妤也?就是了。

婕妤的情况和美人差不多......

如素娥怀孕,本来就该以生育之功,封她做婕妤就算了——郭敞是不可能素娥生育后,依旧不给她晋封的。嫔妃生育而没有晋封的妃嫔是有的,可非常少?见,要么是本身?位份就很高了,不好再晋升。要么就是着实不得皇帝喜爱,生了孩子也?不愿意晋封。

素娥现在只?是个美人,显然不属于前者。若她不得晋封,宫里的人很容易就会想?到后者,到时候就难堪了...而郭敞是不愿意素娥难堪的,只?要想?想?那场景,他也?觉得受不了。

让郭敞的想?法慢慢发生改变,是从?知道素娥怀孕后那个梦开始的。他在梦到的是想?象中的‘未来’,他已经无法抑制地会想?到他和素娥的‘未来’了——若是只?愿意接受如今的素娥,他其实根本不应该想?‘未来’。

而且,他人都驾崩了,还要管素娥在宫廷做太?妃难不难么?他享受后妃,包括素娥,带给他的欢乐就够了...接受素娥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抱有期待,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功利心的、只?是希望她能好。

无关她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他都想?要叫她好好儿的——不管将来怎么说,至少?此时此刻的郭敞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解开自己给自己的禁,要按着对?素娥的喜爱给她高高的位份。不管怎么说,位份高一些总是好的...哪怕有一天他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觉得若是按照最?初计划的来,他能够沉浸在‘不变的素娥’带来的快乐轻松中更久,甚至长长久久。可那终究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郭敞只?想?‘现在’。

郭敞也?是想?通了,未来如何是说不准的,他觉得可能会后悔,那也?只?是‘可能’。而现在是确定的,现在这样做能让素娥好,叫他看着就快活,那就这样吧。

郭敞的逻辑就是这样,所以虽然看起来他对?张皇后说的很轻巧,晋升素娥这件事也?仿佛轻轻松松。但实际上,他有过一个不算长,但着实纷繁复杂,甚至沉重的思考过程。这大概也?是他最?近特别喜欢召杨神爱的原因之一,和简单的人呆在一起,算是一种平衡吧。

“官家,可是、可是...”张皇后的手都握紧了:“这样晋升,不合规矩啊!”

“什么规矩?可是祖训、宫规规定了,不许这样晋封妃嫔?别的不说,难道宫里没有这样的先例?便?是朕的后宫,这样的也?是有过的吧?”郭敞淡淡地说。张皇后又拿规矩压他了,这是他不喜欢的。

而且郭敞说的也?没错,得宠的妃嫔没理由也?要找借口晋封,何况是有理由的时候。怀孕的时候封一次,生的时候再封一次,这都算不得什么。

张皇后没法回答郭敞的问题,只?得继续勉强道:“官家这样说倒也?有理,可宫中看着着实不像...与高美人一样,如今怀着身?孕的还有唐才?人和苏婕妤,只?封了高美人一个,叫她们如何想?呢?说不得就不安了。”

一起封基本是没可能的,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谁都别封,一视同仁。

在唐才?人和素娥前后脚怀孕之后,到素娥坐胎满三月,宫里又多了一个孕妇,是婕妤苏妙真。说实话,苏妙真怀孕也?算不得什么令人意外的事,这位以清寒冷艳著称的后妃,一入宫就很得宠了。虽说最?开始的盛宠也?没有维持下来,但始终属于颇为得宠那一类。

真要论彤史上出现名字的频率,她可比素娥高。

张皇后觉得拿出唐才?人和苏婕妤‘不安’的理由,官家会犹豫的。毕竟,他虽然不大去接触怀孕的妃嫔,孩子生下来后,若是男孩儿,更是疏离,但对?孩子的重视从?来不少?——这一方面是家里有皇位继承,重视潜在继承人是必然的。

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补偿心理。他得通过这种‘重视’表明自己是个好父亲,那样的疏离并不出自本心,他也?有自己的难处...这挺正常的,谁会愿意承认自己糟糕呢?

然而张皇后没想?到,郭敞却是干脆反驳了她:“有什么可不安的?宫里妃嫔晋升各有理由,若是这样就不安了,还有碍于生育,那倒是有些可笑了——若是别人晋了,自己就要晋,不然就心生不满,这后宫如何维持地下去?”

张皇后这时其实也?有些被郭敞激怒了,她反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但郭敞依旧我行?我素,哪怕温和一些、商量一些的口吻都没有。仿佛她不是他的皇后,只?是他发布命令的工具,他怎么说她就该怎么做!

一时有些口不择言道:“官家如此坚持,却也?该为高美人想?想?!这么大的福气本是不该的,而不该有的福气受用了,今后说不得要折福来还。而如今高美人怀着身?孕,最?怕折福——到时候官家怕是要后悔!”

这话都堪称是‘诅咒’了,郭敞当即大怒:“说的甚么话!这是你一个皇后该说的么?”

“折什么福气?圣天子百灵百助,朕的妃嫔子嗣,自有护佑,哪里会这点儿福气都承受不住?”说罢,郭敞自拂袖而去。

其实张皇后说完也?后悔了,她倒是没想?到素娥在郭敞心里分量那么重,郭敞根本听不得对?素娥的‘诅咒’(张皇后知道郭敞宠爱素娥,但并没有将素娥和其他宠妃区分开)。只?是,她一下想?到了郭家流产、夭折的那许多男孩儿,觉得这样说是戳到郭敞的心病了。

之后郭敞的话更让她确定了这一点...说皇家的孩子折福什么的,可不是让官家想t??到了过去没了的孩子,还要强调‘圣天子百灵百助’,他的孩子自有上天神灵护佑——只?能说,这是一个‘巧合’。

郭敞说这话的时候真就是字面意义,没有想?那么多的。他认为自己是皇帝,是天之子,是有大福气的,他可以用自己的福气庇护素娥和她的孩子。而张皇后将其理解成了郭敞的恼羞成怒,越是缺少?什么,越是要强调什么。

等到郭敞拂袖而去,张皇后真的慌了。郭敞对?她有过生气的时候,但刚刚那样冰冷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只?是一眼?便?让她动也?不能动了,钉在了原地。

心腹郑姑姑没有看到官家的眼?神,只?以为张皇后是普通的后怕、后悔,叹息一声,还是安慰道:“圣人别多想?,方才?官家是正在气头上,这才?有些落了圣人的体面...圣人一时失言而已,等到官家的气散了,也?就过去了。”

“不过圣人也?不能等着官家自己气散...此时官家在气头上就不说了,等过了一两日,圣人就该先给官家一个台阶下......”

郑姑姑当然也?觉得刚刚张皇后说的话过分了,她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和张皇后差不多。觉得这话有诅咒皇家子嗣的嫌疑,而且还戳中了郭家皇帝的心病,着实有些不好回转——但面对?当下这样的圣人,重话她更说不出。

真要有什么劝诫的话,还是等等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