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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显然当素娥是?后一种?了。

素娥吃了东西后,膳食就被撤下去了,宫人?又奉茶给她漱口?,端水与她洗手...素娥虽然也接受了小宫女帮忙做活儿(她也是?从小宫女来的,并不排斥让小宫女做事,但她不会挑剔小宫女们?),但这种?无微不至的侍奉,却是?第一次受着。

来到?等?级分明的古代宫廷这么多?年,素娥也算是?知道封建社会是?怎么腐蚀人?的了......

郭敞没来的很迟,用了午膳后又歇了半个时辰,他就直往玉真轩来了。到?玉真轩时,她就见素娥侧身靠在水亭的美人?靠上,伸出手挑着什么。近前?了才看出是?一根丝绳,丝绳坠在水里钓鱼呢!

“这如何钓得鱼来!”郭敞忍不住笑了。

素娥听到?背后声音,连忙起身叉手行礼。郭敞这才注意到?,素娥t?原本应是?戴了两只?水晶荔枝耳坠儿的,现下只?有一只?戴在左耳,右耳那只?却消失不见了。再看,原来她手中那丝绳的尾端勾着一个耳环,耳环勾朝下,竟是?用来做了鱼钩。

他伸手提起那根丝绳:“这是?哪里来的?没得鱼饵怎生钓鱼?”

“是?荷包上的结子,拆了来的。”素娥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了自己的荷包。

郭敞一看,原本荷包系带两边应该各有一个花结的,现在就只?一个了...素娥绣花是?很一般的,但打络子很厉害,因为她上辈子读书?时就曾沉迷过用水晶绳编各种?钥匙扣、手机链什么的。后来学校里中国结流行,她又买丝绳来编。学校里丝绳按米来买,挺贵的,她还特意去批发市场买呢!

有这样的底子在,这辈子在宫里,她打络子都?算极巧的了。

郭敞见那花结虽小,却是?用很细的丝绳编的,因此十分费功夫,成品也精美,便道:“你倒是?心灵手巧,结子也编得好。”

“不敢欺瞒官家,宫中有人?教?导小宫女女红。凡是?宫女,许多?都?有手艺,这也是?宫廷的恩典...妾自小学画学书?,已是?学女红少的了,所以也就是?打络子还像样。刺绣缝纫之类,便十分粗疏了。”

郭敞自然不会在意自己宠幸的女子是?否擅长女红,这种?事本就是?这样的——喜欢这个人?的时候算锦上添花,但绝不会因为这个就高看谁,也不会因为谁绣得好花、裁得好衣服,不喜欢对方了却还眷恋她的手艺。

果然,听素娥这样说,他就不以为意地道:“这算什么?虽然外?头称赞宫里的宫娥,说她们?百伶百俐,女红手艺无所不精。可人?的心力有穷,能有一两样精通就了不得了,更多?的人?不过是?样样马虎而已。”

两人?坐下说话,郭敞道:“倒是?叫他们?太早去召你了,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没趣,竟要拿这法?子钓鱼玩儿...你可喜欢钓鱼?”

“不算特别喜欢,也不是?不喜欢...并不无趣,到?底钓上鱼了。”素娥指了指角落里一个铜盆。

郭敞这才注意到?,亭子角落里竟有一个铜盆,应该是?那种?拿来洗手的水盆。这时里面已经有三条鱼了,都?是?筷子长短,并不算小。

素娥轻笑了一声:“官家,宫里池子的鱼又没人?捕,还不少人?喂养,都?笨得很,容易钓呢!”

素娥没有用鱼饵,只?在下钩的水面一圈撒了花蕊,勉强算‘打窝’吧。就这样,这些鱼一条接一条,挺有意思的。

郭敞见了也笑:“是?了!朕竟忘了,宫里的鱼不比外?头的。”

她说着还伸手替素娥从丝绳上启了那只?水晶荔枝耳环,又给素娥戴上:“没见你戴耳坠子,朕记得几次见你,耳朵上都?光溜溜的。”

其实又见了几次呢?当然,这话素娥不会说,只?是?道:“禀官家,只?是?恰好没戴而已...不过,平素妾也是?用耳塞子多?,耳坠子戴的少了。”

此时耳饰是?很流行的,此前?历朝历代,耳饰其实都?不算风行。所谓‘耳著明月珰’之类的耳饰,其实都?不是?真的穿耳戴耳环。直到?本朝,耳饰才大为流行,女子也多?从小穿耳...素娥本身是?进宫之前?就有穿耳的,就能证明其流行了。

“这样么。”郭敞点点头,然后就笑着朝王志通挥了挥手,王志通会意,立刻抱着那香药匣子上前?。郭敞接过匣子给素娥:“你看看,齐全不齐全。朕念着你爱香,也善香,偏你一个司珍司小宫女,能得着什么好香料?可怜!”

“收着这些,将来合香也不局促。”

似乎是?不要素娥多?想,他还补了一句:“我倒不是?不爱你那小四合香,那香极清馥,不入流俗。再者,有钱谁不能合那些富贵香呢?你这样才难得...只?是?,能合与只?能合,到?底不同——你懂罢?”

素娥当然懂这个道理,垂下眼?睛回道:“妾知道官家心意。”

打开香药匣子,里面是?一个一个的小瓷瓶,瓷瓶上都?有小小的红笺子,写着香料名。不能说齐全,只?能说范围在‘珍贵香料’内,这算是?齐全的。

“这些可够了?”郭敞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素娥点点头:“很够了,其实寻常合香,这等?名贵香料都?只?是?做香头子,一点儿就够了。要是?多?多?地用,一般都?是?敬神?礼佛时。”

敬神?礼佛时大多?也不用合香,添加其他香料配合了,这种?名贵的香料都?是?直接用的。比如说乳香,直接倾倒就是?了。檀香也是?,打成香粉后搓成线香,一次不知道要烧多?少只?!

郭敞自然也是?懂这些的,随口?道:“这也寻常,所谓‘财易得,佛难求’么。”

素娥莞尔一笑:“乳香倒也适宜那般焚烧。”

‘财易得,佛难求’其实是?个典故,说的是?官员曹务光治理赵州的时候,举行法?事祈祷,用盆烧了十斤乳香。当时见此,曹务光有感而发‘财易得,佛难求’。

素娥发现乳香这种?产自西亚的香料(乳香其实是?一种?树脂),无论实在欧洲的基督教?等?宗教?,还是?在亚洲的佛门?,都?是?一个烧法?...只?能说它确实适合这样。

“你平素烧不到?这些香,但懂得不少。”郭敞这才反应过来,素娥完全知道他在说什么,言谈之间对昂贵的香料其实也很了解,这种?了解倒不像是?个从来接触不到?的人?。

“读书?多?些才知道的,这些好香妾多?数也没用过。”这是?真的。她虽然在宫里能花钱买东西,但一则她的钱是?有数的,二则最好的东西真是?花钱也买不到?。

“读书?好啊...”郭敞像是?感叹了一句,手轻轻抚了抚素娥的头发。

在玉真轩这里消磨了小半个下午,郭敞才叫人?送素娥回去。说来也怪,人?才刚走他就有些想她回来了——郭敞当然能叫人?立刻回来,但他没有。

郭敞很珍惜现在这种?感觉,皇位他也坐了十多?年了,有些只?属于君王的感受他也完全明白了。对于君王来说,什么都?来的太容易,所以更容易兴趣消退、再无兴趣,最后接近于虚无,需要越来越强烈的刺激才能让他们?有一点儿感觉。

这大概就是?很多?史书?上的昏君放纵自我的原因罢。

郭敞并不想做个昏君,所以要克制自己。不只?是?克制自己,不要放纵,还是?在遇到?调动起自己兴趣的东西时,也要克制...慢慢地喜欢,慢慢地消耗,别太快了。

这固然有些不满足,但他发现这种?不满足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甚至有些期待......

另一头,送素娥回尚功局宫女下所的刘亮也回来了,他有些不解地问王志通:“师父...为什么偏要叫我去送那高娘子?这等?事儿,随便使唤个小内侍去就是?了...就算那高娘子眼?见得要好,可宫里这般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

王志通轻轻‘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在近前?伺候,官家的心意都?摸不透...这位高娘子和过去那些穿红霞帔的宫娥可不同!官家待她大大的不同。你只?管多?奉承她,如今不好做的太显眼?,先只?混个眼?熟罢了。”

“这是?师父我与你的好处!你这孩子师兄弟里总不够聪明,叫你得了这桩,今后便能受用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