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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让宫女关照着?前面正殿的动静,待韩充容回来后,立刻就?去说话。

韩充容似乎是刚去给皇后请安回来,穿戴的比平常正式许多。正在妆镜前拆卸钗环,就?听到顾月里嫦娥求见,也不忙着?打理好了再见人,就?点点头?道:“叫琅琊夫人进来罢。”

这其实是有些轻慢了,哪能这么见另一位嫔妃啊!妃嫔之间虽有品级高低,可到底都是皇帝的女人,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为什么那么多一品、二品的外命妇见着?四五品的美人、才人,甚至是无?品的国夫人、郡君等都要行礼,也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品级高的嫔妃可以无?理由地打压低位妃嫔,这是置皇帝于何地呢?

现在只能说韩充容不在乎这个,或者说她?从骨子里就?看不上顾月里嫦娥,也不认为顾月里嫦娥能对此有什么意见——顾月里嫦娥确实没什么意见,被引进韩充容梳妆的里间后,先?是见礼。韩充容免礼后,她?就?非常自然地加入到了侍奉韩充容的宫女中。

韩充容篦头?发,她?就?拿靶镜照后头?,韩充容洗脸上的脂粉,她?就?在一旁捧帕子...不出?所料的,镜子里韩充容的嘴角弯了一下,很满意的样子。

“你这时候怎么来了我这前殿?”韩充容扶了扶鬓边插戴的一支凤头?钗,看着?铜镜说道。这会儿也不是请安的时间,最?近又没有特殊的事件,顾月里嫦娥这也是来的没来由了。

韩充容本名韩春娘,原是八月良家子出?身的宫女,初时其实并?不出?众。

或许在宫外,她?也是个美人,可在宫内就?实在太普通了。不过,相比起?阖宫上下弱柳扶风的娘娘们,她?擅长户外游戏,捶丸、蹴鞠,甚至马球,都是来得的,因此有一副极康健的身体,眉眼间勃勃生机——这种?特殊的气质吸引了郭敞。

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所以哪怕是做了正二品的嫔,日?常也没有娴静的时候,照旧是大?张旗鼓地出?殿作耍...平时郭敞要去骑马踢球,若叫后妃伴驾,也首先?会想?到韩充容,倒不枉她?在这上面格外用心了。

顾月里嫦娥在一旁小心地道:“充容有所不知,妾是听说司珍司高氏如今也穿上红霞帔了,实在有些坐不住......”

因为是韩充容侍女出?身,顾月里嫦娥在她?面前向来是伏低做小的。此时韩充容听她?期期艾艾的语气,便嗤笑了一声:“亏得你总惦记着?那高氏...若不是你一再地说,本位哪里记得有这么个人!”

“我想?着?,她?也不见得就?不得了,要说美人,t?宫里何曾缺少?过?有的甚至可以说是不让西施,赛过昭君,可那又怎样?官家新鲜一阵后,大?多也就?是那么回事。”韩充容慢慢站起?身,视线这才投到顾月里嫦娥身上。

“你啊,就?是出?身太低,性子也不阔朗,总是只看得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眼皮子忒浅!这才纠结这些。”

看着?顾月里嫦娥低眉顺眼听话的样子,韩充容更有一种?优越感,越发端起?架子说:“我瞧着?你老与那高氏过不去,是少?时在司珍司被她?压着?,心里放不下。最?近又曾逼迫于她?,怕日?后她?起?来了,你不得好吧?”

“什么都瞒不过充容...妾,妾心里确实怕啊!”虽是被韩充容点破了一些小心思,但顾月里嫦娥并?不慌张。只是表面上一副慌张又害怕的样子,一下跪在韩充容脚边,忙道:“妾也是没法可想?,只能倚仗充容娘娘。”

伺候了韩充容几年?,成功奉承地韩充容舒服,还?因此得到了在官家面前露脸,从而侍寝的机会,顾月里嫦娥当然也不是纯靠运气!在揣摩韩充容心思这件事上,她?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她?太清楚韩充容性格上的弱点了。

对后宫‘姐妹们’她?表面落落大?方,从不嫉妒,贯彻的是爽朗人设。然而实际她?是最?善妒的一个人!

只不过在官家面前从不显露而已,这一点,她?侍女出?身的顾月里嫦娥可以说是‘知根知底’——顾月里嫦娥刚侍寝时,她?对顾月里嫦娥苛刻到了极点,甚至不能见顾月里嫦娥,不然就?要找各种?借口罚顾月里嫦娥。

眼下一个顾月里嫦娥盖章的绝代?佳人入了官家的眼,穿上了红霞帔,她?表面大?度,还?叫顾月里嫦娥不要眼皮浅,就?真的如此了么?

再者,韩充容的性子也是人家在她?跟前越自认低微,她?就?越要端架子,越要张致起?来的。这种?情况下,只要鼓动的恰好,借她?的手做些事就?有机会了。

“...虽然此事确实有妾的私心,可之前所说也全是实话。”顾月里嫦娥一面怯生生,一面又信誓旦旦地道:“那高素娥确实是个绝代?佳人,若叫她?起?来了,迟早要成心头?大?患——充容恐怕不知道,官家原不过是林美人的清辉殿坐坐,偏遇上她?送东西,便照了一眼。”

“只这一眼便相中了,第二日?召她?伴驾、侍寝......”

对于顾月里嫦娥的言语,韩充容始终不置可否,似乎只是听听就?算了。不过顾月里嫦娥知道,这是她?听进去的表现。虽说听进去了也不代?表一定会做什么,但顾月里嫦娥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她?总不能耳提面调,‘命令’韩充容去做事吧?

“行了,别说这些了,我都有些乏了,你就?先?回去吧。”韩充容听了一会儿顾月里嫦娥的絮叨,知道她?的事情这就?算说完了,剩下的都不是重点,便抬抬手叫她?回去了。语气随意,仿佛依旧是在打发曾经的侍女。

顾月里嫦娥垂着?头?退下,眼里的难堪一闪而过,不过再等她?抬头?,又是恭恭敬敬的样子了。

等到人走了,韩充容也不用再端着?充容的架子了,便歪在了铺着?凉席的小榻上。此时有两个宫女给她?扇扇子,但依旧是热,她?就?抱怨道:“如今天儿也太热了,你们扇得用力些,没吃过饭么——再拿个冰盆来!”

有人立刻去内膳房端冰盆,韩充容是嫔位上的人,此时盛夏,自然是有份例内的冰的。这些冰平时拉来都放在内膳房,用于保存食物。至于正殿这边何时放冰,就?要看韩充容自己安排了,一般是随用随取,而不是奢侈地一直放着?。

毕竟宫里主子多,再多的冰分?下去也就?那么些了。就?算是冰供应最?为充足的太后、官家宫里,也不敢说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何况韩充容才‘只是’个嫔。

冰盆拿来了,就?摆在塌边案几上,拿扇子的宫女隔着?冰盆为韩充容扇风。冷风习习而来,燥热感总算下去了,韩充容的心情也好了些。一旁的宫人觑着?她?的神色,心里也是一松——韩充容并?不如表面看起?来好伺候,特别是夏天,她?体质怕热,夏天尤其难耐。

更何况,大?夏天户外活动减少?,韩充容在皇帝那儿被想?起?来的时候也就?相应减少?,这就?使得这时候韩充容更容易心情不快...伺候的宫女都是提着?心的。

“...这顾氏时不时就?要念叨那司珍司高氏,虽说这里头?有她?眼界不高,又自小太过在意的缘故,怕是高看了那人。可说起?来,也该有些东西...如今官家不也一见之下便宠幸了么。”这会儿能冷静想?想?刚刚顾月里嫦娥说的事了,韩充容便在心里盘算起?来。

“不不不,刚刚那都是顾月里嫦娥的一面之词,不一定作准。”想?到此处,韩充容便叫来一个宫女,吩咐道:“你平日?里和各处许多小宫女都说得上话,消息最?灵通不过,可知道有个最?近穿上红霞帔的司珍司高氏?”

这个宫女便是这金华殿的‘情报专员’了,此时立刻口齿清晰地回应道:“回充容,奴婢知道这事儿!听说是前几日?官家腻烦,不知怎么走到了清辉殿跟前,要去用膳坐坐。正逢着?司珍司去清辉殿送些节令物,这便撞上了。”

“虽则官家向来给宫里娘子体面,不至于在林美人的宫里幸了这高氏。可第二日?去画院,便叫了高氏去伴驾,说法是给画院的翰林写真绘影,将来拿到玉清昭应宫的壁画上,做个神女的参照。之后...”那宫女顿了一下,才往下说:“之后官家便幸了高氏。”

“奴婢听闻,那高氏似乎有些得官家喜欢,侍寝后不只得了红霞帔、药玉帔坠,还?得了一份赏赐,好些彩缎金银呢!”

之前顾月里嫦娥身边的宫女打听消息,其实也是从她?这里而来。只是不同于当时的随口说说,人家不够讨好就?说一半藏一半。如今面对主子韩充容,则说的事无?巨细,桩桩件件没有一个错漏的。

“哦,这倒是有些说头?了。”韩充容挑了挑眉:“虽则和多数姐妹一般,初次承恩也只得了红霞帔,可这赏赐并?不多见呢......”

初次承宠便成为真正妃嫔的,大?多都有个好出?身,这种?本来一开始就?是预备着?做嫔妃的——这种?要不是年?纪小,一开始先?从妃嫔、太妃身边的‘养女’做起?,就?是聘进宫的,入宫承宠前就?有名份了。其中的代?表就?是如今的皇后,也不是宠幸之后才封为皇后的。

想?到这里,韩充容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