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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老了, 却不傻。那名单上的银款写得清清楚楚,独晋王一派的人所捐最少。最可笑的便是萧达,仅捐五百, 晋王更是荒诞, 一毛不拔!

燕帝一拂袖, 将御案上的折子尽数挥落, 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指着众臣道:“你们打量着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整日的腹内藏奸, 勾心斗角, 有谁是真的替大燕着想?!”

众人连忙跪地请罪,连头都不敢抬:“陛下息怒——”

晋王从来没在朝堂上跌过这么大的跟头, 半是羞臊半是懊悔,他有心描补,连忙膝行上前出声:“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 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都怪儿臣不好,募银的时日用得久了些,未能及时上交, 才造成如此误会。”

燕帝从前觉得晋王端方有礼,就是眼界窄小了些, 现如今一看,何止是眼界窄小, 分明是心胸狭隘, 语气难免失望:“你到底是故意不想交, 还是募银用的时日久, 自己心里清楚, 不必在朕面前花言巧语!”

晋王闻言只觉当头一棒,脸色都白了一半:“儿臣该死,下朝后便立刻补齐银两,请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燕帝闭眼移开视线,却不欲再理:“太子这件差事办的不错,朕从前还觉得你混账顽劣,如今一看,却也是稳重识大体的,莫辜负了朕的期望。”

太子拱手,听不出情绪的道:“儿臣谢父皇夸赞。”

燕帝精神不济,今日早朝已是勉强才打起的精神,见诸臣上奏完毕,便起身退朝了。起身时身形还踉跄了一下,幸亏被一旁的老太监搀扶住了:“陛下当心!”

“无碍。”

燕帝一路蹒跚着回到了寝宫,在宫女的伺候下倒入床榻,一个劲长吁短叹,只觉头疼欲裂:“朕这些儿子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太医想上前替他扎针,却被燕帝一把攥住了手腕,他目光暴怒多疑:“你日日扎,日日扎,为何朕的病还不见好,反而日益加重,莫不是想害朕不成?!”

这种锅可不能背。太医吓得噗通一声跪地,连连叩首,连药箱打翻了都顾不上:“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实是陛下邪祟入体,非普通药石能助啊!”

太医院治不好的病,通常就会往邪祟身上甩,交由那些道士和尚去管。总之死道友不死贫道。燕帝生了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加上夜夜梦魇,难以安寝,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再怎么治疗也是枉然。

燕帝闻言忽然一怔,下意识松开了太医的手,喃喃自语:“邪祟入体?邪祟入体……”

他慢半拍道:“是了……朕近日确实……确实梦到了许多旧人……许多旧人……”

老太监见燕帝自言自语,半疯不癫,小心翼翼上前唤了他一声:“陛下?”

燕帝忽然回神,一双赤红的双眼紧盯着他,咆哮道:“你速去给朕找能人异士来,必要将宫内的邪祟驱除干净,听见没有?!!”

老太监太了解燕帝冷漠嗜杀的性子,闻言立刻转身去办了,步伐慌张。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真是伴君如伴虎。

消息传入将军府时,楚熹年正对着手中的那摞黄纸发愁,不知该如何递入宫内,闻言眼前一亮,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他看了眼内室,见谢镜渊懒懒躺在床上不知在做什么,走到谢镜渊身旁坐下:“将军,随我出去一趟如何?”

谢镜渊听见他走来的动静,立刻将手中看了许久的画飞快收起来,重新塞到枕头底下,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出去?去哪儿?”

楚熹年没发现他的小动作,笑了笑:“自然是城郊,见见上次的那个祸害。”

祸害?

谢镜渊闻言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祸害指的是谁,不就是上次的那个江湖道士玄业平么。他嗤笑出声,斜睨了楚熹年一眼:“你又想让本将军跟你扮江湖骗子,不去!”

掉份!

楚熹年从柜子里拿出他们上次易容用的东西和衣物,搁在一旁,轻轻推了推谢镜渊:“东西都备好了,将军不如赏个脸?”

谢镜渊转过身背对着他,还是不愿意去。楚熹年干脆与他躺在一起,贴着谢镜渊的耳垂亲了亲,热气扑面而来:“我替你换衣裳?”

谢镜渊被他亲得浑身一颤,呼吸也乱了,闻言挑了挑眉:“换?你打算怎么换?”

楚熹年没说话,修长的指尖一挑,便解开了他的腰带,衣衫尽除。只是不知怎的,将谢镜渊剥光后,他们稀里糊涂便亲到了一起,滚进了床堆。

谢镜渊兴致格外高,紧紧缠着楚熹年,在他唇上又啃又亲,喘息声破碎:“楚熹年……楚熹年……”

楚熹年吻遍他脸上的伤痕,搅弄着唇舌,发出一阵暧昧的声响。长臂一伸,从床头匣柜里拿出了一块香膏盒子,指尖摸索一阵,却忽然低笑出声,引得胸膛震动:“我忘了,早就用完了……”

谢镜渊狭长的眼中满是意乱情迷,他闻言轻飘飘扫了眼楚熹年,然后慢吞吞拉过对方的手递到唇边,用殷红的舌尖轻舔,将他的手指全部含了进去。

楚熹年见状呼吸一窒,眸色陡然幽深起来,他任由谢镜渊动作,过了许久才哑声道:“可以了……”

谢镜渊吐出他的指尖,见楚熹年盯着自己发呆,忽然得意的笑了一下,搂住他的脖颈直接亲了上去。右脸慢条斯理磨蹭着他,声音沙哑慵懒:“楚熹年……”

谁若能忍住,那就不算个男人。

楚熹年自然也是忍不住的。他将被子一掀,直接盖住他们的身躯,埋首动作起来。

谢镜渊皱眉,神情似痛非痛,过了好半晌才放松下来。他无不得意的问楚熹年:“你不是要去找那个祸害么,怎么不去了?”

楚熹年亲了亲他的唇:“不急,晚间去也可。”

月黑风高,正适合办事。

玄业平虽只是一江湖道士,却也和普通人一样,多年打坐修炼,意图窥入仙门,获得长生之术。只可惜多年以来,求路无门。

他坐在晋王分给自己的庭院外打坐修炼,心中无不叹息,上次在城郊树林时,他便该死皮赖脸跟着那名仙长的。现在在晋王府成了闲人一个,实在是没意思。

然而上天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感慨,庭院外墙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玄业平下意识看去,却见一名头戴斗笠的抱剑黑衣人正静静站在墙头,吓得立刻起身:“你——”

“你是……”

玄业平想起来了,对方不正是那名仙人身后跟着的徒弟么,心情一激动,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出了。

那黑衣人却没理他,扔了一个锦囊在他脚边,随即转身跃下墙头,身形隐入黑夜,顿时没了踪迹。

玄业平捡起锦囊,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是张字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化龙时机至,朱雀街口见。

楚熹年原本想定在城郊见,不过很可惜,因为某件事折腾的太晚,城门已经落了锁。他们出得去,就怕玄业平出不去。

朱雀街这条路有一处茶寮,夜间打烊后,便清清冷冷的一片。一名白须道长静静坐在棚子底下,道袍翩翩,有遗世之风。

谢镜渊从晋王府回到茶寮,见楚熹年坐得老神在在,大咧咧往他对面一坐。但不知为什么,又皱眉不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似笑非笑的道:“你扮牛鼻子老道扮上瘾了是不是,大半夜的不睡觉,夜会佳人也就罢了,见的还是一个糟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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