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井中密信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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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显然吓了一大跳, 掉进来后拼命挣扎,激得水花四溅。声音在幽深的井中回响,显得鬼魅阴森。
楚熹年躲在旁边, 被他溅了一脸水, 淡定用手擦了擦。谢镜渊冷眼旁观,嫌弃转过身,根本不想理他。
太子扑腾半天,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下意识环顾四周, 结果发现自己正身处漆黑的井底, 而楚熹年和谢镜渊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太子显然懵了一瞬:“你们怎么在这儿?”
谢镜渊眉头拧得死紧:“掉下来了。”
蠢货。
太子一见还有人陪着自己,顿时也不慌了。他游到谢镜渊身旁:“那我们怎么出去?”
楚熹年闻言心中陡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殿下的随从呢?”
“孤……”太子顿了顿, 听起来有点心虚,“孤嫌他们跟着碍事,让他们在路边等着了……”
这句话掐灭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谢镜渊无声咬牙:“你自己一个人进来做什么, 喂狼么!不带随从便罢了, 自己也掉进了井里,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谢镜渊!”太子恼羞成怒, 气得砸了一下水面, 井水溅起浇了三人一脸:“就你们聪明,你们聪明怎么也掉进来了?!”
楚熹年怕他们两个打起来,伸手将谢镜渊拉到自己身旁,不着痕迹隔开了二人, 却被对方身上的温度冻得缩了一下手。
他睨着谢镜渊苍白泛青的唇, 无意识皱了皱眉。
谢镜渊闭目不语,不是怕了太子,而是没心情吵。让对方一个人撒会儿疯也就好了。
太子倒是不慌不忙:“怕什么,等会儿他们瞧不见孤, 自然就寻过来了,你还怕出不去?”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就怕谢镜渊撑不住。
楚熹年掬起一捧寒凉的井水,不知在想些什么,干脆在井壁四周摸索起来。九娘临死前曾经拖着将死之躯爬行过一段距离,不偏不倚刚好到井口附近。她若为了求救,该向路边爬去才是,又为何往密林深处爬。
井里是否藏着什么东西?
谢镜渊双手抱臂,靠着井壁,见楚熹年四处摸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在找什么?”
楚熹年摇头:“我只是想看看里面是否有线索,但井不能确定。”
太子完全听不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抬头盯着井口,只希望那些该死的奴才赶紧找过来。然而不经意碰到井壁,后腰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还以为是水蛇,反手就是一抓,指尖却碰到一张硬硬的纸。
“咦?”
太子从水里捞起,对着井口透入的月光一看,却见是一张泡湿的信封,皱眉道:“怎么有封信?”
他此言一出,楚熹年和谢镜渊都看了过来。纷纷游到他身旁,却见是一张没有落款的空白信封,里面鼓鼓囊囊,应该藏着东西。
楚熹年道:“殿下,可否借我一观?”
太子还没来得及答话,谢镜渊就已经从他手里抽出信封,扔到了楚熹年怀里:“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看便看。”
太子看向谢镜渊,觉得他性子有些反常,不乐意了:“谢镜渊,你懂不懂什么叫为臣之礼?”
谢镜渊阖目:“等有一日太子殿下当了皇帝再与我说这些话吧。”
皇帝一日不死,余者终究为臣。太子又如何,纵沾了血缘之亲,依旧也是臣。
太子嘁了一声,碍于楚熹年在旁边,没有接茬。这话传出去有问鼎之嫌,燕帝又素来多疑,难保不会引起什么风波。
楚熹年检查了一下信纸封口,然后打开,却见里面有一封信,另藏着一块玉。信纸乃油纸所制,虽在井中泡了许久,但好在里面的信纸还算完整。
太子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写了什么。”
楚熹年将那张半湿不干的纸小心展开,通过月光勉强辨认上面洇湿的墨痕,却发现是一封述罪书。字体娟秀,应当出于女子之手,将幕后之事尽数娓娓道来:
吾名九娘,自幼失亲,亦不知所姓。本南郡人士,因刀兵之祸辗转流于京中。启盛六年,为右卫将军秦道炎收为义女,受其驱使,习得武艺,后隐于烟花之地,助其探得京中密辛。
秦道炎者,刚愎自用,心胸狭隘。自先帝在位时,投身军伍。多年来数从征伐,渐蒙恩遇,新帝即位后,以功进右卫将军,赐邑千户。启盛十九年,迁兵部尚书,参朝议政,颇有赞誉。
启盛二十一年,九娘忽收秦道炎密信,命我诱楚氏二子出京,将其弑于郊外,嫁祸谢镜渊之身。然突遭变故,其护卫赶来,遂失手。
启盛六年至今,秦道炎私收数百假子,暗藏邪佚之志,危反之行。吾日益心忧,念昔日泰安门之乱,恐被灭口,成无用之棋、俎下之鱼。遂留此信,藏于枯井,以做严证。
信纸材质柔韧,像是特意做了防水处理,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九娘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井边,大概就是为了引人发现里面的东西。
楚熹年睨着信纸,若有所思,终于确认了心中想法,喃喃自语:“果然是秦道炎……”
看来他猜的没错。昔年谢氏满门被斩,皆因牵扯泰安门谋反之事,而秦道炎便是当时率兵捉拿谢家的人之一。
但九娘言词隐晦,似乎在暗示这件事背后井不简单。
太子捏着信封里藏着的一枚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块玉佩孤似乎见过,秦道炎膝下义子无数,每人身上都有一块,看来九娘所言为真。这老东西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好端端的害你做什么,难道是冲着孤来的?”
谢镜渊没有说话,井中阴影斜落在他身上,愈发显得像一尊死气沉沉的石像,少顷才慢慢出声:“昔年他与……谢壁将军同为军中同僚,比武之时技不如人,暗使阴招,反害自己瞎了一只眼睛,自此便结下仇怨,与谢家人处处为难。”
楚熹年不着痕迹看了谢镜渊一眼。
谢壁便是当初的谢氏家主,按辈分来算,应该算是谢镜渊的族叔。据坊间传言,他当年带兵入宫,意图谋反,后被擒杀宫中。谢镜渊一个旁支庶子,竟也知道早年密辛?
太子冷笑一声:“老东西,孤说他怎么天天戴着一只眼罩装独眼龙,原来是个瞎子!”
语罢又仰头望着井口喊了一声:“该死!孤不见了这么久,他们怎么还不来寻!”
太子浸在冰凉的井中,只感觉度日如年。事实上用现代时间来算,离他掉进来才过八分钟不到而已。
谢镜渊没有说话,嘴唇寡淡得毫无血色,眉宇间亦是泛着青色的死气,偏偏一言不发。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一个人兀自出神。
楚熹年道:“秦道炎原想杀我嫁祸给你,没想到失了手,干脆杀掉九娘灭口,把你我牵扯进来,看来他真是恨极了你们谢家人。”
谢镜渊剧烈咳嗽了两声,声音低哑不屑,隐隐藏着一分狂傲:“我此生树敌无数,不缺他一个。”
太子倒是挺够义气。他慢慢挽起袖子,看起来一肚子坏水:“这老东西敢暗中使绊子,我们先收拾晋王,再收拾他,弄死这两个乌龟王八蛋。”
楚熹年没说话。他在水中握住谢镜渊的手,掐住了对方的手腕,却发现脉搏越来越微弱,心知是被寒意侵蚀所致。犹豫一瞬,忽然皱眉将谢镜渊拉入了怀中。
谢镜渊一惊:“你做什么?”
太子也是一惊:“楚熹年,你要不要脸?!”
楚熹年神色平静。他将信纸重新塞入怀中,用力收紧双臂,拥住谢镜渊寒凉的身躯,以此来渡去些许微薄的暖意:“殿下不知么,他身中奇毒,体寒如冰,不可久冻。”
谢镜渊无意识挣扎,却又被楚熹年按住,不得动弹。
太子语结,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他游到谢镜渊身边:“你冷?怎么不早说。”
他说着往里面挤了挤,似乎想加入他们,却被谢镜渊毫不留情一把推开,阴恻恻道:“你凑什么热闹!”
太子不好意思说自己也冷,哆哆嗦嗦道:“谢镜渊,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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