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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阙答应了,他坐在楼下和桑亚吃了点中午的剩饭,这才上楼休息。也不知是赶巧了还是怎么,入夜之后外面就下起了小雨,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淅淅沥沥的声音听起来不甚真切。

游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只感觉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阵冷意袭来,昼夜温差实在太大,出声询问道:“都快六月份了,南部怎么还这么冷?”

“下完雨就热了……”

桑亚说完这句话就安静了下来。他闭目趴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后背的伤处每每遇见阴雨天都疼得厉害,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骨缝一样,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游阙察觉到桑亚的反常,半跪在床边,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但桑亚的体温也不烫,只是单纯的冰凉。

桑亚闭目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

他的声音因为隐忍显得有些沙哑,一缕碎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剩余的长发则散落在了被子外面,冰凉丝滑,就像窗外泠泠落下的雨水。

游阙闻言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从后面抱住桑亚,温热的胸膛紧贴着雌虫冰凉的后背,依稀还能感受到对方身形轻微的战栗:“是不是阴天伤口疼?”

他说着摸了摸桑亚肩胛骨下方的位置,那里有两处不甚明显的凹陷,被生生挖掉了两块翼骨。

桑亚既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他感受着身后温热的怀抱,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在黑暗中盯着不远处的墙壁,忽然低声道:“游阙,我想回圣里埃小镇了……”

游阙愣了一瞬:“为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桑亚只是觉得在圣里埃小镇,他们两个都是普通虫,在一起的时候不必在意身份差距,日子更简单些。

桑亚不回答,只是没头没尾问道:“游阙,今天检测出纯血,你高兴吗?”

游阙不想骗他,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高兴。”

“……”

桑亚不说话了,他想,游阙的纯血身份曝光之后,一定会有数不清的雌虫趋之若鹜,漂亮的、家世显贵的、有军功的,样样都比自己强。

桑亚又想起游阙今天婉拒了雌父结婚的提议,心中就像梗了一根刺。

占有欲在这个潮湿的雨夜疯狂滋生,啃食着桑亚脑海中为数不多的理智,一度压过了他后背骨缝针扎般的刺痛。

“哗啦——”

桑亚忽然在一片淅沥的雨声中翻身将游阙压在身下,他光洁的侧脸落在一片墨蓝色的阴影中,下巴尖尖,苍白中透着鬼魅,依旧美得令人心惊,皱眉问道:

“游阙,你喜欢我吗?”

游阙像刚才一样如实回答:“喜欢。”

桑亚又问:“会变吗?”

游阙摇头:“不变。”

桑亚居高临下睨着游阙,睫毛在眼下打落了一片阴影,他温柔抚摸着这只雄虫棱角分明的侧脸,想要将对方连骨带血吞进肚子里的欲望更加强烈,声音低低的:“游阙,但是我不能和别的雌虫分享你……”

不是不喜欢,是不能。

桑亚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不一样,他喜欢雌父和雄父那种独一无二的爱情,而他未来的雄主也必然不能迎娶雌侍。游阙今天检测出纯血这么高兴,将来被赐封领地和漂亮的雌虫时,他只会更高兴。

桑亚觉得如果有一天游阙身边有了别的雌虫,他要么杀了游阙一起死得干干净净,要么就远离对方。

但他对游阙下不了手,于是只剩下后面那条路了。

“如果以后你的身边有了别的雌虫,我会离开的……”

桑亚还是会保护游阙,但不会再以伴侣的身份了,他会压住心中的占有欲与嫉妒,隐在暗处,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游阙的视线中。

游阙没想到桑亚今天死气沉沉的原因是这个,他听见对方说会离开,指尖控制不住收紧了一瞬,将桑亚的腰身掐得生疼:

“离开?你想去哪儿?”

游阙忽然发现自己很讨厌这个词,从幼年起父亲离家不归,母亲私奔逃走,他就开始憎恨起这个词了。

但桑亚不一样……游阙每一次与他对视,每一次与他接触,都能感受到对方眼眸深处潜藏的占有欲。他在桑亚身上获得了安全感,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被抛弃,

他知道,对方爱自己……

游阙将桑亚重新压在了身下,他炙热的胸膛紧贴着雌虫伤痕累累的后背,在耳畔撕咬舔舐,落下野兽般凶狠的亲吻:“走?你不用走。”

游阙气息不稳,他将桑亚掰过来抵死亲吻,忽然笑了一声:“以后我如果找了别的雌虫,别害怕,杀了我……”

“你想砍想剁,还是想埋在一起,都可以……”

桑亚被游阙吻得生疼,无意识闷哼出声,他从来没被雄虫如此对待过,却并不觉得讨厌,只觉得心中有一把火在烧,连带着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桑亚呼吸急促,死死掐住了游阙的肩膀,他用力啃咬着雄虫的唇瓣,又尝到了一片熟悉的腥甜滋味,声音破碎:“但是我舍不得……游阙……我舍不得……”

是真的舍不得。

游阙闻言吻势不免又凶狠了几分,抱着桑亚一起滚到了床下。他在黑暗中将桑亚翻过来背对着自己,用力抵在了床沿,一手抚摸着雌虫后背的伤疤,一只手牢牢禁锢住了对方的腰身:

“桑亚,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高兴?”

桑亚目光涣散的摇头,已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只感觉自己后背忽然多了一片温热的触感,游阙在亲吻当初他被摘掉翅翼的位置,控制不住挣扎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桑亚红着眼眶摇头:“别……”

游阙却不肯放过他,吻遍了桑亚后背狰狞的疤痕,他修长的指尖在雌虫发间缓缓穿梭,然后又用力收紧,就像一根崩紧的琴弦,随时会断掉。

“桑亚,别害怕……”

游阙眼眸暗沉,声音沙哑,禁锢住桑亚腰身的手臂愈发收紧,他一面与雌虫亲吻,一面断断续续道:“我怎么会要别的虫……”

“不会的……”

“等我有了爵位,那些伤害过你的虫都要付出代价,你被摘走的翅翼我也会帮你抢回来……”

“你的弟弟不会再受欺负,你的雌父不会再受打压,你也不用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游阙吻住了桑亚泛红的眼尾,然后尝到了某种咸涩滚烫的液体,他将对方紧紧抱入怀中,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对方嵌入骨血,幽深的眼眸出现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我会风风光光的娶你……”

“桑亚,你该和我一起高兴。”

桑亚被吻得一度窒息,在雄虫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影响下,他浑身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只有发情期才会有感觉的内腔此刻也是一片灼热,腹部烫得犹如一块烙铁。

桑亚听见游阙的话,控制不住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从不知道对方是因为这个才高兴,他唇瓣艰难蠕动,哑声吐出了一句话:

“但我没有翅翼,以后没办法再上战场,也不能去挣军功了……”

游阙偏头亲吻着桑亚的脸颊,他温热的掌心紧贴雌虫后背,驱散了骨缝中的阴冷刺痛,字句锥心滚烫:“你不用上战场,也不用挣军功,”

“没有翅翼也没关系……”

桑亚不必去远方的战场,

也不必追寻那双折断的翅翼,

像这样安稳落在他怀中,就足够了。

红着眼眶任他亲吻,任他揉捏,任他标记……